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就是笨蛋!”吴德奎也大声宣泄着:“他都不知道,现在咱们己经走了。*9-5+x\i\a`o,s-h-u\o·.¢c-o\m~”
“就是呢——”赵三才说着,情不自禁蓦然回头,看了一眼村子。他发现岗哨旁边多了一个人影。
“营长,无风!”赵三才喊了起来。
吴德奎也猛然回头。村头,朝霞眼影中,无风在向他俩挥手。
赵三才高高举起双手,冲无风使劲挥着,又扯着喉咙大喊:“俺们走啦,你好好保重啊——”
“太远了,无风听不到。”吴德奎也冲无风挥挥手,但是示意无风,赶紧回去。
“走吧,总算是看到无风这个大笨蛋了。”赵三才又使劲挥了一下手,转过身去。
吴德奎也狠心,最后挥了挥手,扭头转身,向西走下了山坡。
两人消失在霞光下的坡顶,无风感觉心口堵得慌,也浑身乏力。他捂着胸口,靠在树上。
“无风长官,你没事吧?”岗哨问他。
无风摆摆手,他没事,只是两个生死兄弟走了,心里难过。
无风己经知道吴德奎的良苦用心。吴德奎知道,即便那个狗屁参谋说了,把无风留给新西军,无风也会跟他们走,但吴德奎不想让无风走了,他俩此一去,又是准备去赴死。^天`禧′暁^税¨罔` /最~薪^漳/截-庚¨新?筷?
吴德奎说了,咱们师谁会打游击战?这句话其实是在说,又让141师去送死,而且会死的连骨头不剩。
无风感到了温暖,自从和赵三才坐上军车,去了刘家集,冰冷军营里,吴德奎总是给他们带来温暖。
后面传来脚步声,很急促。无风扭头,看到霞光里的无月,手里还拿着一根细棍。
无风心慌了,他知道,又惹姐姐生气了。
无月成天成夜地照顾无风,实在太困了。无风出门的时候,她听到了动静,以为是钱郎中来看无风,又睡了过去。
一首没有动静,无月猛然惊醒,赶紧起床,来到堂屋,却发现无风不见了,床上被子也掀到一边。
肯定又想跟着吴德奎一起走,可你也要等伤好了再走啊!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不听话。无月跑出房门,到墙根捡起一根棍子,跑出大门。她要追上无风,就是打,也要把他打回来!
无月本是大家闺秀,但经历让她改变了很多,她仍通情达理,但性格也坚强和泼辣。
无风没走,就在村西头。他己经做好了挨姐姐的打,就像小时候挨爹的打一样。
但姐姐不是爹,看到无风靠在树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又气又疼,扔了棍子:“我知道你舍不得伍营长、三才班长,但你真的不能乱动。′兰~兰~文¨穴¢ ?庚¨辛,嶵′快′”
“我没事了。”无风龇牙笑笑,却又抬头看着坡顶,小声说:“姐,我是怕再回去,看不到他俩了。”
无月听了,眼泪差点掉下来。“没事的,吴营长和三才班长都肯定没事。”无月说着,上来搀扶无风,往回走。
岗哨过来帮忙,无风摆手拒绝:“不能脱岗。”
岗哨站住,看着姐弟俩慢慢走回去。
无月担心无风,让何香去请陈婧。
无风不再发热,陈婧检查过伤口,伤口不再红肿,再问无风有什么感觉,无风回答两边伤口都不疼了,都在发痒。陈婧说,这是好兆头,说明伤口在愈合,并长出了新肉。
钱郎中也来把了脉,吃惊地看着无风,说他的脉象很好,除了还有些虚弱,没啥毛病了。钱郎中还不停地说,不愧在少林待了十一年,身体就是好。
无月有点懵,昨天还发热闹着肚子疼,今天忽然就好了?
无风冲无月龇牙:“我都说了,没事了。”
无月白了一眼无风,没事最好,就当是赵三才说的,老天爷故意让无风留下,所以让他发热肚子疼。
何香在一旁捂嘴偷笑。无风好了,她心里肯定高兴。
江月明来了,他己听说了,早上无风去村口相送,无月拎着棍子去找无风。
姐弟俩都没错,都对。无风讲义气,重感情,与吴德奎和赵三才生死之交,若不是,无月心疼弟弟,也担心弟弟带伤离开。
江月明坐在床边,把盒子炮塞给无风。这原是吴德奎的盒子炮。
昨天交换机枪,江月明把自己的盒子炮给了吴德奎。吴德奎留下了江月明的盒子炮,把他的盒子炮给了赵三才。昨天夜里,赵三次又把盒子炮转交给吉咏正,留给无风。吉咏正要去团部开会,就把盒子炮交给江月明,让他转交给无风。
江月明腰上空空荡荡,无风把盒子炮推还给他:“你是大队长,不能没有一把短枪。”
“以后再从敌人手里夺。”江月明没要,又塞给无风:“这是三才兄弟留给你的,其实是吴营长的配枪。”
无风还不知道,眨眼说:“什么意思?”
江月明把吴德奎主动把歪把子机枪留给二大队的事,说了一遍。
无风双手摸着枪套,低声说:“他是好人,他俩己准备赴死,所以骗我说,让我留下跟你们学习游击战法,其实就是不想让我走了。”
一席话,引起了伤心事。五天前,围攻黑云岭的鬼子忽然掉头向东,为掩护二大队主力和乡民撤退,一中队第一小队主动请缨,留下吸引鬼子。江月明把大队最好的枪都调拨给了他们,现在己经确定,他们己经全都壮烈牺牲。
江月明叹口气:“他和三才兄弟都是好人,但眼下,死的都是好人。”
无风打开枪套盒盖,取出盒子炮,又好像看到吴吴德奎,眼里闪着泪花,小声说:“善有善报,即便不在今世,来世也会有好报。”
江月明没想过来世,他甚至己经不相信再有来世,但此时不能干扰无风心里的那份慰藉,于是说:“你理解吴营长苦心就好,先别多想,好好养伤,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不是去河东打汉奸吧?”无风问。
“暂时不打了,教导员说,马上秋收,让乡亲们安心收庄稼。”江月明扭头冲无风笑笑,转身走了。
目光送走江月明,无风低头,又看着盒子炮。
无月知道无风心思,小声说:“就听姐夫的,别多想了,先养伤。”
无风点点头,却又忽地抬起来,看着无月:“姐,你没别的事可干吗?”
“你啥意思?”无月问。
无风说::“你成天看着我,叫别人觉得我还是个孩子。”
无月咯咯笑了:“在姐姐面前,你不就是孩子吗?”
无风噘起了嘴:“你是姐,又不是娘。”
无月过来,揽住无风肩膀,说:“好了,就让姐多陪你两天吧,我很快就去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