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见就是陌生人
早上八点将小起送到幼儿园,梁吟回到家打扫过卫生,空出一个钟头赶去金茂府。¤咸,鱼|看~°书?+§ :@±更&?新.最\全/
路上接到会所房姐的电话。
不出所料,她破口大骂,“我是看你们母女可怜才给你这个机会,你倒好,给我闯了个大祸,还害我得罪了人!”
梁吟忽然喉头发紧,不知该说什么。
动动唇,她嗡声道:“抱歉,昨天出了点意外……”
没听完。
房姐气愤挂掉电话,忙音灌进耳朵里,激得梁吟愧疚不已。
失去了房姐的帮助,没了钱。
打开手机银行卡余额,不到三千块,月底要交房租和医药费,还有小起的学费。
这些根本不够。
和贺丛舟重逢占据不了她的太多情绪,感情对现在的她而言是奢侈的东西。
怎么熬过这个冬天,才是她该担心的。
公交车停在金茂府附近的车站,梁吟背着工具包小跑过去,高档住宅区对人员出入管理严格,登记了姓名电话,保安又联系业主确认过才放梁吟进去。
乘电梯上楼,站在陌生的房门口,她按响门铃。
戴着围裙的阿姨开了门,梁吟微笑着要打招呼,挤到舌尖的声音又瞬时卡住。
琴姐比梁吟更惊讶。
“赵小姐,怎么是你?”
跟贺丛舟结婚后,贺母点名了让琴姐来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和一日三餐。@\¤看#-/书;?君[? £>无??错:?内-?容£
好歹是朝夕相处了一年的人,多少是熟悉的。
可她不姓赵了,也不再是尊贵的千金大小姐,取下背包,梁吟毕恭毕敬,“我是勤洁家政的小梁,来做全屋清洁的。”
当年赵家那一桩私生女的丑闻闹得沸沸扬扬。
就连琴姐也有所耳闻。
“请问需要从哪里打扫起来?”梁吟问。
没有寒暄和叙旧。
只有被工作和生活压垮的麻木。
琴姐上下打量她,穿的是廉价棉衣,脸上不施粉黛,原生皮虽然白皙干净,但藏不住疲惫和倦意。
富人一朝跌落,只会比普通人过得更艰难。
“先从客厅,洗手间阳台都要打扫。”
“好。”
因为是新房,还没有人住进来,没有琐碎的物件要收,打扫起来很简单。
从早上到中午,梁吟一口水没喝,打扫完客厅又钻进洗手间,路过主卧时,看到里面一只银灰色的行李箱,蓦然怔了怔。
贺丛舟也喜欢用这个颜色的行李箱。
不可能的。
他是回来了,可要住也该住回老宅去,何况他名下房产众多,就算出来住,也不该住在金茂府。
洗手间里处理起来麻烦一些,灰尘都藏在不好清理的角落。>-卡?卡?ˉ3小%?说פ网D? `]追¨\·最±新?章¨?节ˉ
梁吟打开花洒,弯腰清洗浴缸。
水声掩盖了外界的其他声音,所以外面的门打开,琴姐将男主人迎进来时,她一点都未察觉。
花洒溅出的水淋到了身上,脸上。
梁吟用胳膊蹭了蹭,挽过耳边的碎发,专注又卖力,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逐步靠近的声音。
站在门口望进去。
梁吟半跪在冰凉的瓷砖上,膝盖有水,很湿滑,她趴在浴缸边缘洗涮着里面,因为戴手套不方便,便干脆取下。
双手在水里已经泡得泛白发皱。
印象里,她是最爱惜自己那双手的,每周都要定期保养,没事便喜欢做手膜,买各种品牌的护甲霜,十指葱白,养得很漂亮。
可她现在是在干什么?
离婚五年来,她一直在这么作践自己?
“赵梁吟。”
男人的声音短暂从耳旁划过,像幻觉。
梁吟愣了下,缓缓侧身,虽然昨天已经见过,可对上贺丛舟那双冷眸时,还是没控制好表情。
他迈步进来,棉麻质地的拖鞋上是笔直的西服裤腿,站在梁吟面前,以她的高度,只能看到他的鞋子。
“你在这儿干什么,昨天的把戏没玩够?”
贺丛舟口中吐出的字化作刀刃,让梁吟仿佛遭受了凌迟的审判之刑。
她手里攥着清洁布,脸上湿润,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这种时候应该和昨晚一样起身走掉。
可手机里的余额比前夫的奚落要可怕得多了。
吸了口气,梁吟稳住心情,“我来这里工作,勤洁家政是我公司的名字,你可以去核实。”
贺丛舟还是不信,但言语已经和缓了不少。
“明锐告诉我了,你被赵家赶出来了。”
对具体的内幕他没兴趣知道,更不会追问:“我如果没记错,离婚的时候分了你不少财产,钱呢?”
“花了。”
梁吟谄笑着,“你知道的,我花钱一向大手大脚。”
那种笑容是讨好雇主时常用的,可贺丛舟一看便蹙起了眉,不禁厌恶。
他生在钟鸣鼎食之家,打小见惯了生意人入狱,企业家逃亡,政客跳楼的事。
只不过眼前这个女人曾和他同床共枕过,有过孩子,这才稍显的不太一样。
但离婚时他们就说过了。
以后再见,就是陌生人,这些多余的情绪,是不该有的。
“做完就走,以后不要来了。”
说完,他转身回房。
笑容一直维持到房门关上,梁吟重新趴在浴缸上清洗,可这一次,泪混着水珠滑下,怎么也擦不干净。
到下午一点半才做完全部工作。
琴姐将梁吟送出去,关门时没藏住眼底的轻蔑,当贺家少夫人时她就不喜欢她。
现在就更看不起了。
刚送走她,贺丛舟从房间里出来,他补过觉,正要出门,走过洗手间,客厅,很干净,都是梁吟做的。
这种程度,一定是很娴熟了,不是装的。
可越是干净,他越不是滋味。
记忆里梁吟娇生惯养,最怕脏,衣服上一点毛絮没收拾干净便要大发雷霆,弄得家里佣人苦不堪言。
“丛舟,你要出去吗?”
琴姐跑过来,连忙道歉,“我不知道来的会是……是赵小姐,我会投诉家政公司的。”
“不用。”
贺丛舟换了鞋子,开门出去,“谁打扫都一样。”
*
离开金茂府的路上梁吟身子发软,浑身发麻,就快走到公交车站,电话突兀响起。
铃声让她打了个激灵,迟疑着接起来,话筒里声音焦急。
“梁吟,你快到医院来,小起又发病了!”
笼罩在身上的阴霾瞬间转为焦躁。
梁吟挂了电话快步往前跑,工具包里的东西掉出来也顾不上捡。
马路上车辆稀少,格外空旷,偶尔路过的出租车也都显示有客,公交车不直达,要转好几班。
寒风刮到脸上快凝结了泪。
梁吟无助地左右寻找车子,又滑动着手机打网约车,没等有人接单,一台黑色私家车便停到了面前。
车窗摇下,贺丛舟露出半张脸,对上梁吟慌乱的湿润的眸,不由心头一凛。
当年离婚,她都没这么急过。
“去哪儿,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