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人离开后,安熙宁独留在院子,外面炮竹声响,不时传来嬉闹声,此刻世子院倒是显得清冷安静,只剩下她一个人。\m?y/r\e`a-d\c-l,o^u/d/._c¢o~m?
她看着精心准备了几日的东西,世子一口都还没吃,没想到会这么快散场,不过他跟平乐公主一起守岁肯定会更加开心。
想到他回来肯定会很晚了,便开始收拾院子的灯笼,一盏一盏熄灭,留下门前两盏亮着。
忙完这些事儿,她独自坐在院子守岁,仰望着除夕夜的星空,好像从来没这么轻松守过岁。
以前在周家没有守过岁,不是因为年夜饭简陋被打,就是要为第二天的吃食发愁。
都是早早睡下,第二天趁着家家户户在过年,她大年初一要进山挖野菜捡果子,没人争总是会比平日丰收。
所以她喜欢过年,倒不是因为能像别的孩子有新衣服穿有肉吃,只是因为捡野菜果子的时候没人跟她抢。
那时以为周家就是她的一辈子,没想到阴差阳错会来到侯府做典妻,现在的日子很知足,但她清楚这一切都是暂时。
一旦世子离世,典妻契结束,那她一定会被送回周家,她绝对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要为自己好好打算!
外面传来三更天的棒子声,她收回思绪,喃喃道:“已经三更天了,再有半个时辰就是新的一年了。”
不知世子和平乐公主现在在做什么。
另一边,纪墨卿被萧柒柒推着来到外面,街上十分喧闹,年节期间朝廷是不宵禁的,大家都喜欢在外面逗留。
萧柒柒跟他说话,他心不在焉的,老想起安熙宁说一起守岁的事。
“墨卿哥哥!”
纪墨卿回过神:“公主殿下怎么了?”
“我跟你说话你根本就没有在听,难得父皇让我除夕夜出宫来看看你,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你刚刚跟我说了什么?”
“我是问墨卿哥哥,你在夜锦卫将近十年时间,是不是朝中所有官员的把柄你都有呀。)a§微°?趣±?小[§?说^?网¨ μ÷免?°费£&阅?μ?读2±”
纪墨卿微不可察皱皱眉:“公主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萧柒柒目光躲闪:“没……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嘛,你不愿说就算了,那么凶干嘛。”
“我没有凶你。”纪墨卿声音又柔和下来。
岔开话题,萧柒柒也没再问,但世子刚刚没有否认,那说明就是有这个东西的存在,只要有就好。
远处三更天的棒子声传来,纪墨卿看了眼夜色,转了转已经三更天了。
“墨卿哥哥,马上就是新年了,今年我陪你守岁。”萧柒柒蹲下身刻意凑得很近,身上浓郁的香气沁入鼻尖。
纪墨卿侧开身子避开,闻着浓重的香味有些不适,轻轻咳了两声:
“我从来不守岁,公主殿下就别留那么晚了,虽然有送御膳的侍卫陪着但也太危险,早点回宫陪圣上他们守岁吧。”
萧柒柒呶呶嘴,知道他以前确实不守岁不过年的,便乖巧点点头:“好,那改日再来看墨卿哥哥。”
“嗯,今晚的孔鸟和烟花谢谢你。”
萧柒柒别扭嗯了声,然后把纪墨卿交给侯府的下人,便赶回宫去了。
纪墨卿让下人送他回世子院,刚刚跟平乐公主在一起时总是心不在焉,回来才觉得心安。
回到院子见灯笼已经收了起来,安熙宁在院中守岁守着睡着了,他示意下人的动作轻一点。
来到她身边,拿下自己的貂绒给她披上。
安熙宁睡得很浅,刚碰到就醒了,吓了一跳,看到是世子之后才松口气,揉揉惺忪睡眼:
“世子大人,你怎么回来啦?现在是新年了吗?”
“还没有,现在是子时三刻。”
“还没新年?”她四下看了眼,“公主殿下呢?世子大人没和公主守岁吗?”
“公主要陪圣上守岁,便回宫了,你不是说今晚要一起守岁吗,怎么把东西都收起来了。¢d¢a¨w~e-n¨x+u′e′x*s¨w!.~c/o?m,”纪墨卿见原先布置得很漂亮的院子,灯笼都熄灭了。
她解释道:“妾身以为世子不会回世子院守岁,便把东西收起来了,那妾身把灯笼点上。”
“不用了,就这样守也挺好的。”
安熙宁重新坐回去,四周暗暗的,纪墨卿又把貂绒氅衣给她披上,这下没人来打扰了。
他们就这么安静地坐着,时间仿佛过得很快,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钟声。
新的一年宫里和寺庙都会敲响钟声,只要钟声响起便是新的一年了。
安熙宁转头低声说道:“世子大人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纪墨卿也柔声回道:“新年快乐。”
不一会儿,世子院的下人回府了,安熙宁赶忙起身,生怕又被说没规矩,见是麻婆他们才没那么紧张。
大家道了声新年好,便帮着抬世子回房。
一夜安宁,次日是大年初一,安熙宁要去给纪老夫人拜年请安,碰巧侯爷、袁氏、吴莹、纪凌云他们都在。
她少不了一番行礼请安,纪老夫人每人都给了礼钱,脸上的笑意融融,跟安熙宁说道:
“宁宁,新的一年可要努力让老身抱上曾孙呀!”
安熙宁闻言红着脸颊点头应下,余光注意到因为纪老夫人的话,袁夫人他们脸上的笑容淡去。
“她便是兄长的典妻吗?倒不像是乡野女子。”纪凌云上下打量着她,随口说道。
纪老夫人笑道:“谁说不是,宁宁入府来一向知礼懂事,你们可不要欺负她。”
“祖母放心,有祖母照看,谁会欺负她。”吴莹也笑着说道,笑起来嘴很大,不太好看。
纪凌云看着吴莹的容貌和这个典妻的实在没法比,不禁觉得可笑,纪墨卿一个瘫在床上的人,便是连典妻都那么好看!
自己就因为庶子的身份,从小到大什么都比不过他,心中恨恨,但脸上却笑着:
“还不知这位小娘子的名字该叫什么。”
“奴家安熙宁,二少爷随便叫就行。”
“嗯,好听的名字,那便随大家叫安娘子吧。”
安熙宁低低嗯了声,这二少爷说话虽然听起来很温柔,但给她有种后背毛毛的感觉。
吴莹眯起眼,手中帕子捏成一团,纪凌云便是在房中都没跟她这么说过话!
她原本对安熙宁的存在无所谓,因为她问过御医,世子瘫在床上两年多,又病痛缠身,便是行房,能生孩子的几率也不大。
但刚刚看夫君这态度,让她感觉不太对,这个安氏绝对不能留在府里!
安熙宁并不知这些人的心思,只觉得在这待着很不舒服。
再待了会儿,纪老夫人新年又要进佛堂礼佛,便让大家退下了。
她赶紧离开西苑,回到世子院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她都待在世子院,纪老夫人礼佛她也就不用特地去给夫人们请安了。
夫人们没空理她,每日要么出门访客,要么在府接客,虽然侯府衰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有来往的。
转眼已经是大年初六,外面的街道已经渐渐开市。
这日,麻婆从外面采买东西回来,神情凝重。
安熙宁见她反应不太正常,随口问道:“麻姨你这是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安娘子,老奴在外面听到一些关于世子和您的流言!”
她顿时紧张起来:“什么流言?”
麻婆回道:“老奴听街市的贩子说,有人说您入府前是……是……”
“说吧,我没事。”
“说您是不洁之身,侯府做了冤大头想花那么多银子想典个清白女子给世子生儿子,没想到是个不干净的,便是怀了孩子说不定也是别人的野种……”
安熙宁面色一震,这流言也太恶毒了,不仅羞辱了她,还连带着羞辱世子,关键侯府听到了会怎么认为!
她正想着,东院的琴嬷嬷便过来了,“安娘子,夫人让你过去!”
麻婆立马说道:“夫人有说找安娘子什么事吗?”
琴嬷嬷冷哼一声:“麻婆你越来越放肆了,难不成夫人做事还要跟你禀报不成!你自己走还是老身架着你走!”
“不劳嬷嬷动手!”
她跟麻婆说道;“先不要跟世子大人说,这两日天气忽冷忽热,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老奴知道。”麻婆一脸担忧。
安熙宁来到东院,袁氏吴莹早就严阵以待,屋内气氛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连纪老夫人都被请了出来,神情严厉。
周仁正竟然也在,就是跪在地上的!
“安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和你的男人联手蒙骗老夫人,说你是清白之身,老夫人典你入府时一时不察,竟然没有验身子,现在外面全是看侯府笑话的!你罪该万死!”袁氏怒声喝道。
纪老夫人也是气得粗喘,“安氏,自你入府,老身待你不薄,你说!”
安熙宁的脑子现在一团乱,掐着自己用疼痛保持冷静,委屈说道:“老太君明鉴,妾身在周家从来没有和周仁正行过房……”
“好你个安氏,你夫家周仁正都承认了,你竟然还敢狡辩!”袁氏厉声打断她的话。
周仁正跪在一旁,装模作样说道:“宁宁,你就承认吧,我当时就说这种事瞒不了的,你有和我行过房!”
安熙宁急得眼眶通红:“周仁正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和你行过房!”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都听你的。”周仁正故意说道。
纪老夫人气得把旁边的茶杯砸到地上,却砸到了安熙宁,她没有避开,额头被砸中,擦伤流出血迹。
“老太君,妾身绝对没有和周仁正行过房,绝对是清白之身!”
纪老夫人看着她额头流血有些不忍,又气她骗自己,喝道:“够了!那个落红帕呢?入府那晚不是有落红帕吗?”
袁氏回道:“母亲,那个落红帕妾身让几个稳婆看了,确定不是落红该有的颜色,是假的,骗您的!”
她的语气刻意加重在“骗您的”三个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