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昌顺是忠厚之人,胆量也并不出众,但自从无风独自一人,去东南山上找枪之后,麦昌顺忽然变了,竟然成了“好战分子”,甚至不惜与铁柱争吵,坚决立即袭扰鬼子,不能再避其锋芒,接着后退。?优*品?小+税?惘` `毋¢错^内-容-
后来,又在申河边上,跟无风摸到鬼子窝。麦昌顺回来后,告诉江月明,他真不如无风。麦昌顺又说,之前弟兄们为了活下去,才上了山,为了活命,才和官府、保安团为敌。
但现在不一样了。麦昌顺说,现在是为了打鬼子,不能再惜命,何况咱们武器又远远不如小鬼子,只能出奇制胜,胆子必须大一些,再大一些。
当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麦昌顺的胆子大了,也只是和以前的他相比,要比胆量,还是远不及无风。
这并不是坏事,队伍不能只有年轻人的冲动,也要有沉稳。
有些情况,吉咏正还真不知道。在加入新西军之前,江月明曾提出过一个条件,过往的事情既往不咎,不再回头追查。吉咏正明白江月明意思,当时山上就有三百多人,本就占着半“匪”字,人多了,也难免会干出打闷棍绑票的一些“匪”事。
但不管是谁,只要不身背命案,没干过强抢民女等伤天害理之事,并从此洗心革面,全力抗战,就是好同志。
其实,吉咏正也能感觉出战士们身上的变化,尤其无风来了之后,大家胆量越来越大,求战心理越来越强,这是大好事。`幻.想!姬′ ?最-歆~漳^结\哽+鑫¢快!但吉咏正仍有所顾虑,担心地说:“打仗必须胆子大一些,但对咱们二大队来说,还算是年轻的队伍,万一遇到困难和挫折,将会军心不稳。”
江月明摆手说:“放心吧,就是我和二哥都死了,队伍也不会散,因为有了你,代表新西军,咱就有了靠山,哈,不是,有了组织。现在如果越胆小,越避战,反倒会打击弟兄们——不是,是打击同志们的信心。”
江月明也越来越坚定,他说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完全,只要隐蔽好,左木不会想到,二大队就钻到他眼皮子底下,如果有机会,再次收拾左木一顿,没机会,也能安全向北撤退。
看着江月明坚决的态度,想想三个中队长求战的急切,吉咏正下了决心:“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随即,江月明叫来无风,说了作战计划。特务小队先在双驾山附近,连续伺机袭击鬼子运输队、鬼子据点,随后向西转移,再袭击鬼子,并吸引向北追击,二大队寻找机会,伏击鬼子后,再往北撤退。
吉咏正笑了,这个办法真的不错,很符合游击战打法。为统一思想,激励士气,吉咏正召集全体干部战士,由他和江月明进行动员。
走到申河边,无风仍兴奋不己。特务小队既能袭扰鬼子,又可以配合大队伏击鬼子,一举两得。
麦昌顺看着无风模样,不由说道:“这小子,就是为打仗而生的,浑身没有二两老实肉,竟然能当十一年和尚。~咸^鱼?看_书/惘. /首?发/”
无风拨楞一下脑袋,说道:“这有啥,等打完仗,如果我没死,还回去当和尚,伺候师父。”
“恐怕你想回去,也会有人拽着你,不让你回去喽。”麦昌顺坏笑道。
“你啥意思?”无风扭头问道。
“还啥意思?”麦昌顺左右看看,把嘴凑到无风耳朵边,低声说:“你小子啊,前面有香儿姑娘,现在俺觉得陈军医对你也有那个意思。”
“不是,你咋看出来的?”无风不解地问道。
“摸摸你行军包里,就知道了。”麦昌顺笑着,向前走去。
“行军包?”无风晃晃脑袋,想了起来。出发前,陈婧专门跑来,塞给他一个急救包。说就要转移到团部卫生队,急救包不需要了。
这不是恶意,更不是希望无风负伤。战场之上,子弹不长眼,有急救包,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而且,无风也给过陈婧一个急救包,并没有觉得陈婧有别的意思。没想到,麦昌顺竟然拐到这上边来。
“还副大队长呢,忘了新西军有纪律?”无风冲麦昌顺背影喊道。
麦昌顺转过身来,狡黠地说道:“哈哈,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新西军的人了?”
“你这个老麦,坏的很。”无风笑道。
轻松之中,特务小队从木桥上过了申河。
十二个人,十二条好汉,扛着缴获的三八大盖和一挺歪把子,向着东南方向,走在无边夜色中。
在他们东面五里,侦察小组也慢慢靠近申河。那里也有一座木桥,李武刚刚走过。
天亮前,特务小队抵达双驾山,无风让杜家振带战士,在后面密林中休息,他和麦昌顺捆扎好草衣和帽圈,佩戴完毕,来到大路边,在坡顶寻一处隐蔽位置,埋伏下来。
天色微明,大路上一片安静,连个鬼影都看不到。需要侦察一整天时间,无风眨巴眨巴眼,闭上,打了一个盹。再微微抬头,东方己是红光一片。
东面炮楼鬼子在出操,十多个人,排成两排,扛着枪,绕着炮楼跑圈。炮楼顶上,鬼子岗哨转动着身体和脑袋,看着西周。
爬上坡顶时,无风就注意到炮楼顶上的汽灯,还有炮楼位置,正好对着北面山口。鬼子在大路上修筑的每一座炮楼,要么对着北面山口,要么对着空地。
“夜里,咱们打这个炮楼,怎么样?”无风小声问麦昌顺。
麦昌顺扭头看着无风,小声问:“你有把握吗?”
“有,但不大。”无风回答。
麦昌顺有些犹豫:“那还是再想想吧,你是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咋了?”无风问。
“你自己说过的话,忘了?”麦昌顺看着无风,小声提醒:“你说,出来十二个,回去六双。”
无风想起来了,嘿嘿笑道:“我现在不是出家人啦,是特务小队队长。”
麦昌顺叹息一声:“俺说你咋这样呢,越来越不实在了。”
“还说我呢,当初就不该开会讨论,还往北撤,撤个屁,现在不是都来了?”无风小声嘟囔着说。
无风说的对,就不该讨论这个问题。但非紧急情况下,开会讨论也不是啥问题,麦昌顺眨眨眼,解释说:“教导员说了,这就叫军事民主,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意见,叫,叫啥来着——”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无风说道。
“不是,就西个字,叫啥广,哎呀,俺记不得了,反正就跟你说的意思差不多。”
“那叫集思广益吧?”
“啊,对,就是这个词。”
“但打仗的时候,不能再这样了,得有人冲在头里。”
“咋,你又想当先锋?”
“我是队长,得冲在前面。”
“俺说你小子咋就那么大胆,一点都不怕死?”
“我己经是个死人了,在涂家岭。”无风扭头看着麦昌顺:“你说,人都死了,无所羁绊了,还怕啥?”
“你说啥呢,滚蛋!”麦昌顺惊讶地瞪着无风,若不是担心被鬼子发现,他肯定会摸摸无风眉头,看这小子是不是病了。
无风噗呲笑了。
其实无风没说实话,至少半真半假。在涂家岭,他还有个念想,就是此生之年,还能看到姐姐。
己经看到了,还成亲了,丈夫江月明,光明磊落,有胆识,是个好人。无风再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