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她还在纠结这句话什么意思,“我回来怎么了?”
“老人家,难免喜欢感慨。~比-奇.中/蚊·惘. ′无!错¨内,容·”谢铭洲目视前方,狭窄的两车道,却忽然觉得眼前开阔起来。
“诶,张叔还称不上老人家吧?不过人到了一定年纪确实喜欢多愁善感,我妈也经常说点莫名其妙的话。”
/
离开南城他们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园林公墓。
黄雅琳去世后,谢铭洲在这买了两块地,把父亲的骨灰也一起移了过来。
从公墓停车场出来,放眼望去就是成排的墓碑,一路延伸向山上。
每一排最边上都有编号,谢铭洲记得父母的位置,指了个方向就带温清漪过去。
她边走边回头,目光落在另一侧,成片的墓碑里有一块是她父亲周卫华的。
但究竟是哪一块,又在几排几号,她根本不记得。
唯一一次来还是刚上高一,周卫华葬礼的那天。
走到黄雅琳夫妇的墓碑前,温清漪收回视线站定。
上面的照片很新,朱笔描过的名字颜色鲜艳。
谢铭洲放下两束门口买的花,“爸妈,我带温清漪来看你们了。”
温清漪按照规矩拜了拜,蹲在黄雅琳照片前,“阿姨,我代我妈妈来看你,她在北城都好,就是偶尔会念起你。”
两家人因为是邻居,温韵玫和黄雅琳年纪相仿又都好相处,一来二去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但更多的是彼此精神的寄托与情绪的出口。
黄雅琳独自带儿子,时常觉得孤单。温韵玫有老公,倒还不如没有。
有一年周卫华在饭局上喝多了酒,不听劝还非要骑摩托车,结果撞坏了别人店面的卷帘门。
好巧不巧,那家店正是黄雅琳家的小卖部。,2?0¢2!3!t*x·t,.+c/o?m¢
温韵玫第一次生出想要离婚的念头。
他在温清漪幼儿园的时候也有过一次,喝多了骑摩托车,结果从车上摔下来导致左手骨折。可即便有前车之鉴,他仍不为所动,总觉得自己没喝多,开摩托车而已,不会出事。
温韵玫不敢想,上次是手骨折,这次撞坏别人店门,那下次会怎样?
她不想整日提心吊胆,只觉得身心俱疲,把离婚的念头告诉了黄雅琳。
对方自然支持,想到年纪还小的温清漪又劝她冷静,就算要离婚也该有底气,不如再忍忍,等温清漪大一点直接和她一起去别的城市生活。
一句话令人醍醐灌顶,温韵玫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明明结婚前自己卫校毕业,在诊所里当护士,怎么结婚后就辞去工作当了家庭主妇。
婚后就算没有完整的时间上班,还能回诊所打零工,空余时间又在药店兼职。
有天黄雅琳送了她一张中国地图,她把地图挂在温清漪房间里,指着北城说我们以后去这生活吧。
谁能想还没等到离婚,周卫华就先死了。
那天温清漪一家去参加某个亲戚的婚礼,饭桌上周卫华比往日更高兴,一高兴就喝得没分寸。
就算烂醉如泥,他也坚持要骑摩托回家。
温韵玫劝说无果,便请周围亲戚去劝,但外人谁在乎,装模作样说两句就当是劝过了。
她只能拦住周卫华的亲弟弟周卫建,“你哥喝成这样开车会出事的,你把他带回去吧。”
“没事大嫂,大哥的车技你还不知道吗?你先带晗晗回家,他有分寸,肯定平安到家。”
走前温韵玫急红了眼,对周卫华吼:“你不听劝,迟早要死在这辆车上。′d,a~w+e/n¢x?u/e¨b/o`o!k-._c·o′m*”
温韵玫宁愿带着温清漪徒步几公里走回家,也不肯坐一个酒鬼开的车。
走到一半电话响了,所谓的分寸就是喜事变丧事,而她的话一语成谶。
温韵玫赶去医院了解情况后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幸好死的只有他一个人,幸好没有其他人因此受伤。
周围无数张脸围着温韵玫七嘴八舌,一个个面目狰狞,在她看来却全都变得模糊。
温清漪站在角落里,冷冷盯着那个对母亲骂得最凶的男人,忍了又忍,抄起手边一个矿泉水瓶砸过去。
稳准狠的抛物线,男人懵了几秒,人群也静了。
等他回神瞪向罪魁祸首,瘦削的面庞露出厌恶愤怒的神情,和今天中午温清漪在米线店外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的脸重合。
是说着风凉话不尽规劝义务,在哥哥死后还要推卸责任的周卫建。
丈夫死后,温韵玫从未觉得如此轻松,再也不用惶惶不可终日,害怕他在外面因为酒驾闯出祸来。
人死了一了百了,至于周家的亲戚怎么说她都无所谓。
好在温清漪格外争气,成绩一直很好,为了考取北城的大学格外努力。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温韵玫觉得天光大亮。
她把周卫建觊觎的老房子以一个能够接受的价格卖出去,带着多年来的积蓄,和温清漪一身轻松地离开南城。
那是温韵玫和黄雅琳最后一次见面,两人在车站分别。
后来黄雅琳因病去世,谢铭洲一直到处理完后事才把母亲的死讯告诉了温韵玫,再由温韵玫转告温清漪。
“阿姨,我和妈妈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你知道她讨厌这里,尤其讨厌周家人,一回来就免不了要照面。以后我们不来看你,就拜托谢铭洲了。”说完,温清漪站起身,又是深深一拜。
谢铭洲从口袋里抽了张纸巾拂去墓碑上照片和名字的灰尘,“爸妈,我先送温清漪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第9章 你当我是鸭吗?
黑色SUV驶离墓园,导航目的地设置为机场,大约需要一个小时零五分钟。
航班改签在今晚五点半,温清漪来时一身轻松,走的时候多了一件吊带睡裙和一封几乎没有重量的信,往斜挎包里塞一塞也能装。
她线上办理过值机,不用托运,直接过安检很方便。
周末高架上车不多,开过去时间刚好。
下午三点,太阳渐有西斜趋势,光照刺眼,谢铭洲拉下头顶挡板,顺手帮温清漪也拉了下来。
她双手交叠放在包上,原本扁扁的一个斜挎包,现在被折叠的睡衣撑开,即便卷到最小,也还是占了一定体积。
搭扣勉强扣上,撑开的缝隙里露出杨柳母亲给她的那封信。
土黄色信封像潘多拉魔盒,一边吸引她打开,一边又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气息。
温清漪害怕在里面看到杨柳对她的责怪,更怕看到字里行间中满是对生活的无望。
她深吸口气,把包翻过来用手捂住,仿佛这样就能暂时逃避。
“看看窗外,或许这是你最后一次看这座城市的模样。”谢铭洲余光瞥见她的动作,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
目光顺着他的话转向窗外,这条路是昨天谢铭洲来接她时走的。
清晨所见之景透着天刚明的蓝,下午的天空则被即将到来的霞光染上浅浅的橘调。
昨天早上她后面一直都在睡觉,现在重新看向高架两旁一闪而过的房屋与田野,和在铁路上飞逝的高铁。
有个飞奔的瘦小身影在她脑中浮现。
那一年她和谢铭洲带杨柳参加完集会,在回家途中路过一片田野,恰好遇上向北而去的火车,“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地。
杨柳撒开牵住他们的手,追着火车行驶的方向奔跑。
温清漪和谢铭洲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看她跑跑停停、忽远忽近的背影。有晚风拂面,带着田野中特有的草腥气,杨柳停下脚步回头,额前碎发沾着汗水贴在鬓角,笑容肆意,能够将所有失意和不愉快都抛之脑后。
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象,温清漪不禁想当初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吗?
当年驶离的绿皮火车如今变成速度更快的高铁,但再也没有人追着列车行进的方向不知疲倦地狂奔。
远去的列车就像杨柳消失的身影,也许带着她已经先抵达了北城。
不看窗外就会被信封吸引,看向窗外又会想起更具体的人。
温清漪觉得自己一定是与南城磁场不和,心情才会起起伏伏,思绪混沌不堪。
就连冷静下来回想昨晚,她都不敢信那是自己会做出来的事。
既变态又无耻。
温清漪的目光偷偷攀上身边的男人,他每次开车都一脸认真,目视前方很少分心。
两人在大学是一起报的驾校,每天一起练车、约考,同时拿证。
温清漪自认自己是个不轻易说脏话的人,但在开车的时候都免不了要骂几句难听的。
谢铭洲却能好脾气到连开车都心平气和,休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个脏字。
只是他专心开车并不代表无知无觉,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语气戏谑,“又盯着我?”
这个“又”字仿佛是在专门点温清漪。
她悻悻扭过头,小声嘀咕:“你也没那么好看。”
谢铭洲只当没听见,“到了北城谁来接你?”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14看书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