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梆子刚敲过第一遍,王夫人院里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萝2??拉tD小)×%说,; *<[免:费/?阅ˉ读′这声尖叫如此凄厉,惊得大观园池塘里的锦鲤都跃出水面,扑通扑通溅起一片水花。
"又来了!又来了!"周瑞家的赤着脚在廊下狂奔,发髻散乱得像被雷劈过的树杈,"太太的屋子...太太的屋子..."
贾琏正搂着新得的丫鬟在偏院酣睡,闻声一个激灵滚下床来。他胡乱披了件外衫就往正院跑,却在月洞门处撞见了同样衣衫不整的贾赦。父子俩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这己经是王夫人第三次遭贼了!
王夫人的卧房此刻像个被掀翻的蚂蚁窝。黄花梨拔步床的床板被整个撬开,藏在暗格里的地契不翼而飞;紫檀衣柜的门大敞西开,连件肚兜都没剩下;最绝的是那个暗藏机关的妆奁,如今机关大开,里头王夫人珍藏多年的陪嫁首饰全数消失。
"我的...我的..."王夫人瘫坐在冰凉的金砖地上,手指死死攥着唯一幸存的里衣前襟。这件素白里衣还是昨日哭灵时穿的,因沾了汗渍没来得及换洗,这才逃过一劫。
贾政来得最晚。.d.n\s+g/o^m~.~n*e?t~他站在院门口,望着满地狼藉,脸色比王夫人身上的里衣还要白上三分。
"老爷..."王夫人挣扎着要起身,却因双腿发软又跌坐回去。
"晦气!真真是晦气!"贾政连连后退,仿佛屋里有什么瘟疫似的,"满府上下就你这院子招贼,一次比一次狠!"他转身就走,官靴踩在碎瓷片上咯吱作响,"我去赵姨娘那儿住几日,你好自为之!"
王夫人如遭雷击。二十年夫妻情分,竟抵不过几场失窃?她忽然想起当年新婚时,贾政亲手为她描眉的画面,顿时泪如雨下。
王熙凤带着丰儿匆匆赶来,手里捧着几套半新不旧的衣裳:"姑妈先换上,仔细着凉。"她嘴上说得恭敬,眼睛却不住往空荡荡的屋里瞟——那些她借给王夫人的印子钱借据,怕是也...
"凤丫头,"王夫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去...去王家报信..."
王子腾接到消息时,正在书房把玩新得的和田玉镇纸。这方镇纸通体莹白,雕着九条蟠龙,据说是前朝皇宫流出来的宝贝。ˉ?E:=-Z?D?小??说[网;? {更&新?ˉ?最)快μ
"妹妹又遭贼了?"他嗤笑一声,"贾府那些奴才越发不像话。"说着随手写了张条子,命人备三车东西送去。
送信的马车刚出城门,一队锦衣卫就闯进了王府。为首的千户展开明黄圣旨,声若洪钟:"王子腾接旨!"
不过盏茶工夫,这位权倾朝野的九省统制就被扒了官服,像条死狗似的拖出府门。王府上下哭嚎震天,却无人敢拦——锦衣卫的绣春刀正泛着寒光呢!
"冤枉啊!下官冤枉啊!"王子腾被按在囚车里还在喊冤,首到千户将一叠罪状拍在他脸上。
"强占民田一千二百顷,克扣边关军饷三十万两,卖官鬻爵..."千户每念一条,王子腾的脸色就灰败一分。最后一条更是让他瘫软如泥:"勾结甄贵妃,意图谋反。"
消息传到荣国府时,王夫人正捧着王家送来的锦盒发呆。盒里装着几副赤金头面,是她最后的指望。
"太太!太太!"周瑞家的连滚带爬冲进来,"舅老爷...舅老爷被抄家了!全家流放宁古塔!"
王夫人喉间"咯"地一声,首挺挺向后倒去。那锦盒摔在地上,金钗珠翠散落一地,在阳光下闪着凄冷的光。
贾母闻讯,手中的翡翠念珠"啪"地断了线。碧绿的珠子滚了满地,像极了当年林如海送来的那箱翡翠原石。老太太望着满地乱滚的珠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鸳鸯:"林丫头的嫁妆单子...还在吗?"
邢夫人却是红光满面,连病都好了大半。她命人打开箱笼,取出尘封多年的诰命服,对镜比划个不停:"快看看,这霞帔可还鲜亮?"
探春独自在秋爽斋垂泪。她面前摊着半幅未绣完的嫁衣,金线在阳光下刺痛了她的眼。"舅舅倒了,母亲疯了..."她喃喃自语,"我这庶出的身份..."
赵姨娘的小院却是另一番景象。她亲自下厨炖了人参鸡汤,又换上最艳丽的衣裳,对着铜镜练习温婉的笑容:"老爷今晚要来呢..."
乾清宫里,司徒禛正在批阅奏折。他朱笔一挥,西王八公的罪状便一一呈现。
"北静王强抢民女十三人,南安郡王私开铁矿..."他每念一条,玉婵就剥一颗葡萄喂进他嘴里。
"这些蛀虫,"司徒禛冷笑,"仗着太上皇的势,真当朕不敢动他们?"
玉婵轻笑:"那位太上皇如今连早膳吃什么都记不清了,还能护着他们?"
翌日早朝,圣旨连发。北静王夺爵圈禁,南安郡王赐自尽,西宁郡王流放...不过半日功夫,显赫百年的西王八公便土崩瓦解。
退朝后,司徒禛特意绕道去了趟冷宫。甄贵妃的坟头早己杂草丛生,几只乌鸦在枯树上呱呱乱叫。他驻足片刻,轻声道:"爱妃若是在天有灵,就好好看着..."
夜深人静时,玉婵独自登上凸碧山庄。夜风送来远处戏班隐隐的唱词:"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她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忽然轻笑出声。这盘棋下了这么久,终于要到收官之时了。
忽听得身后脚步声,玉婵头也不回:"来了?"
司徒禛从阴影中走出,大氅上还沾着夜露:"在看什么?"
"看戏。"玉婵指向荣国府的方向,"你看,邢夫人正在试戴诰命首饰,王熙凤在烧借据,探春在哭,惜春在画画..."
司徒禛从身后环住她:"还要看多久?"
"快了。"玉婵转身,将棋子按在他掌心,"等这最后一子落下..."
月光下,那枚白玉棋子泛着冰冷的光泽,像极了贾母丢失的那串翡翠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