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长老举着拐杖冲了出去——
这会儿腰也不弯,腿也不软了,就连多年老寒腿都变得有劲了。_l!o*v!e*y!u?e¨d?u.._n!e.t¨
他们手中的拐杖一下下劈头盖脸地朝着三兄弟砸下去。
恨不得把三人当场砸死。
陆萧,陆岳,陆川三人还没缓过神来,身上已然挨了十数下。
疼得他们龇牙咧嘴。
“长老?”老四陆川不服气,跳起脚喊:“你打人作甚?”
“作甚?”两位长老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你们挖亲爹的坟,就是把你们打死都不为过。”
“畜生!还敢问我作甚?”
老四怔愣了一瞬。
挖坟?
是了,他们现在正在挖坟,老四陆川这个脑子迟钝的主,这会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脸上血色顷刻间尽褪。
陆岳和陆萧抱着头一声不吭,这局面是他们没想到的。
谁能想到两个老东西会半夜带人来坟地?
把他们捉个现行?
终究是岁数大了,两位长老打了一会儿便没了力气,停下大喘着气。
一众族人扶着二老寻了个大石头坐下。
这会儿没一个人说话,却各个胸口剧烈颤动着,仿若下一刻十几个人的心脏就要从胸腔跳出,当真是被气狠了。
他们目光如刀子一般射向三兄弟,恨不得把这三人千刀万剐才好,破坏陆氏一族的气运,就是和整个陆氏一脉为敌!
要不是宋氏半夜找到他们,说梦到陆修远跟她哭诉找不到路,他们还不会半夜爬起,来陆氏坟地,也就不会发现这三个孽障干的好事。
真,真,是,家门不幸啊!
逮个正着。
正这时。
“呜呜------”
阴森森的坟地里,又传来一阵一高一低的哭声,两位长老狠狠打了个激灵。
面露惊恐!
不,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老天爷啊!
你干脆来道雷劈死我这把老骨头吧!
寻着哭声看去,宋今瑶和陆文惠母女正趴在坟头,哭得伤心不已。^y¢e`x,i?a′k-e·.?c!o^m¨
“二位长老,修,修远坟墓里的陪葬银,不,不见了。”
“难怪他入梦跟我哭诉说找不到路。”
“这可如何是好?陆家的气运不会------”接下来的话,宋今瑶没继续说,她点到为止,相信极为迷信风水的二老自己就能脑补。
果然。
两位长老闻言,怒火滔天地朝着三兄弟瞪去:“你们做的?”
挖坟偷亲生父亲的陪葬银?
此三子------决不能留了!
两位长老的眼神已经寒到了极致:“你们犯下的罪孽,按照族规足以将你们杖毙。”
一听要杖毙,老二和老四吓得脑袋都开始短路了。
“长,长老,陪葬银不是我们拿的,真不是。”
“对,我们挖开坟后,里面除了尸体再无其他,一定是有人先我们一步盗走了陪葬银。”
“我们是想拿的,可里面空空的,我们没得手,长老可不能冤枉我们。”
老二和老四不停解释,殊不知他们因为心急,口不择言,把挖坟的目的说了出来。
只有老三陆岳依旧一直没出声,他不相信族老敢打死他们,这事关人命,族老不会这么做,但重罚肯定是躲不掉了。
说不准,他们还会被逐出宗族。
可事已至此,就算陪葬银不是他们盗走的,单凭他们挖开坟墓之事,陆家就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他解释再多也无用。
此时此刻,他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的憋屈感。
若此时道出父亲假死的真相,自然没了挖亲生父亲坟墓的大不逆之罪。
父亲没死,也就谈不上毁了陆氏一族气运之说,长老们就不会因此处置他们了。
但------
真的要揭开真相吗?
那父亲和陶姨岂不是要怨死他们?
义庄偷尸的事也会藏不住,母亲那里更是会对他们失望透了吧?
外界的舆论又会怎么说?
儿子帮着父亲和外室联合谋夺母亲的财产?
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不但会受到外界的唾骂,科举之路估计也要完了。′r`a?x~s_w_.¢c!o-m,
陆岳能这么想,可见他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事,有多见不得人!
不大的功夫,陆岳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弯,怎么想都是死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慌得厉害。
此时的局面就好比是把他架在火上烤,怎么做都不是人!
宋今瑶帕子半遮面,嘴角的冷笑一闪而逝。
蠢货!
突然,陆岳抬眸,狐疑地盯住宋今瑶。
“母亲,您梦到父亲了?”刚刚他有听到这么一嘴,故此一问。
他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
宋今瑶没有回避,梦这东西无从考究,就算是她说她梦到陆修远在地狱里下油锅,谁也不能质疑她。
“我和你父亲伉俪情深,时刻惦记着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稀奇。”
“你们,不该这般对你们父亲的------这是大不孝。”
说着,宋今瑶袖口的辣椒水又派上了用场,抹了两下,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宋今瑶哭得很伤心,几乎抽噎得停不下来。
可陆岳是存了几分质疑的。
若真有鬼魂之说,他爹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入宋今瑶的梦!
难道是母亲知道了什么?
故意引长老过来?
这个想法刚浮上来,就被陆岳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若母亲当真晓得了,按照以往的性格,断不会忍到现在不发作。更何况,她伤心不似作假,眼睛哭得那样红,是真的在为父亲的“离世”难过。
或许一切都是巧合,巧合的让他栽了个大跟头。
月色如墨,暗中一双眼睛正饶有兴味地盯着这一出闹剧,等陆家三兄弟被族人押走后,暗中的那人身影一晃,也消失在黑夜中。
转眼。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室内的烛火早已燃尽,裴大人失眠了。
他指腹不停地摩挲着一枚玉佩,眼底情绪复杂。
“宋大人,好一招瞒天过海。”等老子回去收拾你!
“呵呵------”
接着,他又笑了声,笑声中莫名带着几分兴奋。
那女人还活着。
宋燕青,好样的!亏老子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敢狂骗我!
“吱呀------”
忽的屋内发出一声轻响,一道黑影无声落地。
“大人。”
晏青抱拳,语气里压着几分看热闹的兴奋,“陆家那边------”
“出事了?”裴惊蛰手指下意识蜷缩,薄唇也跟着抿成了一条直线。
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音。
晏青一无所觉,还咧嘴一笑扯皮道:“是出了点事,挺意外的。大人,我和您说啊,刚刚真是一场好戏,你都不知道,啧啧------”
“啰嗦。”裴惊蛰从鼻腔哼了声,代表他的不悦。
晏青皮一紧,直入主题:“今夜陆夫人夫君的坟被刨了,还是被他们亲儿子刨的,陪葬银子也不见了------”
“这会儿,那三个小子已经被押回祠堂了,不过就是一直不肯承认陪葬银两是他们盗的。”
裴惊蛰眯眼:“她呢?”
“谁?”
“废话!”
“哦哦,大人说的是陆夫人?”晏青咂舌:“哭得可惨了,不停用袖子擦眼泪。”
袖子?
“呵------”
裴惊蛰指节叩桌,眼底暗芒浮动。辣椒水抹眼,这女人倒是狠得下心,也不怕瞎了眼睛。
“不过------”
“嗯?”
“属下瞧着,陪葬银应该不是那三兄弟偷的。”晏青很是笃定的说着。
他跟着大人审过无数案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银子要真在他们手里,三个小畜生,不可能捶胸顿足,一副呕死了的模样。
“他们报官了吗?”
“没,这是家事,估计还不关起门来解决啊。”
“去,替他们报官。”
晏青瞪眼:“啊?可这案子——”
“本官亲自审。”
“啊?”晏青有点傻眼,劝道:“不是,大人,咱们手边的大案还没查清呢,这小案子咱没必要吧?”
堂堂大理寺卿,管人家里丢陪葬银子?
再说,那坟是人家自己儿子刨的,爱刨就刨呗,刨的又不是他家大人的坟,何况人家也没想报官啊。
大人怕不是魔怔了!
简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可这些话打死他也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在心里阴恻恻地腹诽。
裴惊蛰冷眼扫来:“还有问题?”
“没,没有!”晏青缩脖,刚要退下,又被叫住。
“往后。”裴惊蛰嗓音森寒,“叫她宋氏。”
晏青:“------”
陆氏祠堂
六名长老都陆陆续续到齐了。
他们几乎一夜没合眼,审到天亮,奈何三兄弟嘴硬,陪葬银两的去处还没审问出来。
气的几位长老下了命令,动了鞭刑。
“啪!”鞭子狠狠抽在三兄弟背上,二长老怒喝:“孽障!还不快快交代?”
陆萧喊冤:“长老,那些陪葬银真没在我们手里,我们都说过很多遍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那定是你们转移了,说,你们把陪葬银转移到了哪里?”
转移他个娘啊!
他们就压根没见到影好不好。
陆萧心里都快冤死了,梗着脖子喊:“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可他越是这样,几位长老就越是认为他冥顽不灵。
坟都挖开了,陪葬银丢失的事,还能跑了这三个小畜生?
笑话!
真当他们老眼昏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