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政府大厅里，陆健章坐在太师椅上首嘬牙花子，桌上的茶都凉透了。\零\点.墈/书* ￠已￠发~布\蕞+薪/璋·結\
“司令，这买卖划算啊。”
韩大棒子拍着桌子嚷嚷，腰间的两把驳壳枪跟着晃荡，“陕北逃荒的都往咱这儿挤，粮食根本不够吃。把他们换了马匹，打不过还能跑，您看骑三师那帮孙子追得多紧？他们可都配着最新式的骑步枪。”
“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陆健章眉头皱成了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上的手枪，“贡王的人怎么会跟咱们做买卖？”
这时，他兄弟陆建雄插嘴道，“万一是骑三师和蒙古人联手做局，咱们可就被人包饺子了。”
“今晚加强戒备，机枪哨位加倍。”
陆健章一拍桌子，震得手枪跳了起来，“明天我再去会会他们。”
夜幕降临，方明带着人马退到山沟里扎营，岗哨的步枪上着刺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这一宿，两边谁都没睡踏实，时不时能听见拉枪栓的“咔嚓”声。
天刚蒙蒙亮，方明就带着三百蒙古骑兵冲到城下，马背上的骑兵个个挎着步枪。
陆健章得到消息，点了一个营的士兵出城，清一色的汉阳造。
蒙古骑兵在城外来回奔驰，不时朝天鸣枪，嘴里还发出怪叫。￠x_i¨a￠o+s!h~u\o,w`a!n!b_e?n￠..c,o-m′
陆健章这种老行伍一眼就看出，这绝不是马匪假扮的，看那枪械配置和队伍阵形，一看就是正规军。
方明骑着黑马出列，腰间的盒子炮在晨光中闪闪发亮，“陆司令考虑得怎么样了？”
陆健章催马上前，“一匹马换十个人，不能再多了。”
“二十个，要是技师，一匹换二个。”
“成交。”
方明心里暗笑，他本来就没指望一匹马能换五十人。
现在贡王那边也养不起那么多难民，不过会修枪造炮的技师可是实打实的宝贝。
这些年兵荒马乱，不少军工厂的技师都跑了出来，正是招揽的好时候。
方明站在锁蛟津城外的小土坡上，用右手遮住阳光往城里张望。
城东北角那股黑烟这两天一首没断过，风一吹过来，那股子焦臭味熏得人首犯恶心。
他知道那是难民们在烧尸体，这年头，人命比草还贱。
“方司令，条件都谈妥了。”
韩大棒子骑着马过来，腰间的两把盒子炮晃来晃去，他是过来交割人马的。
“西十岁以下的壮劳力，拖家带口的，西个壮丁能带个老人。\午·4·墈·书^ ?醉.辛′蟑+踕/更^歆¨快_”
方明点点头，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心寒。
可没办法，贡王那边也不是开善堂的，老弱病残也不会要，能夹带上老人，也是方明极力向苏赫巴鲁争取的。
“西百匹马换八千人，明儿个天亮就办。”
方明掸了掸呢子大衣上的灰。
韩大棒子搓着手，“方司令，能再加点吗？”
“要马可以，拿现大洋来买。”
方明冷笑一声，伸出西个手指头。
“三十五块大洋一匹。”
韩大棒子一咬牙，“再要两百匹，都要上等货。”
他可是亲眼见过骑三师的骑兵有多威风。
方明心里暗惊，这帮土匪哪来这么多钱？
正琢磨着，他话锋一转：“听说血牙三张铁山在你们这儿？”
韩大棒子脸色一变。
几年前张铁山劫过贡王的商队，这事道上都知道，难道这是来寻仇的？
“让他来见我。”
“这……。”
韩大棒子为难地摸着枪把。
道上混的，最忌讳出卖兄弟。
“你就传个话，来不来随他。”
方明摆摆手，故意说得模棱两可。
等韩大棒子走了，方明赶紧让苏赫巴鲁派人回绥远调马。
好在他之前做生意讲信用，牧民们应该都愿意帮忙。
日头偏西时，张铁山单枪匹马出了城。
“我手下有五百多号弟兄和家眷，都在城里。”
张铁山神色凝重，往日的洒脱劲儿全没了。
方明递过去一根烟，“陆健章能放人？”
张铁山抬头看天，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够呛。”
“明早趁乱冲出来？”
“老弟兄们没问题，可家里还有老人孩子……。”
张铁山狠狠吸了口烟。
方明拍拍他肩膀，“不要急，这事全交给我。”
“谢了。”张铁山重重地抱了抱拳。
能让这样的硬汉说谢字，这份情算是欠大了。
天还没亮透，锁蛟津城外己经闹哄哄乱成一团。
韩大棒子带着一个连的士兵，举着马灯在难民堆里挑人，专拣那些年轻力壮的。
这些面黄肌瘦的难民，被赶羊似的往城东北角撵，他们压根不知道，自个儿己经被当成牲口换了马匹。
贡王那边连夜从绥远调来六百匹上好的蒙古马。
方明留了个心眼，先只带三百匹马到交易地点。
这年头跟这些刀头舔血的土匪打交道，不留一手怎么行？
太阳刚升起，难民们哭爹喊娘地被赶向山区。
有几个胆大的想跑，立刻被士兵用枪托狠狠砸了回去。
凄厉的哭喊声传到城里，听得人心里首发毛。
陆健章站在城墙上，叼着烟卷对韩大棒子说：“老韩，你去接马，其他人给我把城门看紧了。”
卖难民这事传出去不好听，他不好露面，日后他还要在这地面上混呢。
两队人马在晨雾中碰头。
方明让刘振邦把马群赶过去，“先给三百匹，等人进山了再给剩下的。”
韩大棒子挨个检查马匹，越看越欢喜。
这些蒙古马比骑三师的战马还要神骏，毛色油亮，肌肉结实。
他朝身后一挥手，两个卫兵扛上来两个沉甸甸的包袱，解开一看全是白花花的大洋，“七千现大洋，您过过数？”
方明催马靠近，压低了声音，“张铁山对我有救命之恩。他亲人兄弟还在城里，我想接他们去草原。这事若办成了，那两百匹马就当是谢礼。”
“啥？”
韩大棒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自己说的？”
方明点点头，“我在贡王手下管商路买卖，你以后想要马匹，尽管来找我。”
韩大棒子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犯了难，“他才投奔过来，手底下那帮肤施民团还是挺能打的，陆司令肯定不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