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老太太应该已经睡了,同班的新同学她还不熟,好朋友都在国内。/E`Z^小+说¢罔* ′首¢发~空荡荡的公寓里只有烧水壶发出轻微响声,她蜷缩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拨通任何人的电话。
第二天清晨烧退了些,她拖着虚浮的脚步去药店,却在回来的路上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透。
冰凉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她站在公寓楼里,突然很想念林漾月给她擦头发的样子。
幸好这样脆弱的时刻不多,更多时候她是愉悦的。
房东老太太经常投喂她,有时候是刚出炉冒着热气的千层面,有时是芝士能拉出长长丝的比萨,老太太厨艺很好,每次做饭时香气能飘满整栋公寓。
班级助教Marco,一个漂亮的西班牙女人,每次上课都会帮她留靠窗的座位,还免费借给她意大利语入门学习教材。
她的教授,在看完她的期中作业后,也露出赞许的表情,用带着浓重意大利口音的英语说:“Youhaveauniqueperspective,Shu(你有独特的见解,舒)。¢墈^书\屋/ -追?蕞_歆,蟑\結·”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舒图南常会觉得,选择来意大利留学是她人生中第二正确的决定。
她在意大利感受到真正的自由,不必追逐爱意,不再小心翼翼。可以肆意表达自己,没有任何拘束,未知的每一天都值得期待。
昨天还在为陌生人的善意感动不已,今天就被打翻的杂物搞得狼狈不堪;刚觉得自己开始融入这座城市,转眼就会因为一句听不懂的方言再度成为局外人。
某天她站在阳台,看见初雪飘在米兰的街道上,听到教堂的钟声悠然回荡,舒图南忽然就领悟,所谓成长就是学会在妥协和坚持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
舒图南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找到。
米兰的冬天来得很快。/咸·鱼¨看¢书^旺` *嶵!鑫^章_洁?更^新^筷*
十二月的风裹挟着亚平宁半岛特有的湿冷钻进舒图南的脖子,让她忍不住买了条围巾。她围着柔软厚实的羊毛围巾,踏遍米兰的大街小巷,寻找合适的兼职。
留学生因为签证原因能做的兼职很少,愿意雇佣她们的多是餐厅和商店,舒图南在公寓和学校附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兼职。
时间很快到月底,月底的圣诞节对意大利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节日,学校月初便宣布圣诞节会有一周假期。
班上的本地同学早早就开始讨论各自的过节计划,留学生则三五成群约着去芬兰看极光,或是去瑞士滑雪。
舒图南没有家人可以团聚,也不能浪费钱去旅行。
银行卡里的数字很诚实地提醒着她,如果不省吃俭用或者找一份合适的兼职,下一年她的房租和学费会差一截。
节前最后一堂课结束,舒图南踩着薄雪去坐地铁。冬天太阳下山早,街灯在雪雾中晕开昏黄的光,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钻进围巾缝隙,舒图南缩了缩脖子,裹紧大衣低头快步穿过人群。
唐人街的霓虹招牌在雪夜里格外醒目,她一家家商店问过去,从杂货铺到礼品店,得到的答复不是“不招人”就是“只收熟手”。直到推开挂着红灯笼的川菜馆门,热辣的香气扑面而来。
老板是成都人,正忙着给外卖订单打包,听她说找兼职,头也不抬地甩了句:“会端盘子吗?”
“会。”舒图南答得干脆,顺手接过她手里摇摇欲坠的餐盒堆,稳稳码进泡沫箱。
老板才抬眼打量她,脸蛋漂亮的小姑娘,手上有薄薄的茧,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心血来潮体验生活的大小姐。
“每小时7欧,干满三小时包饭。”老板把泡沫箱递给自家外卖员,问她:“平安夜当天能来吗?”
她当然能。
川菜馆生意好,头两天忙得脚不沾地。舒图南发现来这儿的多是外国人,喜欢点宫保鸡丁和糖醋里脊,上菜时舒图南闻到过宫保鸡丁的香气,是甜的。
店里偶尔有中国人光顾,老板会给她们隐藏菜单,隐藏菜单上菜品更多,口味也更辛辣。
平安夜打烊已是十点,舒图南从饭馆出来时雪已经停了,月光把路面照成银白。她哼着歌拐进公寓附近的地下通道,忽有黑影从拐角扑来,速度快得她来不及尖叫。
“钱包!手机!”匕首抵住她的腰,舒图南浑身一僵,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
余光可以看到,对方是个瘦高男人,帽檐压得很低,呼吸里带着劣质伏特加的呛味。
她没敢反抗,颤抖着从大衣口袋摸出钱包和手机,递了过去。
男人一把夺过,粗鲁地翻检着,随即不满地啐了一口:“就这点?”
舒图南没吭声,只是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男人忽然盯上了她的围巾,他伸手就扯,舒图南本能地往后一仰,围巾被拽松,藏在围巾下的项圈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