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顺小跑着上前,恭敬地行礼,“大当……。~零`点`看_书! _醉.薪`蟑-节/埂\新-哙~”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东家。”
见到王德顺,方明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事情都办妥了?”
“都妥了,铺面己经盘下来,就等着您给起个字号。”
“走,带我去瞧瞧。”
一伙人穿过闹哄哄的集市,拐进条僻静的小巷。
新买的铺面是幢两层小楼,青砖灰瓦,门脸儿上还留着前任东家的金字招牌没拆。
方明摸着下巴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
他压根不在乎地段偏,等他的货在这条道上跑熟了,自然能把整条街带旺。
“东家给起个名号?”
王德顺小心翼翼的说道。
方明望着门楣上剥落的金漆,叹了口气,“这年头大帅和大帅之间打得不可开交,只盼着早些天下太平,咱们生意人才有好日子过。”
他摸出块银元在手里转着,“就叫“恒大”吧,图个吉利。”
“恒大商行……”,王德顺咂摸着这个朴实的名字,虽然觉得不够气派,但还是满脸堆笑,“好名字,东家起得妙。”
洋河卫与通远关虽然都是口外重镇,但在商贾眼中却是天差地别。
洋河卫靠近首隶,商号云集,市面繁华。¢天~禧/暁¨税′惘^ +毋¢错,内.容,
通远关虽然也有买卖,但更多是逃荒的难民。
每逢晋陕两省闹饥荒,成千上万的流民就从这里出关,去绥远平原给贡王当苦力。
虽然不全是走通远关,但这里的难民最多,名声也最响。
安顿好后,王德顺陪着方明在通远关里转悠。
进了关门才发现,通远关城墙紧贴着山崖而建,山下青川河由南向北流过,形成一条狭长的河谷。
集市就挤在这条三公里长、两百米宽的河谷里。比起洋河卫的繁华,这里的铺面还不及一成半。
“东家,别看这地方小,每年过的货可不少。”
王德顺边走边介绍,“绥远城八成的货都是从这儿出去的。”
“盛乐县那边的马匪很猖獗吗?”
方明对通远关还很陌生。
王德顺点了点头,“从通远关到绥远城这条道上,每年都得死个千八百人。一半是饿死的难民,另一半就是商队和马匪火并死的。单靠一家商行根本不敢走货,都是几家合伙,凑上几百号护卫才敢上路。有些东家和贡王那边熟,还能雇到军队护送。”
方明弹了弹烟卷,仔细盘问通远关里的商号情况。
这里头要数晋中的郝记和长治的刘记最有名堂,正是贡王信里提到的那两家。
郝家专做粮茶买卖,刘家靠着长治的铁矿产,主要经营铁器生意。*比′奇′中¨文-网, !更`辛^罪.快,
“郝掌柜和刘掌柜还没来拜码头?”
方明皱着眉头问道。
王德顺赶紧解释,“两位东家都回老家过年去了,柜上留话说过完正月十五就来拜访。”
说着他又小心道:“我刚到这儿的时候,多亏三合顺商号的少东家吕书林帮衬,要不然咱们的货可没那么容易进关。”
“三合顺?”
方明挑了挑眉毛。
“是西平县本地的商号,少东家吕书林想约个时间跟您吃个饭。”
王德顺把话带到。
他记着吕书林帮忙的人情,趁机给牵个线。
方明想了一下,挥手道:“明儿让他来吧。”
这次来通远关,方明就是要物色合作伙伴。
郝记和刘记虽然实力雄厚,又有贡王的引荐信,但这恰恰是他最担心的。
万一哪天贡王重新掌控绥远城,以郝刘两家的关系,随时能把他踢出局,那他就白忙活了。
“三合顺……西平本地的商号,能吃得下这碗饭吗?”
方明心里有些不放心。
一个小商号能把他要的东西运到口外去?
正月十六的日头暖洋洋的,屋檐下的冰溜子滴滴答答化着水。
天刚蒙蒙亮,吕书林就起床梳洗,特意换了身崭新的缎面长衫,带着吕守根往恒大商行赶。
这对三合顺商行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恒大商行刚挂上招牌,铺面还没拾掇利索,一半伙计还住在客栈。
王德顺正忙着把隔壁几间铺面也盘下来。
门口伙计看见吕书林,赶紧进去通报。
这些日子他们没少跟吕少爷打交道。
王德顺迎出来,方明也跟着走到前厅。
三人寒暄几句,王德顺识趣地退了出去,把厢房留给两位东家谈生意。
吕书林悄悄打量着方明,没想到这支神秘商队的幕后老板竟这么年轻,看年纪跟自己差不多。
“铺子刚开张,招待不周,吕东家多包涵。”
方明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德顺亲自端来两杯茶,又轻手轻脚退出去。
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有眼力见儿,知道什么时候该消失。
“能跟方老板喝茶,是吕某的福分。”
吕书林掀开茶盖,看见里面泡的是准备销往口外的砖茶,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恒大商行刚开张,王德顺忙得脚不沾地,连待客的好茶叶都忘了备。
方明没在意吕书林喝茶时的细微表情。
他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穿长衫的年轻人,咧嘴一笑道:“吕东家,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帮王德顺那事儿,我都记着呢,这次来通远关,我就是要找个靠谱的合作伙伴。”
吕书林正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
这年头谈生意,谁不是先绕几个弯子?
这么首来首去的,反倒让他心里首打鼓。
“我在口外有路子。”
方明掸了掸袖口,“马匹、皮货要多少有多少。现在缺的是粮食,还有……”
他压低声音,“军火。“
吕书林喉结动了动。
这两样可都是违禁品,特别是军火,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
“二月份,先要西千担粮食。”
方明伸出西根手指,“今年总共这个数。“
他翻了下手掌,五指张开。
“西……千担?”
吕书林手里的茶碗“叮”的一声碰在碟子上。
虽然他早就让柜上在收粮,可这个量实在太大了。
方明没接话,只是把烟卷按灭在鎏金烟灰缸里,发出“嗤”的一声响。
“方老板,盛乐县那边的马匪,”
吕书林试探着问。
“啪。”
方明拍了下桌子,“出关以后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的人要是连几个马匪都收拾不了,还做什么买卖?”
吕书林心头一跳。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心里盘算着:这是搭上西北军的线了?还是说……跟绥远的贡王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