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朦胧的水流声,陆砚缓缓醒来,鲨鱼公仔近在咫尺。·w*o*d*e_s,h!u-c/h?e+n?g,.!n*e^t\
有种‘世界重开’后的感觉。
被子上,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人香,柔软的床垫无比贴合身体,还透气。
舒服是挺舒服,起床的难度直线上升。
“你醒了吗?”
透过半敞开的门仍能感受对方的活力。
毕竟睡姿那么好,准不会有噩梦找上她。
“嗯。起这么早呀?”
处于半开机状态,声音有点沉,手机显示七点四十。
不待多看一眼,急促的拖鞋汲地声夺走视线。
洗漱完、漾着明媚笑容的杨灵匆忙回到床上,掀开被子一角,在里挪腾,准确找到他的怀抱蹭上来。
靠近时,柔顺得像绸缎的发丝成了带细绒的羽毛,在胸口、下巴抵蹭,很温暖。
“早上好~”
怀里的人儿说。
说话时,声音先在狭仄的空间经受挤压后才传到陆砚耳朵里,听起来闷闷的,有点痒。
仿佛声音真的触到了心脏。
“宝贝,早上容易饿,你这是以身饲虎啊~”
身上的细微变化自然避不开紧贴一起的杨小姐,但她不介意。
大有跃跃欲试的劲头。
想来是无知者不知所谓!
环住腰的手紧了紧,缝隙更小、贴合更大,柔而弹性的触感让血脉主动喷张。~3¨叶*屋_ !唔·错·内~容′
令人冲动遐想的是,对方也抱得很紧。
若不是时间不对,完全可视作明晃晃的邀约了。
恋人上头莫不是如此。
他懂。
当机立断把手探进衣服
“嘀嘀嘀,嘀嘀嘀——”
“”
为什么关键时刻总会被打扰?
逻辑说,因为印象深刻。
没错,此时是个‘让本没有起床气的人生气、让本该沉浸体验的人惊颤’的刺痛时刻。
所以印象深刻!
杨灵愤愤关掉闹钟,雪腻的脸颊略带绯红,而辗转间发梢又刮过陆砚的鼻子,惹得他一阵发笑。
“亲爱的不要去上班了好不好!”
嗔怪的声音自胸口传来。
此时对方感性占据了上风,但并不真希望你这样做。
切记:
女人一贯需要好听的话作为现实的补充,让幻想来安慰现实。
男人耐心而低沉的嗓音徐徐送进耳旁,手指缓缓顺过她的发。
这便是杨灵衷心渴望的早晨。
冯小军无故旷了两天班。
不管张野怎么婉转,陆砚眼里,事实就是如此。
人们常说工作时要时要有颗‘看客心’,管他宴宾客、起高楼,不要影响该做的事。^咸~鱼`看^书` ,埂,鑫!醉,筷′
而他们这行是‘看客中的看客’。
工期长、环境差、事情多、工资慢,来来往往多少人,岂能一一留恋?
所幸重要的人始终在身边。
“张哥!”
张野回头,口里嚼着茶叶蛋,这会正在吐碎鸡蛋壳。
“下周台风,咱俩守在这?”
“漏,漏怕不楞!”
好家伙,中式英文说得挺溜。
外国人在这,肯定听不懂!
总之,有张野作陪后,那几天不会孤单了应该。
上海位于长江入海口位置,地图上属于沿海中的沿海。
台风这类事物就像‘夏天平均十场雨里面、有一两场会打雷’那样稀松平常。
人们早就习惯了。
但人习惯不意味着工作也会适应天气。
他们是给老洋房‘插上呼吸机’的人,有义务尽力应对突发状况可能带来的损毁。
还有,这次好像是什么超大型台风,不知道吹到上海还有几分威力。
“陆师傅,你过来一下。”
另一头,小小苏棠不由分说下达命令,负责人兼带证老木作师傅的陆砚自然听指挥。
“之前你给的三个联系人有两个打不通,剩下一个转行了。还有,”她滑动手机,弹出群聊页面,“四个建材商的群里,就一个群有活人。”
乍听起来像诈骗受害者的自述,偏偏陆砚本人也一头雾水。
他向来没有藏一手的习惯——而且这些渠道也不用藏,全是之前合作过的熟人。
要知道,和他们接触,是杨启文亲自牵的头!
那几位基本属于建材商里的老资历、老江湖。
会不会是微信突然更新,他们玩不转手机?
可电话打不通就奇怪了呀。
陆砚表示知道了,让她先把这几天的进度和老金那买的东西记录好,便起身出门给杨老头打去电话。
‘父母再有本事,也是会老,会失误,会落马,会破产的。’
‘乔乔,你要晓得,富人圈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真正的成功不是看自己,而是看孩子甚至孙子’。
‘只有暴发户才会相信,自己的财富可以够后面吃两代、三代,他们因为刚刚有钱,刚刚爬到上一个阶层,对游戏节奏和风险一无所知。’
顾明远逼她学法律前,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在顾南乔脑里回荡。
静安别墅,一楼客厅,黄花梨棋桌前。
顾明远摘下眼镜稳稳放好,和往常一样的阳光以一样的角度打在两人身上。
他说:“要起风了,乔乔,秋天的衣服买好没。”
难得一见的关心口吻。
而顾南乔指尖发冷,法庭上据理力争的嗓子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今早,‘旗忠高尔夫球会会员资格已被注销,期待与您再度相遇’的短信发到她手机里,便再无睡意。
某个最不愿见到的结果,将要被压根没去几次的球场短信揭晓。
每每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都仿佛有种愚人节开玩笑的荒诞感。
可,笑不出来。
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感受。
“你放心,爸爸留在信托里的钱一分不会少,只是暂时取不出来再不济,还有保险嘛,生存金总是少不了的”
他曾说,买东西别还价,人家赚几个钱不容易,还价,没腔调。
现在,他说:“咱家先过几年苦日子。”
什么是苦日子?
她的中文很好,法考四大本几乎畅读无阻;
上海话很好,随时能操着静安区最标准的方言和六七十岁的阿婆聊两句。
但翻遍了名叫‘顾南乔’的词典,她也找不出来‘苦日子’是什么。
在网上搜,词条说是‘物质贫乏、生存艰难的困苦生活状态’——但没说有多贫乏、多艰难。
先科律师大厦,顾南乔照常到16楼打卡上班。
八点半左右,律所已经进入‘战斗状态’。
‘今日待办’清单推送着各种法院传票、客户紧急咨询、对方律师的证据材料等。
他们团队里最刻苦、最拼的张律师此刻就忙得不可开交。
据说是‘拆迁办今早突袭丈量房屋,客户需立即远程指导取证’。
那个案子她知道,并佩服张律师‘上午在法庭上据理力争时逻辑缜密、下午见拆迁户表现共情、晚上写合同时又回归理性’那样来回切换。
打开工作邮箱,指导律师让她跑档案馆查黄埔区某厂房历史产权变更档案。
这便是她的日常。
耸耸肩,似乎和往常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