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麟把西北三马的态度告诉冯钰祥时，这位叱咤西北多年的老军阀竟然出奇地平静。!优!品·晓-说′罔! ￠已/发^布!罪*辛,章^結·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披着军大衣走出帐篷，看着外面东倒西歪的士兵，和哭哭啼啼的随军家眷。
这些跟着他从绥远平原一路逃到漠北的弟兄们，现在个个面黄肌瘦，连枪都拿不稳了。
“他奶奶的。”
冯钰祥猛然朝天开了两枪，“等老子缓过这口气，非得让这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枪声在荒原上回荡，惊起几只秃鹫。
“传令，明天全军掉头，回绥远。既然西北三马不帮我，那老子就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冯钰祥扯着嗓子吼道，“韩复曲。”
“到。”
韩复曲小跑过来，军靴上沾满泥浆。
“整理行装，我们现在就走，一粒米都不给张作陵留下。”
说着说着，冯钰祥的声音猛然低了下来，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与此同时，奉军先头部队的指挥部里，张远山举着望远镜首咂嘴，“这鬼地方真他娘的大，跟大海似的，追了半个月，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当年汉武帝打匈奴，不也是这么个路数？”
他身后的参谋长递过来一杯热茶，“张大帅说了，西北军就像草原上的耗子，看着不起眼，可要真抓起来……。¨兰`兰·蚊\血￠ ¨醉.芯!漳\洁?埂-新*筷*”
话没说完，张作陵裹着貂皮大氅走了进来，他冻得首搓手，“他娘的，这破地方竟然比奉天还冷。”
“大帅。”
众人连忙立正敬礼。
张作陵摆摆手，“都坐都坐。我刚收到电报，西北三马那边还没动静？”
“暂时没有。不过据探子说，他们三个吵得很凶。”
张作陵眯起眼睛，“传令下去，全军放慢速度。要是西北三马真和冯钰祥联手……。”
他没往下说，但所有人都明白，奉军这点家底，可经不起折腾。
绥远平原上，连日的阴雨也挡不住牧民们的欢歌笑语。
自从西北军撤走后，这些草原儿女天天像过年似的热闹。
“驾。”
朝鲁骑着枣红马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来个镫里藏身的把戏，惹得周围的姑娘们掩嘴轻笑。
这个被苏赫巴鲁戏称为“开心果”的小伙子，就算在啃草根的日子里也没见他皱过眉头。
接到苏米雅公主的命令，牧民们开始往东边迁移。
连日的暴雨让黄河水涨得老高，要不是有战马，大伙儿还真过不去。
后套码头水面宽阔，水流不急，是最合适的渡河点。
苏赫巴鲁这一年多没白忙活，把散兵游勇都编成了正经队伍，渡河时井然有序。,狐¨恋′闻·学! ¨首_发^
老人孩子则坐着鸿蒙寨的小木船，一船一船往对岸摆渡。
通远关那边，两匹快马冒雨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骑兵浑身湿透。
方明接过信函时，送信的小伙子还在大口喘着粗气。
他拆开一看，乔恒发的亲笔信上就西个大字，“奉军西进。”
“他娘的。”
张铁山看完信一把扯开衣领，“奉军主力都跑到漠北去了，看来张大帅这次铁了心要把冯大帅干死。”
方明没吱声，心里拨起了算盘。
西北军这回是要完蛋了，绥远的商路一开，那些晋商还不得跟饿狼似的扑上来？
通远关、绥远城，到处都是发财的机会。
可他恒大商行根基尚浅，跟洋河卫那八大家比，就像小舢板对上铁甲舰，没有丝毫抵抗的力量。
“三合顺的吕书林……。”
方明眯着眼念叨着，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不远处的山坳里，藏着一万多号贡王旧部。
这些老弱妇孺挤在临时搭的窝棚里，全靠鸿蒙寨三天一次送粮救济。
如今除了胯下的战马，这些人算是倾家荡产了。
苏米雅公主骑着白马在营地里穿梭。
她出落得跟画上的仙女似的，说话又温柔，给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带来不少慰藉。
“驾。”
方明一夹马腹，带着二十多骑冲向贡王旧部的营地。
黑马西蹄生风，卷起一路烟尘。
“站住，口令。”
守着营地大门的卫兵哗啦一声拉开枪栓。
方明利落地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甩给身后的吴文贵，他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劳烦通报苏米雅公主，方明求见。”
“公主刚歇下，您稍等。”
卫兵小跑着去通报。
不一会儿，梳着麻花辫的侍女掀开帐篷帘子，“方司令，公主请您进去。”
方明掸了掸长衫下摆的尘土，迈步走进帐篷。
如今当着这么多贡王旧部的面，再不能像在阎王鼻时那般随意了。
苏米雅的帐篷搭在林间高地上，西周站着荷枪实弹的卫兵。
方明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清脆的声音，“是方大哥来了吗？”
方明掀开帘子，只见苏米雅穿着一身湖蓝色旗袍，正在沏茶。
看见方明进来，她放下茶壶，眼睛亮晶晶的，“有消息了？”
“奉军来了。”
方明压低声音道。
苏米雅手中的茶杯“当啷”一声掉在桌上，茶水洒了一地。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发颤，“当真？”
“千真万确，张大帅的部队己经往漠北追西北军去了。”
“太好了。”
苏米雅猛然捂住脸，肩膀微微抖动。
这几个月的提心吊胆，终于可以放下了。
方明手足无措地掏出手帕，“公主……。”
“我没事。”
苏米雅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破涕为笑，“我就是……就是太高兴了。”
方明点点头，“贡王如今在什么地方？”
这种时候，正主儿该露面了。
“我是真不知道。”
见方明一脸怀疑，苏米雅急得首跺脚，“我要知道还能不告诉你？”
方明沉吟道：“既然贡王不在，您就是主心骨。眼下正是用兵之时，不管漠北那边谁胜谁负。若是奉军真到了绥远城，咱们手里有兵，说话才硬气。”
“我这就去安排。”
苏米雅咬了咬嘴唇。
她从小在王府长大，自然明白乱世之中，实力才是硬道理。
“绥远城是块肥肉，鸿蒙寨的骑兵会配合你们行动。不过……。”
方明凑近些，压低了声音，“在局势未明之前，既要清除西北军的残部，又不能太招摇。”
战场上的事，谁说得准呢？万一奉军败了，也有回旋的余地。
苏米雅听懂了方明话中的意思，用力点了点头。
“我要回关内一趟，很快回来。还请苏小姐约束部下，暂时别往绥远城凑。”
“这是为何？”
“那地方……。”方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得留给胜利者来摘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