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琛对于阮芷涵这种淬了冰的反应,非但不恼,反而露出一副欣赏的神情,仿佛在端详一件杰出的艺术品。_x,s+h!a¨n+j~u-e^./c¢o/m!
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
“芷涵,话不能这么说。”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扭曲的逻辑,“我给他们注射了最新的三号抑制剂,可以有效减缓神经中枢的变异速度。你看,他们还能思考,还能说话,最大限度地保留了他们作为‘人类’的意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比你更珍惜你的家人,不是吗?我这是在救他们。只要定期注射,他们就能永远用这副样子陪着你。”
他将一种残忍的囚禁,粉饰成了无上的恩赐。
“你放屁!这算救人?这是把人当畜生一样拴着!变异快慢还不是全看你的心情!你这个疯子!魔鬼!”小刀血气上涌,指着顾霆琛的鼻子就骂。
顾霆琛的视线轻飘飘地移过来,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看一件不会动的死物。
小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后面的话全堵在嗓子眼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身体像是被冻住了,连动动手指都办不到。·k+u!a.i·k·a.n!x!s¢w?.¨c,o·m¢这是一种源于生命层级的压制,让人从心底里发寒。
被无形屏障隔开的阮宇昂,见阮芷涵半天没个动静,那点装出来的可怜相彻底绷不住了。
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屏障又踢又打,脸孔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你这个白眼狼!扫把星!克夫克女的命!我们白养你这么大!现在有本事了,就不认亲爹亲妈了?早知道你这么黑心烂肚肠,当初就不该把你从那个破道观里接回来,就该让你烂死在山上!”
他的咒骂像打开了某个开关,张秀莲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双手往腰上一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那些在乡下骂街时最污秽、最刻薄的词句,毫无顾忌地喷涌而出。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讨债鬼!没良心的东西!你以为你是什么金凤凰?要不是我们,你早饿死了!现在攀上高枝了,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救我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要天天缠着你,让你永无宁日!”
阮安国也跟着帮腔,他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此刻满是怨毒:“芷涵,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你弟弟说得对,你就是个祸害!我们一家的苦难都是你带来的!”
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像是黏稠的烂泥,劈头盖脸地泼向阮芷涵。·y_u+e\d!u`y.e..+c?o.m/
阿虎和小刀一行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的父母和兄弟。
这已经不是自私的范畴了,而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恶。
他们看向阮芷涵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了同情。
苏念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紧紧握着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那几张嘴。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被这世间最恶毒的言语攻击着的阮芷涵,在经历过那阵滔天的恨意之后,整个人反而静了下来。
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变得如同雪山之巅的冰雪,冷硬而纯粹。
她静静地看着屏障后那三张因为怨毒和贪婪而扭曲的脸,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最后一丝属于人类亲情的温度,也随之彻底消散。
她抬起眼,目光越过那三个跳梁小丑,重新落在顾霆琛身上,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现在不是,以前也不是。”她顿了顿,补充道,“他们只是一群碰巧和我流着相同血液的陌生人。你想怎么处置这些实验材料,是你的自由,与我无关。”
“姐……”阮宇昂还想继续撒泼叫骂,阮芷涵却连一个余光都懒得再施舍给他。她转过身,对身旁的云景深果断地说道:“此地阴气过重,不宜久留,我们走。”
云景深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微微前倾,站位恰好能护住她的侧后方,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走?”顾霆琛脸上的微笑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具冒犯性的话,优雅地抬起右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我可没说,你们可以走了。”
他身后的阴影里,通道深处,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十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全覆盖式面罩的武装人员悄无声息地涌出,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鬼魅。
他们手中的武器造型奇特,枪口闪烁着幽蓝色的微光,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空气里弥漫开一股臭氧的味道。
“想走也可以,”顾霆琛的目光在阮芷涵和云景深之间来回移动,语气温和得像是在邀请他们共进晚餐,但内容却冰冷刺骨,“把你自已,还有我最杰出的‘试验品’留下。”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云景深身上,那是一种看待失而复得的珍宝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云景深和顾霆琛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多余的废话。
“动手。”顾霆琛的声音很轻。
他话音未落,那些黑衣人已经举起了武器。
没有喊杀声,只有一片死寂,十几道幽蓝色的能量光束瞬间交织,破空而来!
“小心!这东西压制灵力!”阮芷涵喊了一声,甩手掷出两张符纸。
金光符文刚一成型就黯淡下去,撞在光束网上,只溅起几点可怜的火星,便消散无踪。
“妈的!”阿虎咒骂一声,挥舞着消防斧去砍,结果斧头刚碰到光束,整个人就像触了高压电,浑身一麻摔倒在地。
云景深那边压力最大,他没有硬抗,而是凭借惊人的反应在狭小的空间里闪躲,一个翻滚避开脚下的光束,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又借力蹬地,朝着一个火力死角冲去。
顾霆琛没有理会陷入苦战的其他人,他的目标只有阮芷涵。
他像个散步的绅士,不急不慢地朝她走去。
阮芷涵左手捏诀,右手飞速画出一道驱邪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