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穗压下心中嫌恶, 柔声安慰:“别灰心,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 商场本就是起起伏伏,就算公司账面一分不剩,我们也可以从头再来。^天`禧′暁^税¨罔` /最~薪^漳/截-庚¨新?筷?”
倪青瑶表情似有触动,三角眼里的杀气渐渐褪去:“从头再来?大厦倾倒,想要重新奠基谈何容易。”
江穗在心里嗤笑。
就凭你,还想东山再起?
倪青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千挑万选的投资项目,本就是个随时爆炸的巨雷,而拉动引线的正是江穗。
江穗背地里注册公司,假意和倪氏竞争,让倪青瑶误以为捡到一个闭眼赚钱的好项目,向银行贷了巨款,谁知项目的环保评估还未通过,表面看着运作正常,实则早按下暂停键,如需重启,后续注入的资金远远超出倪氏所能承受的范围。
换句话来说,就是个看不见底的洞,万年巨坑。
倪青瑶眼神落在落地窗上两人的虚影,眸光复杂:“现在能救公司的只有苏太太……”
一股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江穗心口重重一跳,她强自镇定,双眼迷茫地眨动着:“苏太太?她答应注资?”
“没错。+w^o\s*y!w..′c-o¢m+”倪禾栀眼角微微下瞥,遮住眸底的恢诡谲诈:“苏太太说,只要栀栀嫁到苏家,她立刻把钱打到公司账户。”
江穗双手贴在身侧紧握成拳,用尽全力才将心底翻涌的怒意压下,她弯起嘴角对倪青瑶妩媚一笑:“那真是太好了,没想到那丫头竟这么值钱,不枉费你好吃好喝地养她二十年……”
江穗佯露出欣喜之色,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倪禾栀的嫌弃,倪青瑶见她刻薄的表情不像装的,稍稍打消对她的怀疑:“苏太太说了,她不仅会投钱,还会提供技术支持,总之以后让我们躺着赚钱。”
“真哒?”江穗兴奋地直起身,只一秒,脊背又泄气般塌下:“可是……那丫头绝不是任人摆布的性子,我怕她不肯……”
倪青瑶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放心吧,栀栀会肯的。~x/w+b!b′o¢o?k_..c/o`m,”
“下个月初八是好日子,苏太太要给两个孩子举办订婚宴,”倪青瑶执起江穗的手,重重拍了拍,每拍一下,江穗的心就跟着往下坠。
“你名义上也算是栀栀的妈咪,筹办婚礼的事就交给你办吧。”
江穗半蹲着,身体僵硬如铁,愤怒的情绪犹如海浪冲击礁石,她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最终缓缓松开紧握的手,逼迫自己笑出声,用最愉悦的声音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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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穗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书房,等她情绪完全镇定下来,已经站在二楼的天台,天空飘起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地落在她鼻尖,很快聚集成一滴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可她依然一动不动,仿佛对周围一切失去感知能力。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下一瞬,一把黑色的大伞缓缓罩在她头顶。
江穗失魂落魄地转过脸,对上池慕珍关切又心疼的目光。
“别再淋雨了,你吃了那种药,如今的体质比Omega还差,普通的小感冒也要病十天半个月。”池慕珍把伞往江穗身边倾了倾,仿佛这伞能为她挡住世间所有风雨。
“阿穗,是不是倪青瑶发现什么?你别怕……我们一起想办法。”
江穗的手搁在雕花栏杆上,眼睛虚无地望着前方:“我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贱命一条,如果倪青瑶想要,给她就是了。”
“你……你不是一个人……”池慕珍抿唇,鼓起勇气对上江穗的视线:“阿穗,从你出钱给我阿爸治病的那天起,我就说过要永远跟在你身边,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晓芙,哪怕她死了二十年,你也从来没忘记过她……
“阿穗,你喜欢晓芙有多少,我就喜欢你有多少,我说过要护着你,你若摔下来,我拉着你,要是拉不住,那我就先跌下去……给你垫背。”
“别傻了……”江穗嘴角扯开一点淡淡的笑,眼底却没有丝毫波澜:“报完仇,我就会去陪晓芙。慕珍,这些年我存了点钱,分成了三份,一份给栀栀和小喻,一份给花姨,还有一份……给你。”
“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个。”
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池慕珍不笨,她听得出来江穗的拒绝,心上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细丝划过,看不见血,但清晰的痛感让她意识屏住呼吸。
“阿穗……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我可以努力变成晓芙的样子……”
江穗摇头:“季晓芙就是季晓芙,谁也不可能变成她。”
长久的沉默。
池慕珍低着头,眼尾瞥见江穗的胳膊动了动,以为她想握自己的手,心底熄灭的小火苗猛地燃起,然而,她只是把伞往她头顶推了下,淡声说:“慕珍,你能不能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