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踩着积雪往角楼方向走，鞋底与冻土摩擦出细碎声响。*l_a~n!l^a?n,g?u*o`j′i^.?c~o-m+
林暖忽然停在宫墙转角，斑驳的朱漆裂纹里嵌着经年累月的雪，“你看，这些痕迹多像时光的皱纹。”
她指尖轻轻抚过墙面，“听说故宫的一砖一瓦都有故事。”
北宋低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书房里收藏的《故宫营造》，其中夹着的书签正是她随手画的简笔角楼。
“这个转角在光绪年间修缮过三次。”他不自觉接话，“当时的匠人会在灰浆里掺糯米汁，让墙体更坚固。”
“糯米汁？”林暖眼睛发亮，转身时发梢扫过他大衣纽扣，“听起来像做点心。这么说，我们每走一步，都踩着古人的智慧？”
她突然弯腰从雪堆里扒拉出半块青砖，“你说，这块砖见证过多少故事？”
北宋望着她沾满雪的手套，鬼使神差地掏出随身手帕递过去。触到她指尖的瞬间，“小心着凉。”他声音发紧，转身指向远处的护城河，“角楼快到了。¤微¨?趣|`小<=1说?网3]
河面结着厚冰，几只麻雀在残荷梗上跳跃。林暖兴奋地跑到岸边，手机镜头对准倒映着角楼的冰面。
“别动！”她突然回头，“你站到那棵歪脖子槐树下，和角楼剪影重叠！”
北宋依言站定，看着她半跪在雪地里调整角度，发丝垂落遮住泛红的耳尖。
寒风卷起她的围巾，末端扫过他靴面。“完美！”快门声响起的刹那，林暖举起手机小跑过来，温热的呼吸喷在他手背，“你看，像不像水墨画？”
屏幕上，自己的轮廓与角楼飞檐融为一体，背景是飘雪的天空。
北宋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家族画像要庄重肃穆”，此刻却觉得，这幅带着雪痕与笑意的照片，才是他最想珍藏的画面。
“该你给我拍了。”林暖把手机塞进他手里，转身跑到冰面中央。雪落在她发间，大衣下摆被风吹得扬起，像一只即将振翅的蝶。
北宋屏住呼吸按下快门，却在取景框里看见她突然伸手——掌心躺着颗亮晶晶的玻璃珠，在雪光中折射出彩虹。?精e2武×小?￥e说?1网ˉ|` 2?)已@′e发|De布1+ˉ最?新|`?章¤[?节_&
“捡到的！”她高举着手跑回来，睫毛上的雪簌簌掉落，“说不定是哪个小皇子遗落的宝物。”玻璃珠滚进他掌心，凉意中带着她的温度，“送你当纪念。”
暮色渐浓时，两人坐在神武门的长椅上吃烤红薯。林暖掰开冒着热气的红薯，金黄的糖心流淌出来：“你尝尝，比糖炒栗子还甜。”她递过来的勺子上沾着些许糖浆，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北宋咬下一口，甜香在舌尖散开。远处故宫的宫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里，他听见林暖轻声说：“今天是我今年最开心的一天。”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他心里筑起的高墙。
北宋望着勺子上凝结的糖浆，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却没去接。
林暖举着勺子的手悬在半空，睫毛轻轻颤了颤：“怎么，嫌弃我吃过的？”她故意板起脸，语气却带着撒娇的尾音。
“没有。”北宋慌忙接过勺子，红薯的温度透过瓷勺柄传到掌心。
入口的瞬间，甜香混着林暖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味，让他想起书房里被锁在保险柜最底层的那张照片——也是这样飘雪的天气，她站在画廊落地窗前，侧脸被阳光镀成蜂蜜色。
“其实我今天差点以为你真的不来了。”林暖突然低头，用鞋尖碾着地上的积雪，“收到取消消息的时候，我盯着手机看了好久......”她声音越来越小，尾音被风卷着散在暮色里。
北宋捏着勺子的手骤然收紧，糖浆在夕阳下拉出细长的丝。
家族群里不断弹出的消息提醒在脑海中闪过，父亲的语音留言冰冷刺耳：“周氏千金明天落地，你必须以最佳状态迎接。”
他深吸一口气，却鬼使神差地说：“临时推掉了会议。有些约定......比什么都重要。”
林暖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睫毛上未化的雪折射着宫灯的暖光：“真的？”她突然凑近，北宋甚至能看清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那我能不能......再许个愿望？”
风突然大了起来，卷起漫天碎雪。北宋看着她被冻得发红的鼻尖，听见自己说：“好。”
“我希望......”林暖的声音被风雪撕扯得断断续续，“以后每年初雪，我们都来故宫。”
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根红绳，上面串着两颗小小的琉璃珠，“就像这样，一起找宝物，一起吃糖炒栗子，一起......”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是堂弟发来的消息：【老爷子发现你翘了晚宴，正在大发雷霆！周氏那边说明天接机必须你去！】北宋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碰撞。
“你脸色好差。”林暖突然伸手，微凉的指尖触到他滚烫的额头，“是不是着凉了？早说别在冰面待那么久......”她的絮叨被北宋突然的起身打断。
“抱歉，我突然想起......”北宋后退半步，喉间发紧，“公司还有急事。”他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林暖手背，将那句没说完的“对不起”甩在身后。
雪越下越大，林暖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红绳从指间滑落，坠在积满雪的长椅上。远处宫灯明明灭灭，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那个雪夜，抱着糖炒栗子的少年穿过旋转门，朝她露出第一个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