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城。^x^i!n·2+b_o!o,k\.*c*o/m_
一家灯光昏暗的小酒馆里,一个扎着小辫的青年正对着朋友大倒苦水。
“阿甘,你说我这本子,怎么就拉不到投资呢?多线叙事,黑色幽默,多牛逼的创意啊!”
被称作阿甘的导演喝了口酒,咂了咂嘴。
“皓子,你这想法太超前了,投资人看不懂。”他放下酒杯,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说了一句。
“巧了,我一哥们前两天去重庆探班,说那边也有个剧组在拍一个类似的片子,也是讲一块石头引发的乱战,名字好像叫……《疯狂的石头》。”
宁皓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
拍摄进入中期,剧组迎来了最棘手的一场戏。
剧本里,“黑皮”被困在缆车轿厢顶上,饥饿难耐,最后不得不从一旁的馊水桶里,捞出别人丢弃的面包充饥。
道具组很敬业,特地用剩饭剩菜、烂菜叶和油污,调配出了一桶视觉效果和嗅觉效果都极为逼真的“馊水”。
酸腐的气味在闷热的厂房里弥漫开。
“预备——开始!”
吕睿的声音落下。
黄毛按照设计,艰难地爬到缆车顶,他看着旁边那桶散发着恶臭的道具,脸上努力做着挣扎的表情,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反复几次。
“卡!”吕睿喊停。\c¢u?i~w_e·i^j+u!.^i`n~f?o~
他走到黄毛身边。“你这不是饥饿,你这是挑食。”
黄毛的脸涨得通红,他看着那桶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睿哥……我……我实在是……”
“再来一次!”
吕睿没有给他抱怨的机会,直接回到监视器后。
第二次,黄毛的手终于伸进了黏糊糊的馊水里,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个泡得发胀、沾满油污的面包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呕……”他再也忍不住,趴在缆车边上干呕起来。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黄毛脸色惨白,扶着墙角,连连摆手。
“睿哥,对不起,我……我演不了,这太恶心了,我真的演不了……”
他不是不敬业,是生理本能的抗拒已经压倒了一切。
剧组里响起了窃窃私语。
“没必要吧?用个干净的道具,后期处理一下不就行了?”
“是啊,这也太折磨人了。”
徐山争走了过来,他看着脸色发青的黄毛,眉头紧锁,对着吕睿开口。
“吕导,我觉得可以变通一下。用借位,或者准备一个干净点的面包,没必要这么折磨演员,这不是敬业,这是虐待。”
他的话代表了专业演员的立场,保护自己是第一位的。-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_节`
刘国栋在一旁听着,却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地嚷嚷起来。
“这算什么折磨?想当年我们厂里困难的时候,发霉的窝窝头都得抢着吃!现在年轻人就是太娇气!”
他身后的几个老工人也跟着附和。
“就是!老刘说得对!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拍什么电影!”
“我们当年连轴转三天三夜,也没说过一个不字!”
团队内部,第一次出现了尖锐的对立。
一边是讲究技巧和体面的“专业派”,另一边是信奉吃苦和蛮干的“草根派”。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吕睿身上。
他成了风暴的中心。
*妥协?如果这场戏作假,黑皮这个人物最核心的落魄和挣扎就没了。整部电影的真实感会被撕开一道口子。*
*强迫?这会彻底摧毁黄毛的信任,他会认为我是一个为了效果不择手段的暴君。*
吕睿的大脑飞速运转。
*所有的道理都是苍白的。想让别人为你拼命,你得先自己把命拿出来。*
他什么话都没说。
他站起身,在所有人不解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那个馊水桶。
全场瞬间安静了。
吕睿走到桶边,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将手伸了进去。
他捞出了那个湿漉漉、沾满了菜叶和油腻汤汁的面包。
他把面包举到眼前,平静地看了一眼。
然后,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在徐山争震惊的目光中,在刘国栋和工人们难以置信的注视下,他面不改色地将那块面包,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开始咀嚼。
一下,两下。
动作从容,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空气凝固了。
时间停止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彻底震撼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见过疯狂的导演,但没见过这么疯的。
这不是在指导,这是在献祭。
黄毛呆呆地看着吕睿,看着他咀嚼着那块连狗都不会去闻的面包,眼眶瞬间红了。
一股混杂着羞愧、感动、愤怒和崇拜的复杂情绪,像火山一样在他胸中爆发。
他猛地冲了过去,一把从吕睿手里抢过剩下的半块面包,像是抢夺什么稀世珍宝。
“导演!”
他吼出这一声,狠狠地将面包塞进自己嘴里。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咀嚼,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混进了嘴里的馊水味。
那一刻,他不是在表演。
他就是那个被生活踩在脚下,为了活下去可以放弃一切尊严的黑皮。
“卡!”
吕睿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可的颤抖。
他吐掉嘴里的东西,拿起一瓶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当黄毛完成表演的瞬间,他的脑中,系统的机械音如期而至。
【检测到核心演员“黄毛”达成“人戏合一”状态,演技天赋被激活。】
【叮!奖励宿主临时技能卡:情绪共鸣光环(持续时间:1小时)。在该光环下,宿主指导演员时,对方能100%理解并共情你的意图。】
这场戏过后,整个剧组看吕睿的目光都变了。
再也没有人质疑他的任何决定。
黄毛更是脱胎换骨,他不再嬉皮笑脸地喊“睿哥”,而是毕恭毕敬,每一次都站得笔直。
“导演。”
在他心里,吕睿已经不是一个合作者,而是他电影路上唯一的灯塔。
拍摄进度飞快,整个草台班子爆发出惊人的凝聚力。
但新的危机,也悄然而至。
深夜,厂长办公室。
吕睿对着一本账目,眉头紧锁。
刘国栋推门进来,递给他一支烟。
“怎么了,导演?”
吕睿指着账本上那个已经快要归零的数字。
“钱,快烧完了。”
刘国栋的脸色也沉了下去。那二十万现金,已经是罗汉寺厂最后的家底。
吕睿用笔尖点了点剧本的最后一页。“全片最花钱的一场戏,追车、撞车、翻车……还没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