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微信多少?鸣泽说想请教数学题。-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_节`”
刚进门,路明非还没换鞋,婶婶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路明非的帆布鞋在地垫上蹭出灰痕,玄关镜框里的全家福正在轻微震颤,照片里路鸣泽的胖脸被 p得稜角分明,而他自己的身影则被相框压条切去半边。
“她不用智慧型手机。”
路明非搪塞著,不知道为什么,他单纯地不想让苏晓檣和婶婶他们扯上关係。
如果换作是完全回忆起身为铁匠记忆的他,听到婶婶和路鸣泽这种货色覬覦苏晓檣,这两人早被他锤爆脑子了。
弯腰解鞋带时,婶婶的塑料拖鞋突然出现在视野边缘,鞋头沾著两粒冷饭,正隨著脚趾抓地的动作神经质地抖动。
“你装什么傻,我都在她包里看见手机!”
“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看不过你弟比你过的好吗!”
婶婶一巴掌拍在摆钥匙的玻璃盘子上,震盪声嚇得路明非差点没拿稳拖鞋。
“你妈当年也是这副嘴脸。”
“明明可以帮你叔叔再上一个台阶,偏偏要说没办法。”
“你跟你妈一样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路明非感觉有蜈蚣顺著脊椎爬上来。
在婶婶又一次提及妈妈,说她坏话时,蜈蚣已经爬到颅顶,几百只触脚粘在头顶,想要撕开头骨,吞噬里面的脑液。
“够了!”
不同於之前以沉默应对婶婶的尖牙利齿,开始慢慢甦醒记忆的路明非这次选择爆发。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
“如果不是他们每个月匯过来的钱,你们根本不可能活得这么滋润!”
路明非的眼睛不瞎,自从他被寄养到婶婶家,路鸣泽一家的生活质量直线上升。
陆鸣泽的衣服从路边摊的普通货色变成superme,每天都有充裕的零钱出去胡吃海塞。,天\禧!小?说?网+ *免+费~阅¢读*
叔叔直接换了一辆奥斯a6,手上戴著欧米茄海马系列的手錶,每天打扮的西装革履,还靠贿赂当上经理。
婶婶甚至辞去了翻译工作,成天不是出去打麻將,就是做美容,逛街,基本上每个月都要换好几个lv,爱马仕的包。
婶婶被路明非的突然爆发嚇住了,之前几年的打压如同无用功。
“你再说一遍!”
这一次,她的声音没有那么锐利,还带著一丝颤音。
因为路明非脸上的倔强让她想起了她妈妈乔薇妮的样子,那个一直压她一头的女人。
当初路明非刚刚住到家里,浑身的自信,像是一个天之骄子,反观路鸣泽,就是一只路边没人要的野狗。
如同当初刚刚嫁到老路家的乔薇妮和她自己。
乔薇妮身上有著一股说不出来的劲儿,死死地把她踩在脚底下。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俄罗斯女人的场景。
那天,乔薇妮踩著马丁靴跨坐在川崎ninja上飞过老宅的门槛,发动机的轰鸣声碾碎了她从后街淘来的仿品丝巾。
这个金髮女人毫不避讳地坐在农村的火坑旁边,夸夸而谈在贝加尔湖的凝结冰棱,白樺林下的冰冷积雪,在堪察加半岛游动的银鮭。
明明听上去很高大上的东西,和偏僻的乡下没有任何关係,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没有违和感。
她曾经有一段时间疯狂地模仿乔薇尼,把头髮染成黄色,学著开摩托送孩子上下班,试图在自己身上重现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结果是她成了东施效顰。
乔薇尼是在灰色寒冷中承受西伯利亚寒风肆虐,挣扎长出的荆棘,她一辈子学不来。
她以为这辈子都比不过乔薇尼,要卑微地活在这个俄罗斯女人的阴影之下。\k*s^w/x.s,w?.`c.o/m~
幸运的是路明非落在她手里,她能著乔薇尼的钱,还可以肆意地打压乔薇尼的孩子。
每次变著样折磨路明非都让她有一种微妙的报復快感,因为路明非身上有著乔薇尼的影子,每次打压路明非就像在打压那个女人。
三年的压迫让她以为已经彻底磨掉路明非身上乔薇尼的影子,已经成为可以隨意欺负的孩子,但是路明非抬头的那一刻,她知道她错了。
那双没有遗传乔薇尼绿色瞳孔的黑色眼睛中浮动著十二月党人流放途中的篝火,埋没著隱藏在瞳孔之下,身体里面挣扎著生出钢块碎铁的血肉。
路明非没有理会婶婶,只是回到自己房间,关门反锁。
他独自躺在木板床上,蜷在潮气潮湿的被褥里。
枕头下满是从国外寄来的匯款单,只是邮戳和落款全被婶婶用修眉刀精心裁去,匯款数字也被隔夜茶渍反覆涂抹。
每张匯款单背面,妈妈都会手写几句诗词,他印象最深的是茨维塔耶娃的诗句——当白银时代的风雪灌进咽喉,连哭喊都会结晶成冰凌般的钻石。
叔叔来敲过门,但是他不想理会,因为叔叔除了和稀泥,永远只会偏袒婶婶和路鸣泽。
路明非心里数著天板霉斑的裂痕,不知过了多久,他甚至听到路鸣泽的鼾声穿透墙壁。
伴著胃部抽搐的飢鸣,他默默翻身用枕头罩住耳朵,只希望能快点睡著。
睡著就不饿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遇见苏晓檣之后,封锁在大脑深处的记忆闸门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正在逐渐裂开细缝。
滨海地铁四號线末班车驶过长河北站时,收拾规整,但是脑袋涨著一个大包的张子昂背著方天画戟和八面汉剑,踩著北斗七星方位叩击隧道侧壁。
青砖缝隙里渗出赤铁矿粉末,在手机电筒照射下显露暗绿色的记號。
第七次叩击后,墙体突然化为水银帘幕,將他吞入內部的尼伯龙根。
內里的空间很大,但绝大部分被一座巨型熔浆占据。
天工开物的匠人们披著蓑衣状麻布袍,前襟用硃砂画著《开工开物里的冶铁图,站在一大团熔浆边上。
“七爷爷!你们天工开物卖的是假冒偽劣!”
“汉八面剑崩了一个口。”
张子昂將两样武器放在玄武岩砧台上,八面汉剑剑身游动的螭吻此刻蜷缩成团,像条被抽了脊樑的泥鰍。崩口处游动的链金矩阵正在溃散。
被称为七爷爷的老人从一堆雕版堆里抬头,藏青道袍肩头还沾著铜锈。
他慢悠悠地摘下老镜,眼睛在离开鼻樑的那一刻化作一只青铜小蜥蜴趴在掌心。
“小兔崽子,你骗鬼呢,那把八面汉剑哪有那么容易崩出缺口。”
“別以为我不知道你上周偷喝我的太平猴魁。”
“別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直到老人看到了那柄剑尖崩坏的武器。
他快步走到玄武岩砧台旁,掌心的小蜥蜴从掌心跳落,爬到汉剑的缺口处,不时地伸出舌头舔舐。
“这剑怎么崩的?”
“您还好意思说呢!”
“上次赵磊那臭小子不是说方天画戟这玩意儿纯粹是破铜烂铁吗!”
“我都用凝血把剑的活灵餵饱了,结果被这长戟给崩了,幸亏我闪的快,要不然就死了!”
他摸出手机播放监控录像,画面里路明非正用方天画戟挑崩汉剑。
老人面色凝重地用指腹抚过长戟年轮状的金属纹路——这根本不是现代冶金產物,更像是某种生物角质层矿化形成的结构。
这和上次完全不一样。
他突然抄起案头的宣德炉,炉內积攒六百年的香灰倾泻在戟刃上。
香灰触及戟锋的瞬间,铸剑室三十六盏油灯骤然大亮,燃烧的青烟凝成虎牢关的城楼虚影。
身披兽面吞头鎧的巨汉单手执戟,戟尖挑著的分明是条被斩首的巨龙。
更骇人的是那武將的面容,竟与监控视频里的路明非有七分相似。
片刻之后,虚影匯聚成八个字。
虓虎现世,汉祚重光
老人重新拿起长戟,將上面粘著的香灰倒回香炉。
“不是活灵,是血饲,温侯的煞气还在人间打转。”
“没想到血饲竟然是真的。”
“难道转世重生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老人摸著下巴看向眼前的张子昂,心里感嘆著。
如果是真的话,这臭小子还真挺厉害的,能在万人屠手下捡回一条命。
只是他很好奇,血饲这种东西都快失传上千年了,吕布是怎么学会的。
张子昂凑近细看还想问问啥是血饲,老人突然屈指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愣著干嘛?去把长戟泡进三號池里!”
“扔就扔嘛,吼啥呀。”
张子昂费力地扛起长戟,走到一个被特意用不知名金属隔离的淬火池。
池子上漂浮的灰烬中浮现著细密的金色纹路,並不是龙文也不是甲骨文,更像是某种活物褪下的鳞片痕跡。
“叮——“
在长戟进入熔浆的瞬间,一阵清音中,淬火池突然沸腾如熔岩。
天工开物地下七层的质谱仪正在尖叫,值班的铁匠盯著屏幕里飆升的δ波曲线,那是检测到高危链金反应的警报。
池中腾起的紫色火焰,將二十八道金丝焚毁,露出戟杆上暗红的血沁纹路。
“去把钦天监的人叫过来。”
七爷爷用火钳在淬火池里捣鼓著什么。
“还有,联繫中科院考古所,把去年在凤有山的发掘档案悄悄调过来。”
“千万不要让吕氏的人发觉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