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燕王府内温馨宁静、新生命带来的喜悦截然相反,二皇子楚平渊的府邸深处,正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阴冷和压抑。*比′奇′中¨文-网, !更`辛^罪.快,
一间密不透风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楚平渊那张愈发阴沉的脸。
他坐在阴影里,对面站着一个须发皆白、战战兢兢的老大夫。
“王大夫,孤这病……究竟如何?” 楚平渊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焦躁和绝望,“可有……医治之法?”
被称作王大夫的老者额上冷汗涔涔,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嘴唇哆嗦了半晌,才艰难地开口:“殿下……恕老朽……老朽无能……”
他不敢看楚平渊的眼睛,声音越来越低:“殿下此症……非是寻常体虚……乃是……乃是心神受巨创,惊惧过度,伤及……伤及本源……以致……以致阳事不举……”
“药石……恐难速效……需得……需得静心调养,辅以……辅以……”
“够了!” 楚平渊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戾气,“药石难医?!静心调养?!你是说孤……孤从此就是个废人了?!”
“老朽不敢!老朽不敢!” 王大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殿下息怒!此症……此症或有机缘……或有转机……只是……只是……”
看着眼前支支吾吾的名医,楚平渊的眼神越发的低沉……
自从齐国惨败归来,赵凌那颗死不瞑目、被砍下的头颅、壶谷险些吞噬他的大火……这些画面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神经。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发现自己失去了作为男人最根本的能力。
更让他感到无边恐惧的是,他发现自己……废了。
无论面对多么绝色的佳人,他引以为傲的男性象征,竟如同一截毫无知觉的朽木!
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回忆曾经的旖旎,那里都沉寂得可怕,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起初他以为是重伤初愈,体力不济,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身体的其他伤处都己愈合。?白\马′书.院~ ^追^蕞^歆_蟑/截\
唯有这处……这处关乎他尊严、关乎他未来皇图霸业的根本,却彻底失去了生机!
惊恐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一个不能生育的皇子?一个连男人基本能力都丧失的储君候选人?
若是让父皇知道……让朝臣知道……他楚平渊,还有什么资格去争那个位置?
巨大的恐慌和强烈的屈辱感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猛地一脚踹翻身前的矮几,茶盏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老大夫的衣袍,顿时被吓得跪倒在地。
楚平渊看着地上抖如筛糠的老者,眼中的暴戾渐渐被一种冰冷的算计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恢复了诡异的平静,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王大夫,今日孤召你诊脉之事……”
他顿了顿,目光如毒蛇般锁定老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吗?”
王大夫浑身一颤,连忙磕头如捣蒜:“明白!老朽明白!殿下放心!老朽今日从未进过二皇子府!从未给殿下诊过脉!老朽回去就收拾细软,带着家小离开京城,永不回来!”
“嗯。” 楚平渊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随手从旁边的匣子里抓出一把金锭,丢到老者面前,“拿着,走吧。”
“谢殿下!谢殿下恩典!” 王大夫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抓起金锭塞进怀里,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书房的门重新关上。
楚平渊一动不动地坐在阴影里,像一尊冰冷的石像。/秒/璋!结/暁!税′徃, ^追′罪!薪¨璋^踕*
片刻后,他对着空气,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门外阴影处,一个沉默如铁塔、眼神麻木的护卫,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个仓皇逃出院落的老者身影。
不多时,远处偏僻的巷弄深处,传来一声极其短促、仿佛被扼断喉咙的闷哼,随即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某种令人牙酸的颈骨碎裂声。
夜色掩盖了一切罪恶,只有一条长长的、被拖行出的暗红色痕迹,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蜿蜒片刻,最终也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楚平渊闭上眼,靠在冰冷的椅背上,疲惫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和侍女通传的声音:“殿下,林侧妃求见。”
楚平渊猛地睁开眼,眼中戾气一闪而逝,随即被他强行压下,换上一副略显疲惫的温和表情:“让她进来。”
门被推开,林舒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她今日特意打扮过,一身水红色的云锦宫装衬得肌肤胜雪,发髻间簪着新得的赤金点翠步摇,走动间环佩叮咚,娇媚可人。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甜美笑容,声音也如同掺了蜜糖:“殿下,夜深了,臣妾见您书房灯还亮着,想着您定是操劳国事辛苦,特意给您炖了些滋补的燕窝羹,您尝尝?”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放在书案上,动作优雅地打开盖子,取出里面温热的玉碗,甜腻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自从如愿以偿嫁入二皇子府,林舒虽然只是侧妃,但凭着楚平渊的宠爱,吃穿用度从未落下过。
但她内心的不满足却与日俱增,侧妃!终究是妾!她自视甚高,怎甘心永远做一妾室?
尤其是看到姐姐林婉,不仅成了正儿八经的燕王妃,生了个女儿就立刻被封为郡主,风风光光办了满月宴。
这鲜明的对比,像毒刺一样扎在她心里,让她嫉妒得几乎发狂。
她迫切地需要抓住二皇子的心,尽快怀上皇嗣!只有生下儿子,她才有机会跟宗室提出正妃之位,才有机会压过林婉!
因此,她格外殷勤,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能重新点燃楚平渊对她的热情。
“爱妃有心了。” 楚平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接过玉碗,象征性地舀了一勺,却食不知味。
林舒见他神情疏离,心中忐忑,莲步轻移,软软地靠了过去,伸出纤纤玉手,试探性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愈发娇柔婉转,带着暗示:“殿下……夜己深了,不如……早些安歇?让臣妾伺候您……”
她身上甜腻的脂粉香气钻入楚平渊的鼻腔,若是以前,他早己心猿意马。
可此刻,那香气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恶心!
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依旧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甚至隐隐有些抗拒。
齐国战场上血腥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闪现——火!漫天遍野的大火!赵凌那颗飞起的头颅!瞪大的、空洞的眼睛!齐国士兵狰狞狂笑的脸!
“滚开!”
一声暴戾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楚平渊如同被毒蝎蛰到,猛地一把将林舒狠狠推开!
力道之大,让毫无防备的林舒踉跄着倒退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食盒哐当一声摔落在地,精致的糕点滚落一地。
林舒被这突如其来的粗暴和吼声吓懵了,后背撞得生疼,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惊愕又委屈地看着楚平渊:“殿……殿下?臣妾……臣妾做错了什么?”
她不明白,曾经对她温言软语、许诺给她富贵荣华的男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和暴戾?
看着林舒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楚平渊眼中没有半分怜惜,只有更加深沉的烦躁和一种……对自己无能的极端憎恶!
“滚出去!” 他指着门口,声音冰冷刺骨,“我要静一静!没有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林舒捂着撞疼的后背,看着楚平渊那张因暴怒和某种她看不懂的痛苦而扭曲的脸,不敢再多言,含着泪,屈膝行了个礼,踉踉跄跄地退了出去。
房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书房内再次陷入死寂。
楚平渊颓然坐回椅子上,双手深深插入发间,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无能!废物!
一个连男人都不是的废物!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那里面燃烧着的不再是情欲,而是熊熊的妒火和刻骨的怨毒!
凭什么?!
凭什么楚怀玉那个毛头小子,就能夫妻恩爱,还生了个粉雕玉琢的女儿,享受着阖府上下的喜悦,享受着父皇的夸赞?!
父皇夸他治军有方?夸他少年英杰?
而自己呢?齐国一役损兵折将,舅舅在朝中威望大损,自己更是……更是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父皇……父皇最近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里面分明是失望!
如今……一个可能无法延续皇族血脉的继承人……父皇怎么可能把江山交给自己?
不!绝对不行!
那个位置,只能是他的!必须是他楚平渊的!
楚平渊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挣扎被冰冷的疯狂取代。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滚烫扭曲的脸颊。
望着燕王府的方向,他嘴角扯出一个残忍而冰冷的弧度。
“该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他低声嘶吼,如同困兽最后的咆哮,在寂静的夜色中,充满了不祥的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