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定律」。/天¨禧`暁+说
「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这并非超凡力量,却是人世间最冷酷无情的因果逻辑。
尤其在这诡异的鬼蜮之中,恐惧、担忧、猜疑……这些情绪本身,是否就是一种最有效的诡异触媒?!
一个拥有强烈执念的鬼,其规则的本质很可能就是一种强大的意念型鬼蜮!
「担心被同化」?
「担心被追杀」?
这种担心本身,很可能就是规则发动的前奏。
是引线。
恐惧滋生危险,危险加剧恐惧,首至厄运成真。
那些失去了武器、失去了依仗、如同被剥去了壳的蜗牛的猎鬼者们……
他们的恐惧、混乱、猜疑……
是否正如同滴入墨池的水滴,正在悄然改变这整片佛塔的“势”?
就像一群人站立在干燥的高岗上各自担忧塌方,塌方却偏偏因千万双脚的忐忑而必然到来?
“红尘摆渡人”……这沉重的称谓在韩枭心中滚过,带起冰冷的刺芒。
这是那个净室里的正德唯一给他的“定语”,一个远超什么“顽石”、“羔羊”的头衔,
与佛有关,与僧有缘。
一个可能指向真正佛塔主人目的的称号。
这个定语,意味着他可能是这群人中最特殊的,但也意味着他可能是更大的靶子!
绝不能暴露!
“大家……”
韩枭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一种在绝境中维持的、略显疲惫但绝对真诚的忧虑感。,看~书¨君′ `已_发?布~醉.薪·璋^結′
他推开阴影,走向人群中心。
他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只有几道警惕审视的目光扫来。
但他那张年轻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冷峻却无戾气的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无害”的三好学生。
暗红外套下空荡荡的双手也强化了“普通”、“可能运气好”的印象。
“我刚从一个叫正德的和尚那里逃出来。”
韩枭开口,声音带着点干涩的嘶哑,像在努力平复剧烈的情绪。
“太……太可怕了,大家都还好吧?”
“又一个正德的受害者。”
有人冷笑。
“你被他说了什么?”
“‘善苗’。”
韩枭语速流畅,带着一丝羞惭的自嘲,毫无停顿。
“那和尚说我心地还算存有良善,只是杀伐过甚,沾染血煞,像……像长歪了一点的苗子。”
他微微摇头苦笑,如同在否定这个评价的真实性。
这个定语听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讽刺,远不如什么“巨阳”或者“断弦”有逼格。
它完美地融入了那些五花八门的评价之中,将极具特殊性的“红尘摆渡人”严严实实地遮盖了起来。
“善苗?切。”
那个自称“巨阳”的壮汉嗤笑一声,显然对这个懦弱的形容词不屑一顾。
“你的武器呢?还在吗?”
立刻有人问道,这才是此刻所有人的焦点。
韩枭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后怕和困惑:“不在了……但是……”
他指了指自己暗红外套的袖口处一道细小的破损,像是被什么锐物刺破。?5/2.m+i¨a*n?h?u^a+t^a+n_g·.\c¨o-m/
“那和尚一开始也想让我放下,说它戾气缠绕。我……我吓懵了,把刀死死攥着贴在身上,根本没听他的……”
“我回答了他的问题……后来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突然那门就开了,我也没管那么多就冲出来了”
“……随后我的武器突然就消失了……我翻遍全身都找不到……”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和不解,仿佛自己都不敢相信。
“什么?凭空消失?你不是攥着没放吗?”
那个娇小失去了剑的女人死死盯着韩枭。
“难不成那秃驴用了什么邪术?这种诡异的能力是隔空取物?”
“我当时太怕了……手攥得太紧,自己都有点僵……可能……可能他看我样子太怂?没想着打我?”
韩枭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自我怀疑。
“或者……他看我那刀不值钱?只是个样子货?”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侧似乎放着东西的部位,姿态僵硬,动作笨拙,活脱脱一个惊魂未定又走了狗屎运,没有被NPC暴打一顿的新手形象。
有人信了,发出羡慕或嫉妒的咕哝。
但更多的人将信将疑,或者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在自己的损失和环境的诡异上。
韩枭成功地编织了一个平庸的谎言,将自己的身份置于相对安全的不起眼角落。
就在这时,一声短促、带着哭腔的惊叫从人群侧后方响起!
“啊呀——!”
声音尖锐,瞬间撕裂了本就焦躁的低语场。
所有人,包括韩枭,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那个新来不久的、咬着嘴唇的娇小女人此刻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如鬼,瞳孔因为极度惊惧而缩小成一个黑点!
她如同被无形的冰柱冻结,只有嘴唇在剧烈地哆嗦,却发不出连贯的声音。
她的视线,死死地钉在自己脚边——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钉在地面上。
就在她脚边不足两步远的地方,冰冷粗糙的、似乎从未被打磨过的灰白色佛塔基石上——
一个东西……匍匐着。
很难用确切的词语去描述它。
一团湿漉漉、仿佛刚从污浊血池里捞出来的血肉。
没有皮肤。
失去皮肉的包裹,那暴露在浑浊灯光下的暗红色肌肉纹理、苍青色的断裂血管像脉络一样蜿蜒纠缠,丝丝缕缕的青白色脂肪组织如同败絮粘连其上。
血肉还在极其轻微地蠕动、抽搐着,如同刚刚被剥开尚未断气,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和一种更加腐坏的腥臊气。
一件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破破烂烂的灰色僧袍,随意地、勉强地挂在这摊蠕动血肉的上半身。
僧袍是和尚的僧袍,但那僧袍之下……
似乎曾有过人的肢体结构,但此刻己被某种力量揉搓、摧毁,呈现出一种亵渎了形貌的、不规则又非自然的扭曲。
没有脑袋,或者说脑袋的部分己经融入了躯体那堆模糊的血肉里,只在其顶部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弧度。
没有手脚,只有几条同样剥掉了皮肉的、如同剥皮蛇尾般的暗红触肢从那血肉的底部胡乱地拖曳出来,无力地搭在冰冷的石地上。
它就那么静静地趴在那里,如同一块被屠夫丢弃的残渣,又像一个拙劣而恐怖的泥塑。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团血肉模糊的顶部,那个微微隆起、没有眼睛鼻子嘴的“部分”——
一道深刻的、仿佛由纯粹恶意构成的笑容,在暗红色的肌理上无声地咧开!
几块暗白色的颧骨从那笑容的边缘刺破出来,如同恶鬼獠牙!
那笑容无声无息,却清晰地烙印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穿透鼓膜、狠狠砸进脑子。
带着无尽怨毒的嘲弄,看着在场所有人。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
其中一条从下方伸出、蜿蜒拖行的、同样被剥去表皮的暗红触手肢,如同一条沾满粘液的、巨大的剥皮蚯蚓……
刚刚,轻轻地,搭上了那个尖叫女人穿着作战靴的脚踝。
粘稠的、混合着脓血和不明组织的暗红液体,正顺着那触手的蠕动,缓缓地、缓慢地渗进她的裤脚……
“嘶——!”
全场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如同寒风吹过枯林。
冰冷。
仿佛空气被瞬间冻结。
所有人的血液似乎也在这一刻凝固成冰,恐惧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贯穿了每一个人的脊椎。
韩枭的鬼眼,在震惊之后,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是鬼就会有规则」。
它来了。
果然来了。
自己这只规则鸡肋的厉鬼,根本反抗不了那些机制霸道的其他诡异。
韩枭,也即将是那些失去了武器庇护的祭品之一!
「墨菲定律」的死亡潮汐……
第一个浪头,终于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