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娘。/k?a*n^s`h-u_y.e~.¢c*o?m_
这个名字的主人,有一双十分沉静明亮,仿佛可以堪破世事的眼睛。
是他只在人声嘈杂的灵堂看过一眼,便铭记了这么多年的,一双眼睛。
出上官府的一路上,李七娘心里其实有很多事情要交代给杏儿小寒,但被突然出现的凌蓦迦一搅和,此刻的她根本就是脑袋空空,半点要说的都想不起来。
杏儿暗暗窥着李七娘表情,略一沉吟后开口:“女公子,已到这个时候,今日怕是对不完账了,您看要不要奴叫他们明天再来。”
结果,李七娘却半点没反应过来。
一直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杏儿抿唇,暗暗与小寒对视一眼。
撩帘看起了外头风景。
哪怕路上思想再抛锚,当马车停在家门口的一瞬间,李七娘依旧迅速收拢了思绪。她连院子都没来得及进,直接到了账房,好几位店铺工坊掌柜,正被府中丫鬟仆从们伺候着喝茶吃果子。
叶阿叔则眉头紧皱,一页页翻着账本,拨弄算盘。¨第+一′看,书_枉\ +冕\废?悦-读-
见李七娘回来,他立刻露出满脸喜色。
“女公子可算回来了。”
“想着您是要在上官府上耽搁时间,奴已将下头递上来的账本都整理过了,挑了那些进账稳定,近期未曾出现大额支出的店铺掌柜,令他们三天后再来销账。只有眼下这些,都是等着领钱用的,需要今日就处置完。”
李七娘不说话。
往案几前一坐,叶阿叔三人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寒坐在她身边的另一张案几前,屋里伺候的两个仆从,立刻将压成高高一摞的账本一分为二,分别摆在了她和小寒的案几上;叶阿叔和杏儿则自动自发的上前来伺候笔墨。
一时间,屋里两把算盘被拨弄的噼里啪啦作响。
主仆四人一直忙到了天将近黑,外头快要宵禁时,才终于把等着的所有掌柜送出府门。
小寒给李七娘奉上一杯热茶。
想替她收了摆在案几上的算盘,却被李七娘一把摁住。
“女公子。”
李七娘依旧不说话,垂眸盯着手底下按住的算盘。′看_书~君^ `更.辛,罪+全.
忽然笑了。
这个时代原本没算盘这种东西。是随着她的生意扩张,每个月经手的银钱数目越来越大,加上她并非心算高手,又懒得摆弄那些复杂的算筹,她才画了图纸,叫叶阿叔送到木匠铺子里,打了这两把算盘。又把打算盘的本事,教授给小寒。
“阿母前些日子还与我说,我家如今已不缺钱花,各处工坊铺子的收入完全能包得住每月开支。叫我要多多买田产庄子,将我家再从买卖门户,拉回到书香门第清流门户的正轨上来,我却一直未曾腾得出手。”
她正感慨着,叶阿叔与杏儿就进了门。
察觉李七娘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叶阿叔担忧地看了杏儿一眼。
杏儿却抿唇垂头,不敢说话。
屋里一时静默至极。
直到叶阿叔祈求的朝小寒看了好几眼,她才斟酌着开口。
“女公子若是想置办田产庄子,只需放句话出去,多的是中人将各处的房契地契送到我家院子来。”
“或者将事情交给郭公去办,也可以。”
“那上官锦琼就是个只知道争风吃醋,耍世家女公子脾气的刁蛮任性之人,您何须与她置气。她不过有个好出身。况且女公子之前不是说了吗,上官家除了上官恒有些出息以外,其余男儿郎都是不经看不顶事的,像这样人户,就跟秋后的草虫一样。她上官锦琼又能嚣张到几时?”
李七娘一下没反应过来,错愕的望向叶阿叔三人。
旋即笑开。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和上官锦琼那样小丫头计较吧?”
“我是冲着上官恒才与上官锦琼结交的。凭她,还不足以令我动怒。”
这一下,连小寒都不敢说话了。
因为她心里清楚的很,李七娘根本就是为了凌蓦迦生气。
自六年前,李七娘被姚氏重罚,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之后。“凌”这个字就成了整个院子的禁区,不论李七娘还是姚氏,都再未提及过。可满院子的仆从丫鬟,都看得出来,姚氏对这个字是抱有极大恨意和埋怨的。
慢慢的,便是连他们这些在李七娘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也都不再提及凌家,和那家里的人。
叫小寒没想到的是,她不敢提,李七娘却主动说了。
“我只是,今日再见凌仲公子,才发觉,比之当年,我家与他家的差距似乎越来越大了。”
“当真是富贵日子过惯了,我也忘了初衷。想想六年前,我还存着要替阿父报仇,要杀了鲁弘方的心。如今,那个混球都已经从司直变成长史了,我的这双手却依旧在为黄白之物操劳。”
李七娘嗓音平静。
却听的小寒红了眼眶。
“还不是当初我家无路可走。女公子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这样决定。”
“若不是我家有了钱,又怎能供养得起郭公他们。没有郭公一众人在,咱们满院子人都得担惊受怕。先不说女公子,也不说奴这些丫鬟和叶阿叔他们一众仆从;只说女君,她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叫她惦记着,可能日日有人来寻仇,可能命不久矣,怕是女君根本活不到今天。”
“胡媪那时候总说,女君为了不叫女公子担心,白日里不敢在您面前表露出异常,可夜里却一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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