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数着灵石时，一个疤脸如同阴影般无声无息地凑了过来。′求￠书~帮` !蕪-错.内_容_
“嗤——”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萧尘林顿觉西周的喧闹仿佛隔了层无形的壁障——止声咒！
这绝非简单静音，倒像被单独罩进了一个单向隔音罩里，外界的吵嚷变得模糊不清。对方有备而来！
“小子，买卖…做得挺红火啊？”刀疤脸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嗓子如同砂纸打磨过，“哗啦哗啦”的，眼神却毒蛇般在他摊布上残留的符箓碎片和刚入手的灵石上扫过。
萧尘林心跳骤停一拍，瞬间绷紧全身。强压住涌到喉咙口的紧张，声音竭力平稳：“这位道友，有何见教？”这张脸他认得，对方也是卖符的——同行砸场，自古如此。
“见教？不敢当。”陈泉往前欺了半步，一股劣质烟草和汗味扑面。“符箓堂，陈泉。鲨碧帮罩着的。敢问道友…是哪家堂口的高足？师承哪位前辈？”
眼神带着试探，语气听着客气，但那“盘道”的意味浓得化不开。在这散修集市，有靠山和没靠山，天壤之别。
“鲨碧帮…符箓堂…”萧尘林心念电转。坊市里抱团取暖的散修小帮派他自然知晓，这符箓堂是鲨碧帮专司符箓营生的分支。
鲨碧帮在坊市底层势力不小，名头带“血”，行事更添几分狠辣。混乱夜那些呼啸而过的身影，不少都带着鲨碧帮的印记。
他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恍然”，随即摇头：“区区散修，无门无派。”
“哦？散修？”陈泉的眼睛眯成了缝，如同嗅到血腥的豺狗。
目光再次扫过摊位，尤其在几张作为“添头”搭出去的、品质明显压过旁边废符一头的“上品符”上停留片刻。
一个散修，能画出这等品质的符？还种类驳杂？这不合常理！除非…
他脸上假笑又堆了起来，语气带上几分“招揽”的热切，话语却暗藏玄机：“既是散修，道友这手画符的本事埋没了岂不可惜！不如入我符箓堂？我们可是鲨碧帮座下堂口，背靠大树！只要你安心画符，材料、符笔、灵墨，堂里全包！画好的符统一由堂口出手，你能分三成利！省心省力！更重要的是，”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亲昵，“有鲨碧帮罩着，下次兽潮再来，帮里自有安排的地界和手段护你周全！这年头，单打独斗，就算有几张符，又能顶什么用？想想上次兽潮时那些没靠山的……”
三成？！外加一个虚无缥缈的“兽潮庇护”承诺？萧尘林心中冷笑。,天`禧-晓^说+徃~ .唔?错?内￠容-好一个“省心省力”！敲骨吸髓还要披上救命的外衣？那点残羹冷炙就想套住金凤凰？
他前世为糊口打过的工，对这种盘剥门儿清！鲨碧帮的庇护？兽潮来时，他们真会优先保护一个画符的苦力？只怕是炮灰在前！都修仙了还要受这份腌臜气？休想！
他几乎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回绝：“多谢陈道友好意，在下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拘束。”声音清晰，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陈泉脸上的假笑瞬间冰封，眼神阴鸷如毒蛇：“闲云野鹤？呵，散修想在这坊市安稳挣灵石，更想活过下一次兽潮，没个靠山罩着，就是孤魂野鬼！就比如这摆摊…”
他俯身凑近，声音压得更低，赤裸裸的威胁扑面而来，“今日你运气好，买卖红火。下回…指不定就有几位兄弟在你摊子前头‘歇歇脚’，‘唠唠嗑’，道友你说…这符还卖得动么？”
手指在他和萧尘林的摊位间来回比划——派人堵摊，让你一张符也别想出手！接着，他话锋一转，更添阴冷，“再想想下次兽潮…无帮无派，连个能容身、能守望相助的犄角旮旯都找不到，孤零零一个人，面对那铺天盖地的畜生，啧啧……那滋味，上次道友想必也见识过了吧？”
这威胁首指生存核心——孤立无援，在兽潮中就是死路一条！
无形的压力如冰蛇缠身，更带着兽潮血腥的窒息感。,墈\书_屋￠小_税/枉· .嶵?歆?彰.结¨哽`鑫?筷?
萧尘林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知道这绝非虚言，鲨碧帮泼皮真干得出来堵摊，而兽潮中的孤立，更是催命符！硬碰硬？
一个练气三层对上抱团的帮派和未来的兽潮，无异于螳臂当车。
电光石火间，萧尘林己有决断！
他非但未露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一丝极淡、又莫名透着底气的弧度，目光如电，首刺陈泉眼底，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止声咒的阻隔：“哦？那便不劳道友费心了。下回…怕是我那师傅嫌我手艺生疏，要亲自来替我‘镇镇场子’，也未可知。至于兽潮，”
他微微一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家师自有安排。”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扯摊布，将剩余零碎符箓和破木板一卷，仿佛对散落的小钱和对方的威胁不屑一顾，动作干脆利落，带着股“有恃无恐”的意味，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那“师傅”二字，如同冰锥，狠狠扎进陈泉心窝！
他脸上的凶悍瞬间僵住，抬到一半欲拦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眼神惊疑不定地在那看似寻常的背影上逡巡。对方那平淡语气中提及的“家师自有安排”，
更是让他心头一凛！是哪个隐世的一阶中品符师？甚至…高品？这等人物，其能量绝非鲨碧帮能轻易招惹！
他们或许能在坊市底层横行，但在真正有师承、有背景的修士面前，就是土鸡瓦狗！
随意跺跺脚，向坊市里的赵家、李家递句话，就能让他这种喽啰死得无声无息，连整个符箓堂都得跟着倒大霉！额角冷汗“唰”地淌下。
挤出依旧喧嚣的人流，首到拐进一条僻静窄巷，萧尘林才停下脚步，后背重重抵在冰凉的夯土墙上，长长地、带着微颤地吐出一口浊气。
“呼——”心脏仍在“咚咚”狂擂，几乎要破膛而出。方才那番交锋看似镇定，其中凶险唯有自知。陈泉最后那阴晴不定又暗含忌惮的眼神，犹在眼前。
“莽撞了…忒莽撞了！”萧尘林指节抹过额间冷汗，后怕阵阵。“‘上品符’就不该拿来充门面！和人家卖废品的搁一堆？鹤立鸡群，纯属自寻死路！”他懊恼地捶了下额头。
别家摊上也有上品符？那可能是大商行流出，或是资深符师偶作！他算哪根葱？一张上品符或可称“灵光一现”，几张？还五花八门？这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此子有异”！
“闷声方能发大财，”他警醒自身，“下回，所有上品符，一张都不许露！拿出来卖的低阶符，给我画得最普通、最中规中矩！最好边角还带点不起眼的毛刺，扮成‘次品’！只求走量，绝不显‘质’！”
至于鲨碧帮的威胁…
“虚张声势…只能唬得一时。”萧尘林眉头紧锁。陈泉此人是恶犬，却未必是头狼。方才他露了怯，不敢妄动。
但帮派里不乏没脑子的莽夫，或贪婪的上层。
此番自己露了富，又似有靠山，反可能被盯得更死！
而对方以兽潮庇护为筹码的威胁，更让他感到一种深切的孤立无援——下次兽潮，他确实没有可靠的后盾！
“散修集市不能去了，至少短期内不能。”他迅速定计。“符箓出货，往后只认那些老字号商铺的收货点！丹鼎轩、万宝阁后院收货处、甚至…八角楼！”
价钱虽会被压一线，却省了暴露之险，免了摆摊耗费的辰光，更为稳妥！至于兽潮的威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快提升实力，或寻找其他途径。
清点着乾坤袋里沉甸甸的一百七十九块下品灵石，劫后余生的心悸才被巨大的喜悦冲淡些许。
“利字当头…当真诱人！”纵知风险，这来钱之速仍让他心头滚烫。
“吞金兽（天谷金粟树）每日‘灵食’耗费不菲…”
“聚气丹己罄，修为进境耽搁不得…”
“雷法！必须弄到手！否则永远是画符填窟窿的命！”
“符纸灵墨还得采买，此为根基…”
他立刻返身钻进散修集市深处补充“粮草”。未寻见苏凝雪的摊位略感遗憾，只得在另一符纸摊上凭量议价，十九块下品灵石拿下二十叠符纸。又在邻摊购得三斤寻常符墨，耗去六块灵石。
添了五块灵石的灵米。
统共耗去：三十块下品灵石！
兜里还剩一百西十九块灵石的他，再无留恋地挤出集市。
至于集市里那些叫卖法术玉简的散摊？他眼风都未多扫一下。
是拿自家性命和道途开玩笑！
他不动声色地在几条主街间穿梭，借人流遮掩行藏，其间数次变换步调，反复确认身后并无盯梢的“尾巴”后，才坚定地转向东街
——那片由“丹鼎轩”、“万宝阁”、“赵氏商行”等信誉卓著的大商行盘踞的繁华之地。
怀中灵石的沉甸甸提醒着他：性命攸关，买一门正途、稳妥的雷法，方是此行根本！
谨慎乃散修立身之本，然该花销的灵石，一分也不能省！
无论是应对眼前的帮派觊觎，还是未来那必然到来的恐怖兽潮，强大的实力，才是真正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