张远山笑眯眯地介绍道：“这道红焖熊掌，可是咱们奉天老字号“福满楼”的招牌。+晓·说?C￠M￠S_ ￠蕞.芯*蟑,劫`埂.鑫￠快,熊掌得先用老汤煨上三天，再拿绍兴黄酒慢慢收汁……。”
方明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肉质软糯得几乎要在舌尖化开。
他暗自咂舌，这一口怕是能顶普通人家半年的嚼谷。
勤务兵们不停的穿梭上菜，黄金肉、清炖鹿筋、奶汁扒猴头、野鸡崽子炖蘑菇、飞龙汤……。
这些山珍在草原上可都是稀罕物。
在座众人边吃边夸，赞不绝口。
酒过三巡，张远山突然拍了拍手。
勤务兵们识相地退了出去，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王爷”，张远山晃着酒杯里的伏特加，似笑非笑地问：“听说最近草原上不太平？土匪闹得挺凶？”
贡王擦了擦额头的汗，“托张师长的福，最近都消停了。”
“巧了不是。”
张远山抿了口酒，“我手下的侦察连前些日子端了个土匪窝，抓了二十多号人。您猜怎么着？这帮人居然说认识王爷您。”
众人哄笑起来，方明赶紧低头，借着苏赫巴鲁魁梧的身形挡住自己的脸。
等笑声停了，张远山突然“啪啪”拍了两下手。
营帐的门帘被掀起，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奉军押着二十几个人走了进来。_l!o*v!e*y!u?e¨d?u.._n!e.t¨
贡王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
那个走在最前面的蒙古汉子他太熟悉了，正是外蒙那旺纳林亲王的使者道尔吉。
营帐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只有张远山还在悠闲地品端着酒杯，他脸上的笑容温和得让人发毛。
他和张铁山都喜欢笑，但感觉截然不同。
张铁山笑起来像个痞子，让人想跟他勾肩搭背喝两杯。
而张远山的笑却让人后背发凉，活像盯上青蛙的毒蛇。
“这……这……。”
贡王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他额头上的汗珠子首往下滚。
张远山把玩着酒杯，“听说这位是那旺纳林亲王跟前的红人啊？”
带队的奉军军官一个立正，“报告师长。犯人己经招供，他是外蒙那旺纳林亲王派来联络贡王的特使道尔吉。”
贡王藏在桌布下的手抖得像筛糠，在座的贡王部头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吱声。
张远山慢条斯理地夹了块熊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贡王“啪”地摔了酒杯，他的脸涨得通红，“放屁，他在胡说。￠幻`想￠姬? ¨追\嶵￠鑫?璋?劫?”
他吼得越响，心里越慌，这会儿贡王才明白过来，今儿这顿饭就是张远山摆的鸿门宴。
张远山眯着眼扫了圈跪在地上的外蒙人，慢悠悠道：“既然王爷说不是，那准是这小子满嘴跑火车。来人，拖出去毙了。”
那个奉军军官“咔”地一个立正，武装带上的铜扣哗啦作响。
他一米九的块头往那一站，活像座铁塔，把在座的众人都罩在阴影里。
“这是我警卫团的格斗教官熊开山。”
张远山晃着酒杯，“他外号“铁罗汉”，能徒手撂倒头熊瞎子。”
熊开山转身时军靴砸得地面咚咚响，每一声都像踩在人心尖上。
他一把揪住道尔吉的后脖领，跟拎小鸡似的把人提溜起来就往外拖。
道尔吉吓得裤裆都湿了，扯着嗓子嚎：“我真是那旺纳林亲王派来的，满都拉、敖其尔、巴图……，在座的我都认得。”
“带回来。”
张远山轻轻放下酒杯，跟逗狗似的。
道尔吉被拖回来时像条死狗，他抖着手指挨个点卯，“满都拉头领、敖其尔头领、巴图头领……。”
方明往后缩了缩身子，偷瞄着这个半月前还耀武扬威的蒙古汉子。
也不知道奉军使了什么手段，把人折腾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够了。”
贡王咬着后槽牙，声音压得极低，“张师长，认识贡王部头领的人多了去了，您这是非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张远山那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他打定主意死不认账，倒要看看这位爷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王爷消消气。”
张远山笑得像尊弥勒佛，“这事儿堵在我心里好些天了。本来都信了您的话，偏又闹了这一出。要不弄明白，对您、对张大帅都不好交代啊。”
“那个人。”
道尔吉突然扭头指向方明，他的唾沫星子喷出老远，“我躲在他寨子里半个月，就是他派人护送我出的绥远城。”
方明正琢磨张远山这出戏怎么收场，冷不防被点了名。
他原以为张远山早安排好了托儿，没想到道尔吉这蠢货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方佐领，有这回事？”
张远山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方明后脊梁首冒冷汗。
这分明是要拿他当枪使，逼他出来作证。
贡王的眼神瞬间变得要吃人。
他千挑万选把外蒙使团交给方明护送，原以为是万无一失。
哪成想方明早就和奉军穿一条裤子，自己倒成了被耍的猴儿。
方明猛然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道：“张师长，您可被这小子给耍了，他就是个外蒙来的土匪头子，前些日子他还在绥远城捅伤了我商铺的伙计，早知道他是个马匪，当初就该一枪崩了他。”
眼下这局面，他必须在张远山和贡王之间选边站。
这不需要多想，鸿蒙寨在草原上混，全靠贡王罩着。
再说这出戏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贡王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忙接话，“对对对，方佐领说得在理，这小子就是个土匪。”
他额头上的汗珠子首往下滚，掏出手帕不停地擦。
张远山眯着眼睛，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这出戏没按他的剧本走，让他很不痛快。
他转头盯着满都拉，“满头领，你给句痛快话，认不认识这人？”
满都拉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搓着袍子下摆，支支吾吾不敢接茬。
旁边的巴图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
“砰。”
张远山猛然拍案而起，桌上的碗碟震得哗啦响，“我奉军的枪杆子底下，容不得三心二意的墙头草。”
他一把扯开军装领口，露出里面的钢丝背心，“我们能给的，随时都能收回来，西北军、外蒙，还有那些不识相的，都是我们奉军的眼中钉。”
这番话吓得在座众人都不敢吭声。
连一向硬气的苏赫巴鲁都低着头猛抽烟，烟灰掉在腿上都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