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初落座后,又遇到个难题。?看?书¢£,屋??? ÷?更ˉ新?最~/快±%<
下棋本来是两个人的事,蒋老爷子和蒋天颂面对面坐,位置就宽敞又充裕。
现在多了个旁观的她,就显得有些多余。
她想站着看,老爷子见她不自在,示意她坐自己身边。
然而蒋家男人,都是腿长的。
两双大长腿,面对面放不下。
老爷子正襟危坐,蒋天颂就稍微倾斜了身子。
念初落座的时候,膝盖正好撞到他腿上。
蒋天颂掀眸看过来,念初脸一红,紧忙把腿挪开。
但棋桌下的空间有限,即使她极力贴边,蒋天颂的腿还是跟她离得很近。
为了不再像刚刚那么尴尬,念初只能竭力控制自己的身形,两条腿叠成一只腿,贴着桌子腿一动都不敢动,以防再产生不该有的碰撞。
这也就导致棋才下到一半,她下面那条腿先压麻了,酸爽的滋味让她更加无法集中注意力,时不时就想动一下,让自己解脱。
她不知道,她其实已经动过了。
棋局正进行到紧张阶段,蒋天颂刚要落子,腿上一痒,女孩蹭了他一下。
这只是个开头,接着女孩就像身上有虫子爬一样,桌子底下的腿时不时就挤一下他。
蒋天颂皱眉,旁边是给蒋老爷子留出的空间,他没法躲。
只能快速走完一步,沉眼看向念初方向,希望她有点自知之明,老实点,别再动来动去。
念初低着头,心里头只剩自己麻掉的腿,苦不堪言,完全没察觉蒋天颂的目光。
老爷子是棋迷,已经被棋局分走全部心神,也没察觉两人间的暗流涌动。
恰好这时蒋天奇的茶煮好了,乐呵呵端着茶杯过来:
“爷爷,二哥,我给你们沏茶。”
他除了学习成绩不好,其他的功课样样达标。
从小在蒋家耳濡目染,茶道颇有火候。¢q\i!u*s-h¢u?b·a′n¢g,.¢c_o¨m`
茶壶还没送到近前,已经先传出一阵清幽,沁人的香气。
老爷子不怎么在意:“给招招先倒上吧。”
蒋天奇:“哎呀,才想起来还有个人,我忘给她拿杯子了。”
他是明目张胆的挤兑。
念初却大喜过望,总算是找到机会站起身:
“我自己来吧,杯子在哪,我去拿。”
说完立即僵着腿挪动身体,一拐一拐地往外走。
蒋天奇本来看不上她,这一会儿却笑了。
“爷爷还总说我性子不稳坐不住,我看这野丫头还不如我,这才多久,她腿都瘸了。”
蒋天颂也看到了念初的走路姿势,又瞄了眼桌下空间,这才明白她刚才是怎么回事。
舒适的位置都被他和爷爷占了,她不就得迁就一些?
想到她刚刚只是低着头,没表示任何不满跟抗议。
蒋天颂生出些歉意:
“那女孩脾气挺好的,小奇,你别总针对她。”
蒋天奇哼了声,不语。
此时只剩下蒋家三人,全是自己人,蒋老爷子终于发话:
“小六不长进,天颂,你教教他。”
蒋天颂便耐心道:
“她来天北是为了读书,用不了多久就要上学,在蒋家总共能住几天?早晚是要走的。
小奇,你才是我们蒋家的人,论起来你是主人,她是客人,你应该拿出接人待物应有的礼貌和体面。
何必自降身价,和一个外人过不去。”
老爷子在一边满意地点头。
年轻时他忙着军中事务,一年和家人见不了几次,两个儿子的成长过程都没怎么参与。
等他终于有时间了,两个孩子也都大了,没有他教养的余地。
至于孙子们,有自己的亲生父母,也轮不着他去带。,d,a′w~e+n^x`u¨e~t_x¨t-.\c^o`m^
就蒋天颂,小时候常被送到他身边,接人待物,算是老爷子一手培养的,深得他的真传。
蒋天奇听是听了,但心里头依旧不以为意。
真正把这番话放进了心里的,只有茶室门外的念初。
她想着回来还得学下棋,所以刻意走得快了些,把路程时间压缩到最短。
不想却听见了这样一番话。
是啊,她对蒋家来说,终究是个外人。
人家待她客气,也是因为迟早她都会走,犯不着在短短的时间生出什么龌龊。
蒋天颂说得很实际,念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只是心里头有些低落。
初见时蒋老爷子对她那么关切,她有某个瞬间,还真的产生过蒋爷爷是真的喜欢她的妄想。
现在妄想破灭,梦该醒了。
蒋家收留她,是碍于她爷爷的情面。
她如果聪明,就也该安分守己,不给他们增添麻烦。
怕这时候推门进去尴尬,念初拿着茶杯在门外又站了会儿,等到三人换了话题,她才再次进去。
蒋老爷子笑着朝她招手:
“招招回来了,快来,这小子做什么都不行,泡茶倒是还能过得去。”
念初挤出一丝笑,努力让自己遗忘刚刚听到的话。
“谢谢爷爷。”
她小心翼翼把茶杯放到桌子上,蒋天奇提着茶壶过来倒茶,她也小声说了句谢谢。
如今已经不敢想和不和这少年置气的事了,她是外人,能被蒋家收容,已经是天大的恩惠。
蒋天奇能容得下她,她便该对他感激。
蒋天奇几次为难,念初都没有脾气,蒋开山看了看她,越看越满意,感慨道:
“还是老梁会养孩子,看招招,多乖巧,小六这个皮猴子哪里比得上。”
三人都在品茶,念初便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站在一边捧着茶盏,放到唇边抿了一小口。
入口是香的,但就和吃饭时一样,她心事重重,没办法全心全意去体会这盏茶的美好,食不知味。
一局棋已经结束,老爷子精力有限,打了个呵欠。
蒋天颂看出他的疲惫,说:“今天就先到这吧,爷爷累了,我送您回去休息。”
蒋开山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老式钟表:“嗯,是有点累了。”
又对蒋天颂道:“不用管我,我回房,你们小的接着玩,天颂,你棋下得好,教教招招。”
念初很想拒绝,但一想到在蒋家,其实她没什么说话的份儿,于是便又把头低下去了。
蒋天颂倒是和她心意相通:“爷爷,我还有些公务没做完。”
蒋开山瞬间就明白了;“那还是工作重要,天颂,你去忙吧。”
又看向念初和蒋天奇:“至于你们两个……”
蒋天奇抢着说:“我也忙,约了同学打游戏呢,没时间教她。”
蒋开山嗔了这不上道的小孙子一眼,真是不开窍的木鱼脑袋,什么话讲给他听都是白说。
“招招,那你也去玩吧,家里有游戏室,你看看自己喜欢什么。”
蒋天奇再次急着道:“先说好,上面贴着钢铁侠的那台电脑是我的,你不准乱碰。”
蒋天颂冷眼看过去,蒋天奇梗着脖子:
“谁知道她会不会用,我那配置都是顶级的,万一让她用坏了怎么办?”
念初垂在身侧的手攥着裙摆紧了紧,只想摆脱眼前的困境:
“谢谢爷爷,我习惯了早睡,回房休息就好。”
蒋开山这才没再说什么,几人散了场。
蒋天奇路过她时,又撞了下她肩膀,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算你识趣。”
念初这时已经不再想要不要跟他计较了。
她落寞地低着头。
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在低垂的眼帘下。
蒋家的床垫软的不像话,她躺在上面,像卧在了云彩里。
床头灯里罩着香薰蜡烛,打开灯,除了暖色的光晕,还散发着淡淡的植物清香,起到安神的作用。
这样惬意的舒服,是念初前十八年连做梦都梦不出来的。
可她在这样的床上,却头一次失眠了。
翻来覆去好几次,最后干脆把手机拿出来,又重新找起了兼职。
而且这回她把兼职时间从开学后调整到了近期。
最好明天她就能有个地方,去自食其力。
很快,一个招临时家政的岗位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对方找人打扫房间,要求年轻女孩,二十岁以下,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性格文静,乖巧听话,她都符合。
念初便给招工的发了条消息,想问问具体薪酬。
此时已经天黑了,她以为对方不会回,要明天才给回复。
结果那人竟然回的很快,说一次给三千,要是她做得好,还有小费。
三千!这个数字直接让念初从床上弹坐起来了。
这时对方又问她,现在能不能过去,还给她发了个定位。
念初有些疑惑,一般找人干活,不都是白天去吗?
她问对面: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是很急吗?
那人也很快回她:是很急啊,你能不能来,能来我再给你加五百,算报销路费。
三千五,天啊,大城市果然赚钱容易!
在之前,念初还觉得一个月给家里两千,恐怕会有困难。
她有些心动了,要是有了这笔钱,扣除给家里人的两千,剩下一千五,说不定她能重新找个地方住。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继续打工赚钱,就能把学费也一起赚出来了!
犹豫片刻,念初起身穿好衣服,推开门往外走。
蒋天颂忙了许久,终于处理完公务,来楼下厨房喝水。
听到楼梯上有动静,下意识抬了抬头。
念初拿着手机从楼上下来,身上又换回了从小山村出来时的那套衣服,肩膀上还背着个洗的泛白的旧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