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庆功宴上的变故!
六月,连续三日的骄阳将青石板路烤得发烫,韩府上下却无人在意这酷暑。±o?白]马??书%¨院_;t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丫鬟们捧着鎏金果盘穿梭于回廊之间,绸缎摩擦的窸窣声与蝉鸣交织成忙碌的乐章。
厨房里蒸汽氤氲,厨娘正挥汗如雨地指挥着十几个帮厨:“那坛三十年陈酿小心些!碰掉个角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西厢房内,吴承安活动着右肩,铜镜中映出他逐渐舒展的眉头。
桌上放着一套雪白锦衣,银线绣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这是师娘昨日特意送来的。
他指尖抚过衣襟,料子滑得像山涧清泉,与平日所穿的粗布截然不同。
“安儿。”父亲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带着久病之人特有的气弱。
吴承安连忙转身,见吴二河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急忙上前将对方按下。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父亲凹陷的脸颊上投下斑驳光影。
吴二河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儿子手腕,骨节发白:“记住,咱们吴家……咳咳……没有忘本之人!”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他盯着儿子衣领上的银纹:“如今你既走了武举这条路,那就要坚定走下去。”
“爹爹放心。”
吴承安单膝跪地,让父亲能平视自己:“孩儿定会连中六元,光耀门楣。^x-x.k`s^g?.+c¨o¢m/”
他说得极轻,却字字千钧。
院外突然传来韩若薇清脆的嗓音:“师弟!马车备好了!”
吴二河松开手,浑浊的眼里泛起欣慰:“去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莫要辜负韩总兵的栽培。”
韩府正门前,数辆黑漆马车排成长龙。
最前头的车辕上插着韩字帅旗,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吴李氏正小心翼翼地将小荷拉上车,小女孩粉色的裙裾扫过车辕,沾上了些许尘土。
“娘,我来。”吴承安大步走来,他弯腰将妹妹托上车。
“哥,你今天真好看!“小荷仰着脸,小手抓住他垂落的一缕鬓发。
阳光穿过她指缝,在吴承安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不远处,韩成练骑着战马缓缓而来。
总兵大人的目光在爱徒身上停留片刻,突然朗声笑道:“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这时,前面那辆马车的锦帘突然掀起一角,又迅速落下。
韩若薇绯红的脸颊在帘子缝隙间一闪而过,耳垂上的明珠坠子晃出细碎光点。
“小姐害羞了呢。”随行的厨娘抿嘴偷笑,却被韩夫人瞪了一眼。
这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今日着了正红色衣服,发间金凤衔珠步摇随着马车微微颤动。×a°如(a文_网|`* ?无e错?:内?容+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沉闷而规律。
吴承安透过纱窗望去,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几个顽童追着马车奔跑,被侍卫呵斥才嬉笑着散开。
“听说天香楼今日全包了?”
“那可不,韩总兵的面子谁敢不卖。”
零碎的议论声飘进车厢。吴承安握紧了拳头,掌心渗出细汗。
他知道,今日之后,自己将真正踏入辽西府的权贵圈子。
天香楼前张灯结彩,八丈高的朱漆牌楼上悬挂着“武魁”金匾。
十二名红衣小厮分立两侧,见车队到来立即敲响迎客鼓。
沉闷的鼓声惊起了楼顶栖息的鸽群,白色羽翼掠过湛蓝天空。
“辽西守备刘大人到~”
“盐运司李大人贺~”
唱名声此起彼伏。
吴承安跟在师尊身后,看着一个个或肥胖或精瘦的官员递上烫金名帖。
他们腰间玉带的颜色深浅不一——那是官阶最直白的彰显。
这时,街道尽头传来鸣锣开道声。
八名衙役抬着杏黄轿子稳步而来,轿顶的铜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几个来不及躲避的菜贩子差点打翻了担子。
“知府大人到~”
韩成练眼睛一眯,随后大步迎上前,对方毕竟是知府,他自然不会怠慢。
轿帘掀起,黄泰和那张圆润的脸庞探了出来,三缕长须随风轻摆。
“黄大人能来,蓬荜生辉啊!”
“韩总兵客气了。”知府笑呵呵地拱手,目光却越过总兵肩膀,在吴承安身上停留片刻。
年轻人挺拔如松的身姿让他眯了眯眼,随即又恢复成和善模样。
两人擦肩而过时,黄泰和突然压低声音:“王振的案子,刺史大人那边已经定调,和本官所说无二。”
话才说完,韩成练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被吴承安看在眼里,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遮住了骤然冷厉的眼神。
“安哥儿!”熟悉的喊声打破凝重气氛。
王宏发摇着洒金折扇走来,圆润的身躯将宝蓝色绸衫撑得紧绷。
身后马子晋一袭青衫,脸上依旧是那副傲娇的模样,手中折扇和王宏发似乎在互相较劲。
吴承安脸上冰雪消融:“楼上右厢给你们留着。”
他指了指二楼雕花栏杆处,那里几个侍女正往鎏金果盘里摆放冰镇葡萄。
王宏发眼睛一亮,肚子配合地“咕噜”一声:“听说今日有不少好吃的?”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搓着手快步上楼,靴子踩得木楼梯吱呀作响。
正厅内,三十六张黄花梨圆桌按品级排列。
最前方的主桌铺着明黄桌布——那是专为知府准备的。
侍女们端着鎏金酒壶穿梭其间,翡翠杯碰撞声如清泉叮咚。
“诸位。”
韩成练举杯起身,铠甲在烛光下流转着暗金色光芒:“今日小徒侥幸得中,蒙各位赏光!”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压过了厅角的窃窃私语。
吴承安跟着起身,白衣在满堂朱紫中格外醒目。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时,喉结上下滚动,引得二楼女眷席位一阵低呼。
韩若薇急忙用团扇遮脸,却挡不住发间步摇的轻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突然正门处传来骚动,一个满身风尘的老者踉跄闯入。
吴承安定睛一看,竟是秦家老仆秦文!
“吴少爷,我家少爷他……”老仆扑倒在地,怀中滚出个红绸包裹。
包裹散开,一株品相极佳的野山参赫然在目,只不过那包裹上还沾染了鲜血。
厅内霎时寂静。
吴承安手中酒杯“当啷”落地,手中之酒溅在雪白衣摆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致远他……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