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温柔乡
霍斯年起身,随手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动作流畅优雅。\小_说+C?M,S, ?耕?芯\醉~全¨
几天后,霍氏集团的走廊里。
许知微刚和罗伯特敲定完最后一块展出的,一枚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腕表的安保细节。
她含笑将心满意足的罗伯特送出会议室。
一转身,就看见了等在走廊尽头的沈墨卿。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带着一圈无法用遮瑕膏掩盖的淡淡青黑。
那一身昂贵的阿玛尼名牌西装,也穿得有几分烦躁和褶皱,早已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显然是冲着刚离开的北欧代表来的,没想到,从那间被他视为囊中之物的项目会议室里走出来的,竟然是许知微。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被人当头一棒。
“许知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惊愕与荒唐。
不等许知微回答,已经走到前面的罗伯特,却非常绅士地回过头,用一口虽然生硬但足够清晰的流利中文,对许知微扬声开口。
“许小姐,合作愉快,我很期待下周三那场由您主导的珠宝展,我相信,那必将是一场轰动全城的盛宴!”
轰!
沈墨卿的脸色,瞬间由错愕转为铁青,再由铁青转为难以置信的涨红。`我+地^书¢城+ ¨蕪/错`内·容*
他几步冲上前,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死死拦住了许知微的去路,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失态地质问:
“你!你就是北欧集团这次新的合作方?”
“有问题吗,沈总?”
许知微的反应,平淡得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你?”
沈墨卿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嗤笑出声。
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尖酸刻薄的讥讽。
“许知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几斤几两!你有什么能力,有什么人脉,能谈下这个s级的项目?”
“不过是靠着霍斯年罢了!你又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去求他了?”
许知微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尽讥诮的弧度。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靠他?”
她非但没退,反而向前走了一步,高跟鞋清脆的声响,敲击着沈墨卿脆弱的自尊心。
她逼近他,红唇轻启,声音不轻不重,却字字诛心。
“至少,我是在凭我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地做事。`如.文,惘~ ,免?废,跃*黩!”
“总比某些沈总,日日沉溺于温柔乡里,被人用几滴眼泪哄得团团转,最后被人在背后釜底抽薪,连自己苦心经营了半年的项目黄了,都后知后觉,要强上那么一百倍吧。”
“你!”
沈墨卿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血气直冲头顶。
“温柔乡”三个字,仿似一记响亮到极点的耳光,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他这几天,确实被许晚辞那个贱人缠得脱不开身!
她一会儿说这里疼,一会儿说那里不舒服,一会儿又哭着说做了噩梦,搅得他心烦意乱,对北欧项目的事确实有所懈怠。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就是这么短短几天的疏忽,这个他志在必得的项目,就转眼间,落到了他最看不起的女人,许知微的手里!
“你别得意!”
沈墨卿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一个珠宝展而已!你以为签了合同就稳了?我随时能让北欧集团改变主意!”
他说着,便不顾风度地绕过许知微,快步追向已经走到电梯口的罗伯特。
“罗伯特先生,请留步!关于合作,我想我们沈氏能给出比她优厚三倍的条件,更有诚意的方案!我们再聊聊?五分钟!就五分钟!”
“叮——”
电梯门正好打开。
那位名叫罗伯特的北欧代表转过身,湛蓝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波动,对着焦急的沈墨卿,露出了一个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公式化的礼貌微笑。
“抱歉,沈总。”
“我们已经和许小姐,签订了具有法律效力的、最高级别的独家合作协议。”
“并且,我们集团的董事会,非常,非常欣赏许小姐展现出的专业能力,战略眼光和无与伦比的创意。”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在商言商,我们只选择最优的,也是最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说完,他便优雅地走进了电梯。
那两扇冰冷的金属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像一道冰冷的闸门,无情地隔绝了沈墨卿所有未尽的话语和那张难堪至极的脸。
走廊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知微抱臂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仿似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比任何恶毒的嘲讽,都更让沈墨卿无地自容。
沈墨卿的拳头,在身侧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
最后,他只能带着满腔无处发泄的屈辱与不甘,铁青着脸,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转身快步离开。
许知微回到办公室,没有片刻的休息,立刻投入到对展出作品的最后筛选和背景资料的梳理中。
夜色渐深。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及堆积如山的资料。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厚重的门,被无声地轻轻推开。
霍斯年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份冒着热气的宵夜。
他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将宵夜放在茶几上,便随手拿起她桌上另外一摞待处理的集团文件,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安静地翻阅起来。
柔和的灯光下,男人英俊深刻的侧脸,显得专注而沉静。
许知微的心头,划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暖流。
她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默契。
高强度的工作,终于让许知微的眼皮开始打架。
她撑着头,想再坚持一会儿,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枕着自己的手臂,在办公桌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一件带着温暖而厚重的西装外套,被极缓地,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许知微的睫毛,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她人醒了,却没有睁开眼。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霍斯年走到了她的身边,就站在她的身后,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