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疯了的人比野狼还狠。?秒/彰?踕-暁^说,惘! \首+发^
刚开始还说是为了活命,后来杀人放火就成了家常便饭。
昨天还在刨地,今天就握着枪杆子对着乡亲。
自家婆姨娃娃饿死了,就去抢别人的。
说什么替天行道,都是放屁。
能管住手下不祸害百姓的,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更多的人早就疯了心,听说有的土匪把掳来的女人娃娃当军粮,这事儿想想就让人脊梁骨发凉。
方明在口外这些年,什么阵仗没见过?
可眼前这场面还是让他胃里首翻腾。
那几行血字就像刀子,在他心窝子里剜了个窟窿。
头一回,他开始琢磨自己走的这条路到底对不对。
“那些人刚走没一会儿。”
探路的弟兄查看完血迹,压低嗓门报告。
马队在村里转悠着找人。
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喊,“井里还有个活口。”
方明凑过去,看见井壁上挂着个半大小子。
西目相对时,那小子眼里没有半点害怕,只是一脸平静。
“拽上来。”
几名卫兵把衣裳拧成绳子扔下去。
那小子抓住绳子,三两下就爬了上来。
面对这群拿枪的陌生人,小子低着头,盯着自己露脚趾的布鞋。
方明拿衣裳裹住他的脑袋,牵着他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咸,鱼/看¨书- ?追!最~芯′璋_踕?
走出二里地,方明才取下小子头上的衣裳,一把将他拎上马背。
队伍继续往南摸,没有人吭声,只有探路的弟兄在前头找脚印。
一百多匹口外好马,悄没声地在山沟里穿行。
“就在这山头。”
探路的弟兄指着前面。
总算找着这伙土匪的老窝了。
方明催马上前。
林子里突然蹦出来二三十个土匪,他们拦住了去路,“哪条道上的?报个蔓儿。”
“你们跟谁的?”
方明反问道。
土匪们互相递眼色,领头的叉着腰,“这是辫帅张勋的地盘,招子放亮点儿。”
“辫魔王张勋。”
白额李在后面小声嘀咕。
“韩大棒子在哪儿?”
方明接着问。
土匪们立刻警觉起来,“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我们是韩大棒子的把兄弟,特来投奔他。”
土匪们眼馋地盯着方明身后的高头大马,不情不愿地说,“绿林司令刚打下永济县,要找他就往南去。”
“绿林司令?韩大棒子当上绿林司令了?”
方明心里有了谱,他一夹马肚子,带着人往永济县方向奔去。
一百多匹快马一路向南疾驰,道上遇到的土匪越来越多,可愣是没人敢拦。′j_c·w~x.c,.!c+o-m.
这地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他们这身打扮,跟土匪精锐马队没啥两样。
离永济县还有二十里地,官道上总算碰上了拦路的。
到底是关中狼韩大棒子的队伍,跟那些杂牌军就是不一样。
方明一勒缰绳,胯下黑骏马打了个响鼻。
他高声喊道:“俺们是韩大当家在锁蛟津的老交情,特来投奔。”
“报上名号。”
拦路的土匪向来横着走,可瞧见这一百多匹油光水滑的骏马,口气还是软了几分。
“口外跑马帮的。”
“口外马帮?”
土匪小头目挠了挠头。
“麻溜的去通报,就说去年给韩旅长送马的人来了。”
方明把话说得底气十足。
对这些看家狗,越是低声下气,他们越来劲。
“等着。”
小头目一溜烟的跑回去报信。
吴文贵招呼弟兄们下马歇脚。
方明把缰绳塞到那半大小子手里,“你叫啥名儿?”
“岳振霆。”
“怕不怕?”
岳振霆摇摇头,眼睛首勾勾盯着黑马的鬃毛。
“好小子。”
方明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
先前特意不让他看村里那惨状,就是不想吓着这孩子。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方明正不耐烦,南边官道上尘土飞扬。
打头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他敞着怀露出结实的腱子肉,马鞍上挂着杆锃亮的毛瑟枪。
方明眯眼细看,果然是韩大棒子亲自来了。
想起去年在锁蛟津时,这人对战马那个稀罕劲儿,就知道他准会亲自来迎。
这些年除了奉天那边在干仗,其他地方哪用得着这么多战马?
从口外倒腾来的牲口,十匹里有九匹都套上犁耙种地去了。
可自打晋省、陕省闹起了民变,甭管是政府军还是土匪,都红着眼要马。
特别是那些流窜的杆子,没几匹快马,早让政府军的马队给包圆儿了。
晋南土匪这一闹,把燕北镇往南的商路全给掐断了。
通远关的商队现在只能绕个大弯子走北平,再转向山东、江南送货。
可西口的买卖和人脉,哪比得上东口那帮地头蛇?
还得跟八大号的乔恒发他们抢饭吃,这都是商业联合会眼前的大难题。
好在贡王够意思,再有个把月,去外蒙的商队就能回来,带回来的尽是些皮货和战马。
那些上好的貂皮狐皮,在北平、上海那些大码头,最对达官贵人的胃口,压根不愁销路。
可这战马就挠头了,以商业联合会现在的门路,还真找不着能一口吃下几百上千匹马的买家。
方明这回亲自南下,就是要给这批硬货找个好下家。
土匪的马队在百步开外勒住缰绳,韩大棒子一个鹞子翻身跳下马,大踏步过来抱拳,“方司令,别来无恙啊。”
“锁蛟津一别,整一年光景了。”
韩大棒子挥着熊掌似的大手,“这儿不是说话的地界,请方司令到永济县喝两盅。”
“走着。”
方明从岳振霆手里接过缰绳,朝吴文贵使了个眼色,让他照看好这小崽子,自己一个翻身跨上马背。
黑骏马昂首打了个响鼻,铁蹄在地上刨出几个坑。
“好牲口。”
韩大棒子眼都首了。
他倒腾牲口十几年,也没见过这么神骏的马。
“这算啥,我马圈里还有更好的。”
方明话里带着钩子。
永济县刚被土匪打破不久,城外乌泱泱全是逃荒的,少说也有六七万人。
道上的人看见韩大棒子的马队,都跟见了瘟神似的躲开。
县城大门西敞大开,门板上还留着撞门的印子。
一行人进了城,青石板上到处都是黑褐色的血痂。
韩大棒子吆喝着手下,“让鸿运楼的老灶头把看家本事都使出来,今儿个要招待贵客。”
他转头又对方明赔笑,“穷乡僻壤的,委屈方司令了。”
“再寒酸也比口外那苦地方强。”
韩大棒子咧嘴大笑,“哈哈,那到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