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极北,青雪之国。:幻~.¤想>-姬?* ??D免??费¥??阅o?读?a
人界本无神,千年前魔神大战后,居住于神界的神族才开始浸入人类的精神世界。在此之前,人类所信奉的神明,就是自然。青雪是被自然神与神族同时保护的国度。青血族几乎参与了人族历史中每一个重要事件,相传他们的祖先是太古的自然神——并非来自天界的神族,而是创造了世间最初秩序的自然神。与青雪国相比,新崛起的纳安帝国,还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纳安帝国兴起于大陆东北部,与青雪国之间隔着连绵的山脉。他们的祖先以游牧为生,后部族间融合,形成统一的帝国,迅速踏碎了曾经的强国「骑士之国」卡耶、「丝绸之国」宁露、「日出之国」卢本。这三个国家曾全力支持神族,获赠泪石。泪石,传说月亮女神用自己的泪水铸造,以永远禁锢魔神于异空间。风明城创始人将其中四颗交与协助神族抗击魔族的人族首领,最后那颗镶嵌于月神手劄,留在风明城。月神手劄,月亮女神的馈赠,来自千年前的预言之书。人类认为预知未来可躲避灾难抓住机遇,预言师与王者相伴,是权力与财富的象征。神界最强大的预言师月亮女神赐福风明城,风明城的圣法师自然是所有掌权者的座上宾。然而青雪国不是。青雪国虽允许风明城的圣法师在境内活动,设立分支机构,却从不允许圣法师涉足权力中心。在那个国家,圣法师只是外来的普通魔法师,并无特殊权威。莎兰自幼十分向往那个国家。不仅因为他们本是母系氏族建国,更因为他们不崇尚预言。青雪族和魔族一样,认为预言能力是一种诅咒,不是祝福。再精准的预言也无法避免命运之轮碾压你的挣扎,击碎你的希望。现在跟莎兰没什么关系了。风明城对触犯禁忌者最高的惩罚,双重逆五星烙印。风明城不剥夺生命,他们剥夺魔力,让你永远不得踏足圣域风明城,不得造访任何圣法师的居所,不得接近圣法师的坟墓。左肩上的烙印是罪人之证,除非移除整块皮肤,将伴随终生。时间魔法以魔力窥视时光长河,没了魔力,便不能预知未来。每动一下,烧伤带来的伤疤都扯得莎兰疼痛难忍。被丢出风明城后,莎兰用了三天才挣扎到斯哥特给她安排的小屋。依靠一点点药物、水和食物恢复体力,启程向北。去青雪国,必须穿越纳安帝国的领土,再翻越山脉。之前两位师父为她安排的行程是走水路,先从陆路到达高台城,乘船继续向北,在王都附近的冯弥尔公爵领地更换向西的船,这样便可以最短时间到达青雪国的边境小城。但高台城烧了。纳安帝国根本不顾及风明城即将举办月神节,在众信徒眼前封锁高台城数月,终摧毁了世代供奉风明城的堡垒。北上水路停滞,改为纳安军队负责护卫的陆运,休寒回风明城的路程就是这么被耽搁的。莎兰后悔自己之前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和斯哥特闹脾气。若是自己稍微再留心些外面的动静,甚至观察下风明城的变化,也不会导致那些人有机会用自己威胁两位师父。休寒一路走回来,重新为莎兰规划路线,甚至留下不少现金。莎兰抱着两个父亲为她准备的东西,静坐一夜。思考……很多事情。如何活下去,活着到青雪国。伤痛和低烧没有让她惊慌,反而愈发冷静。手里的现金要用于购买药物,莎兰略懂医术,但只够分辨药物真假和简单的治疗,并不是识百草的药师。伤口需要保持清洁才能避免继续感染,而天气渐热,对伤口不利。莎兰擡头观察天空,幸好天象学不需要魔力,她的知识足以让她预测天气变化。身体需要大量的蛋白修复伤口,无论是肉还是蛋,她都买不起,但是她会钓鱼会挤奶。斯哥特有时会感慨万分地看着她,说当年抱着她挨家挨户敲门,最后在一家农户求到一只正在哺乳的绵羊。那只母羊和它的羊羔给幼小的婴儿提供了粮食和床铺。莎兰已经很大了,斯哥特还养着几只羊,生怕她哪天生病需要。想到养父,眼角便不受控地发烫,但必须忍住。时隔六年的月神节、突如其来的高台城覆灭,带来人和物的剧烈变化,以致临时工需求多起来。莎兰愣是靠挤奶、杀鱼等各种杂工勉强糊口,挣扎到临近高台城的小镇时,肩上的烧伤已经基本愈合。留下丑陋的烙印。莎兰没见过那东西的样子,但给她上药的药师神情扭曲,估计相当不堪。莎兰不在乎,独自经历了蜷缩于陋室高烧不退的夜晚后,这些都是小事。擡手时伤疤会牵扯得很不舒服,应该会很快习惯。不习惯的是世界的安静。莎兰原来的世界,充满精灵、魔兽,无需驱动魔力便可目视世界的另一面。这些像是无时不刻向你倾泻的信息,需要习惯它们,忽略它们,最大效率地利用它们。现在它们都消失了。并没有消失,只是莎兰不再是他们世界的居民。至于莎兰的契约兽,莎兰无法召唤它们,它们也因魔力被吸收无法自行活动。仿佛世界突然失去了声音,失去了色彩,呼吸的空气稀薄起来,身上的阳光也暗淡无光。受刑的瞬间,莎兰才明白,斯哥特为什么要阻止她认罪。这不是普通的剥夺魔力,被剥离的魔力还可以逐渐恢复,但风明城是剥夺和吸收——先取走你的现有魔力,烙印则会源源不断地抽走恢复的魔力,彻底终结你作为魔法师的未来。?*天/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3风明城有剥夺魔力的法术,自然有赋予魔力的手段。被夺去的魔力去往何方,莎兰能想到,不愿继续想。那些堕魔法师,大概能解决这个诅咒,代价莎兰付不起,也不想付。她现在只想到达青雪国休寒的住处,在那里找人给休寒写信报平安。更希望两位师父都平安。高台城被烧,临近的小镇却繁忙得很,无法走水路的商客不得不在此停留,再继续北上。托他们的福,莎兰找到在酒馆厨房打下手的工作。据说酒馆里最赚钱的是当侍者的女孩子,她们甚至有钱买昂贵的药物解决每个月的难题,或是购买带清洁咒的衣物。之前莎兰都是用清洁咒,但现在只能自己没完没了的洗衣服。当女人太痛苦了。莎兰强忍腹痛,将手伸进冰冷的井水继续清洗蔬菜。酒馆老板娘打量她一番后给了她洗菜工的活计,莎兰只顾着盘算如何积攒下微薄的工钱,并没多想。昨夜洗衣服时看到同住的侍女往客房去,才明白侍女的意思。不由得感谢老板娘,这工作她的确做不了。至少现在做不了。谁知今后会怎样。莎兰包裹里还有点钱,总是随身背着。按照原本计划,此时她已经到青雪国。然而陆路漫长流寇不断,开销巨大,最好的办法是跟着商队北上,这样不但能省些脚力,更能在军队保护下少些危险。据说攻打高台城的军队曾在此停留,镇子上还有过高台城城主的宅子,现在已空无一人。晚上女孩子们总喜欢讲些客人那里听来的传闻,比如高台城城主以前会在宅子里邀请特殊的客人,没见到马匹车辆人却凭空出现,宅子里时不时擡出年轻的尸体。开始莎兰还觉得新奇,但后面总是变成男女之间的各种夸张的描述,让风明城长大的女孩听得很是为难。或许因为她只是个流浪的临时工,同屋的女孩们并不待见莎兰,没有人主动与她攀谈。很久之后莎兰才会知道这是自己的样貌气质所致,但现在她只能认为自己本就古怪,这些正常环境下长大的姑娘排斥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对。手指早就因井水浸泡变得红肿干裂,姑娘们用的护肤品莎兰当然没钱买。莎兰直了直酸疼的腰,一个洗菜工而已,糊口都是勉强,那些奢侈的东西跟与自己无关。卖香水护肤品的店铺让她很向往。和那条裙子一样,一直都很向往。莎兰擡头看碧蓝的天空。不需要含胸低头,也不需要给自己夜里洗衣服找借口。女人,这些很正常。我可以说我是女人。银色的长发随风飘动,依旧闪烁着美丽的光泽。时光飞逝,转年开春,莎兰请求老板娘介绍商队以便继续北上,老板娘犹豫不决,最终以扣除莎兰部分薪酬为条件给她介绍了个雇了地蛇做护卫的小队伍,在队伍里做临时杂役。“地蛇。”这个名字响亮得莎兰也知道,是驰名人界的赏金猎人中介。在人界,赏金猎人是个综合职业,他们大部分工作是雇佣兵、保镖、狩猎魔兽、捕获通缉犯……所有官方或非官方难以解决的问题都会找上他们。他们高薪受聘,但并不代表他们能以生命换来尊敬。雇主总是以更高的警惕性防范着这些很可能明天就转行成为土匪的陌生人,很多雇主甚至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只为求心安。于是赏金猎人中介孕育而生。他们保护雇主的隐私,提供值得信赖的委托,更是传递消息、提供补给的场所。莎兰曾听说「地蛇」主要在人界西部,很少往东边来。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队伍愿意收留她,而且他们的目的地是纳安帝国王都,可以带她到冯弥尔公爵封地。他们有钱委托地蛇为他们准备护卫,就少些路上把莎兰卖掉的风险。这个时代,少女孤身出行,最危险的不是被杀被抢,而是被人贩子卖掉。但看到新雇主时莎兰有点后悔。事情看起来顺利时总是有其它坑等着你。雇主是喜欢以鲜血、内脏、婴儿祭祀的生命巫师。世界树圣殿巫师,崇拜生命之树,维护生命的开始与终结,是人界最好的医巫,最好的生育医师,故别名生命巫师。但他们同样认为同族的生命是最好的牺牲,可以为达到目的献出族中婴儿。现代风明城的教义与他们相悖,认为生命不可亵渎,反对任何牺牲。三个巫师,五个护卫,算是奢华的组队。“你识字?”外表年近中年的巫师问道,她现在仍非常美丽,年轻时想必艳压群芳。莎兰不禁红了脸点头:“通用语,会。”她第一次见到世界树圣殿的巫师,他们竟然真的如传说中那般全都是金发碧眼,高挑纤细,英俊秀雅。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巫师。充满草药、魔力、牺牲的味道。“认识纳安的字吗?”莎兰露出为难的表情:“只大概听得懂一点点……”风明城里的圣法师来自世界各地,她自幼学习了各种国家的语言和文字,可以和本地人说的一样好。但这些不需要告诉陌生人,休寒和斯哥特天天念叨的就是不要告诉别人自己会很多事情,会惹来麻烦。“能找到识字的已经不错了,别挑了……”护卫头目皱着眉俯视莎兰,“小姑娘家哪里的?”“风明城的孤儿院。”“哦,那是认得几个字……”护卫头目继续问道,“都做过什么工?”“挤奶、杀鱼、杀鸡、洗菜、洗碗、洗衣服,整理客房,会缝简单的东西。”“会算数吗?”“只会买东西、找零。|£微-;趣??;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2”不懂数字的人学不好魔法,多么复杂的魔法方程都难不倒莎兰。“倒是够用了……”护卫头目叉着腰,“到冯弥尔公爵封地,你要干什么?”“找份活,听说那边日子好过些……”莎兰看起来试图隐藏干裂的手指,“在这里我干一年也攒不下瓶护手霜。”“多大了?”“十五岁,大概。”“路上规矩知道吗?”“不惹是生非,让干什么干什么。”护卫首领左右看了看莎兰,让手下扔过来件带兜帽的短衫:“戴上,晃眼睛的脑袋有三个就够了。”车队由十匹马,一辆帆布大篷马车组成,光是草料每天就耗费不少。莎兰的工作主要是照顾马匹,以及随时应对每一个人的要求。四匹马轮流拉车,三个护卫分乘六匹马,剩下两名护卫分别驾车和守在车尾。开始莎兰和三名巫师坐在车中,巫师们一直在说他们自己的语言,莎兰觉得自己碍事,便主动提出骑马。护卫首领有些意外问:“会骑马?”“偷偷骑过毛驴。”莎兰当然不能说她以前骑魔兽,这几天照顾马匹,觉得它们不反感她。“毛驴和马差的有点远……”首领笑道,看了看车内的巫师,“也罢,你半日内能练到不从马上掉下来,就骑马跟着我们。”“那姑娘懂得和动物相处……”中年巫师看着莎兰骑着马,动作虽不熟练,但已经很稳当了,“是马托着她,不是她驾驭马。”“她八成就是风明城偷养的女娃娃……”外表最年轻的巫师道,“当年他们做贼似的到处打听银色头发琥珀色眼睛是哪家的孩子,折腾半天,就这么扔出来。”唯一的男巫师笑道:“早知道一个娃娃就能让他们狼狈成那样,我也扔给他们一个,看他们能偷偷养多少个。”“感觉不到魔力。”“没有魔力?”“身上有伤,风明城既然决定不要了,应该处理过。”由魔法层层护卫、未经允许任何人无法任意出入的风明城,最神圣的月神广场,被扔了个女婴。风明城不敢声张,只得暗中打探谁家有类似相貌特征。孩子的父母没打听到,反而沦为影子世界的笑柄。银色头发,金色眼睛,珍珠色肌肤,四肢脖颈修长,红色血液,圆耳朵。体态上看是人族,但不知混了什么。肤色与青血族相近,魔族、神族、精灵族都有金色眼睛或银色头发,女孩外表更容易接近母亲,这姑娘大概率父亲是人族,母亲是异族。若不是要务在身,可以带回圣殿研究一番。“停止,不继续了……”中年巫师终止了闲聊,转到正题上,“去年月神节,圣法师仍是拒绝拿出真的月神手劄。这次单独和他们交涉,对方态度依旧强硬,必定有缘由。我们必须弄清楚他们到底给了纳安皇帝什么预言,导致菲亚吉的同胞被屠杀。”“屠杀不是重点,重点是囚禁在里面的双生女巫跑了,还疑似生了个孩子。”“而且告诉皇帝预言的圣法师死在纳安境内,怎么死的,他徒弟缄口不言。” “他当然不说,万一是他亲手宰了他师父,他才当上长老的呢。”风明城是否真的给了纳安帝国皇帝预言也有待考证,所知道的,只有许多年前,风明城的一位长老谒见纳安帝国皇帝,随后死在纳安境内,几乎同时信奉世界树圣殿的菲亚吉公国被灭,世界树圣殿巫师被屠杀。长久以来,风明城以提供精准的预言为掌权者所用。纳安帝国历史短,民风彪悍,向来不愿与代表现代秩序与文明的风明城交往。纳安皇帝同意见面,必定是风明城给他提供了不得不见的理由。除了关乎纳安帝国未来的预言,想不到其它。这些年风明城所供预言开始模糊不清,甚至前些年流行全人界的疾病也未能事先通知供奉者。看他们自己城里死者数目,应是真的没能事先知晓。最高级的预言师被称为「时光旅行者」,魔力所及之处,他们可掀开隐藏于时间中的所有秘密。月亮女神是唯一存在于人族记录中的时光旅行者,据说魔界也有一位,被魔族称为尊星王,但这尊星王到底是一位魔族还是一个族群,人界便没有记录了。月神手劄书写于千年之前,即月亮女神的魔力穿越了千年,会不会手劄上的预言已经用尽,故风明城不再展示?风明城有可能根本没给纳安皇帝真正的月神预言,惹怒了皇帝。“双生女巫真的生了孩子?在她那个年纪?就算她是最优秀的医巫,也没法战胜时间,她不可能还有生育能力……”年轻的巫师掰着手指计算,“我还是觉得这传言不靠谱。”“到了纳安王都就知道了……”中年巫师又瞥了眼跟着护卫首领学习骑马的莎兰,“双生女巫尸骨埋在哪里,也要打听清楚。”“老巫婆可是百毒不侵……”男巫师说出心中疑问,“她真的死了?”“百毒不侵也扛不住刀剑,我觉得是纳安的新皇帝把她砍了,他们不是老皇帝死新皇帝就会宰了所有人吗?”年轻巫师坐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么多年过去,尸体还能剩下多少。”“死了多久?”“不清楚,有十年吗?”“她体内都是毒,尸体在就好办。”“高台城出来的巫师真的看见了双生女巫的遗产?”“不算遗产,还活着呢。”是尸体的话世界树圣殿有权第一个站出来主张所有权,所有世界树圣殿的血脉属于族人,生命的起点和终点永远在生命之树。世界树圣殿以族群之力共同抚养新生儿,共同照顾年迈者,他们的亲情联系与外面俗界的家庭观不同,更接近原始的部族。“只确定头发是金色,说角度不好,眼睛颜色没看清……”三人碧绿的眼睛相视而笑,“双生女巫的血脉古老纯正,她的孩子不可能不是绿色。”“哎,要是这么容易查到,之前地蛇派出去的人早就查到了,也轮不到我们几个出来……”男巫师揉了揉腰,“这一路颠簸,我的腰都要折了,风明城那帮吝啬鬼连副膏药都不舍得给。”“他们是怕被你嫌弃用药没你精细……”中年巫师换了个姿势,“地蛇派了两次情报贩子去,什么都没探到,这才是真正奇怪的地方。”“反而被纳安的密探抓起来扔出国境。”“命足够大了,没被直接咔嚓……”年轻巫师又做了下抹脖子的动作,对中年巫师道,“老太太们不把我俩的命当回事,怎么把你也派出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拿命换不回来。”美丽的巫师垂眸:“这个问题我也考虑了很久,看到外面的姑娘时,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两人静候下文。巫师叹息,道:“菲亚吉被灭的时候,他们刚选出的圣殿公主,差不多这个年纪。”两人不熟悉那位圣殿公主,严格来说那公主还没正式受命,就出事了。“她没死?”“不清楚。”那公主原本也没在圣殿中养大,是菲亚吉王室的长公主,若不是被发现有可孕育魔力强大的后代的天赋,也是一国的王位继承人。即使活下来,也未必愿与世界树圣殿再有瓜葛。去年出售的圣法师遗体,连同圣法师犯忌进行器官移植的消息让堕魔法师的世界兴奋了好一阵。而沉寂多年的双生女巫的流言,再次苏醒,惊动了蛰伏的世界树圣殿。药与毒的双生女巫,本是真正的同卵双胞胎姐妹。她们失踪许久,只回来一个,声称自己是完美的双生女巫。世界树圣殿怀疑其中一人吃掉了自己的姐妹,便将其囚禁,打算慢慢调查。然后纳安帝国的铁骑踏平了菲亚吉公国。多年后,真的是多年后,有堕魔法师声称亲眼见到了双生女巫的遗产。金头发少年。率领死神的金发少年。纳安帝国的少年公爵。囚禁双生女巫的理由还有一个,怀疑她是魔神的信徒。魔神在神魔大战中重伤,囚禁千年,肉身腐朽,意识癫狂,信徒不减反增,这本身就违背世界树圣殿信奉的生命兴衰有序。若是她真的堕魔,用什么手段诞下了孩子?为什么?她处心积虑生下个孩子,自己却死了。她到底怎么死的?她的死是意外还是计划的一部分?“圣法师尸体拍卖你不是去了吗?有什么新奇的?”年轻巫师问男巫师。男巫师耸肩:“魔力等级很低,内脏更换过,脑子里的记忆被清空,价值有限。要不是顶着圣法师的名头,根本要不出价钱。不过纹身比较少见。”“传说中的圣法师分工纹身?”“对,就是那个表示你擅长干什么的那个。”“那是个什么圣法师?”年轻巫师兴致勃勃地问道。男巫师正襟危坐,道:“书库。”“什么?”“他供职于书库。”三人同时狂笑。低级图书管理员的尸体当然不值得大费周章地带走,清空记忆便不再会威胁风明城。至于为什么风明城要给一个低级书库管理员续命,谁管呢,风明城自己花钱乐意呗。护卫首领被巫师们的笑声吓了一跳,催马上前问驾车的同伴,同伴以手语示意无事,只是巫师在说笑。巫师请护卫常见,但世界树圣殿巫师出远门不常见。世界树圣殿巫师以厌世闻名,他们宁愿一辈子藏在自己的草药园子,恨不得谁也发现不了他们。护卫首领年轻时去过一次世界树圣殿,是不是车里那几位的故乡不知道,毕竟人界里有太多这种隐蔽的地方。世界树圣殿,虽叫圣殿,大都建在茂密森林中,没有任何华贵的装饰,风明城跟他们比可以算是金碧辉煌了。护卫首领去的世界树圣殿,是建在古树化石上的。世界树圣殿巫师,住在古树化石里。当时他就乐了,惹怒了对方,被下药拉肚子到脱水。巫师们的药极受欢迎,从外用到内服,其中有关妇科和生育的药与黄金等价。巫师们靠这个买卖维持生计,帮他们送货收债也是雇佣兵的重要收入来源。纳安帝国曾经屠杀世界树圣殿巫师,护卫首领不明白为什么需要杀光一群躲在林子里熬药的瘦竹竿,更不明白这些巫师为什么要跑到一个对他们不友好的地方晃悠。况且这里到处是强盗,别以为纳安军队能起多大作用,说今年开春恢复水运,都夏天了才勉强能走小船。山贼、游寇、强盗、叛军,没完没了,这么大的领土,他们剿到哪辈子才是个头。“为什么去冯弥尔公爵封地……”护卫首领让莎兰学他御马的动作,“那里也不太平,不如继续向西,去青雪国,往西的水路还能走。”莎兰躲在兜帽里回答:“没钱坐船呀,怎么都得先找地方攒点。”这是实话,休寒给留下的钱大部分用于疗伤买药,以及不得已的必要开支。莎兰已经全力赚钱节约,但她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户籍,也不敢告诉别人自己受过良好的教育,能做的工作有限。包裹里有张休寒作为驻青雪国圣法师的介绍函,是无户籍国籍的莎兰能穿越国界的唯一依靠。否则她只能学其它难民,尝试九死一生地徒步爬过青雪国的天然屏障。护卫首领视线落在姑娘伤痕累累的手上。孤儿院的孩子手上是积年累月的膙子,不是交错的伤痕。左肩受过重伤,面色憔悴,身形单薄,谈吐文静。没有父母是实话,但应是有人长年精心抚养,让读书学字,举手投足间竟是风雅。这种年轻姑娘,孤独流浪,以零工为生,只可能是家中突遭变故。冯弥尔公爵封地繁华,但主人常年不回封地监管缺位,最近大量陆运商贩在此换水运,导致强盗猖獗,帝国统军又以公爵封地内行动不便为由拒绝护卫,并不是个安稳的地方。“会用匕首吗?”姑娘不解地擡头,只见高高壮壮的雇佣兵不知从哪里变出把匕首,舞了个帅气的刀花,将握柄递给她。普通的木头把手,但刀刃打磨得锋利,反射着阳光。“你照顾马匹很上心,平衡感也不错,我教你几招,算是奖励。”突如其来的善意让莎兰不知如何作答。“不学怎么用,匕首会削断你自己的手指……”大块头手指灵活,又变出把匕首,反握,“你手没什么力气,这么拿容易用力。”护送巫师的队伍走的不慢也不快,路上偶尔遇到面目不善者,见了领头的旗帜,便不再跟踪。即使有不上道的,也被护卫迅速解决。到达冯弥尔公爵封地时,莎兰已经熟练掌握如何在对方体型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脱身的技巧了。“姑娘过来……”车队要继续北上,莎兰则要往有船的城市前进,美丽的中年巫师向女孩招手,“给你个东西。”莎兰理了理衣裳,上前。一整罐护手霜。莎兰惊讶地看着女巫。世界树圣殿的女巫,给了她满满一罐自制的护手霜。散发着好闻的草药香。莎兰捧着玻璃罐,在卖掉它还是用掉它之间挣扎了片刻。抹在手上舒服极了。盛夏已过,秋天已经踩着夏天的尾巴,青雪国的冬天来得早。她要赶在河水冰冻前穿越国境。休寒给自己的包裹中还有他的游记,连船票食宿价格都写得明白,但那些都是旧历了,单是食宿价格,已是休寒所经历的四倍,船票只会更贵。手里的现金根本不够船票钱,远远不够。莎兰紧了紧包裹,在袖子里藏好匕首。她单身从风明城出发,虽辛苦耗时,也算顺利,只要十分注意,小心低调,定能安全到达目的地。徒步旅行者不少,莎兰幸运地混入其中,听他们议论冯弥尔公爵带着亲卫队回封地来围剿土匪强盗,只要不离开主路,很少遇到危险;又听说冯弥尔公爵是攻打高台城的主将,不禁有些畏惧,一路走来,高台城惨状不绝于耳,莎兰心念千万不要遇到这位大人,弄不好比那些强盗还要可怕。路上没人雇小工,莎兰只得走走停停,在附近森林里找些吃的。有人邀请她同住帐篷,她都一一婉拒,夜里爬上粗壮的树干,暂做休息。这样过了十余天,再坚持几日便是目的地时,遇到了土匪。杀人、抢劫、放火、贩卖人口的土匪。他们在深夜袭击了步行者们的营地,一番杀戮后不马上离开,而是一个个翻查行人的包裹,将女人和孩子像牲口般拴起来牵走。莎兰吓得整夜没敢动弹,捂住嘴巴睁大眼。幸好树叶尚茂密,她身形消瘦,离营地有点距离,才没被发现。天色渐亮时土匪才结队离去,却有两骑留下,闲聊起来。离得太远听不清说什么,只见二人边聊边解了脏兮兮的斗篷,露出海棠红色外套。上面有金色的刺绣。莎兰不敢动,紧紧贴着树干。两人却仍不离开,溜溜达达地向这边骑来。“终于可以回王都,都说这儿富得流油,我怎么没看出来。”“小兔崽子们自己没搞定高台城,弄得满地流寇,活该。”“看他们就来气,伤了我们那么多人。”“皇帝偏心偏得也太过分了,哪有我们的人充统军,他们的人回封地就完了。”“这不皇太子让我们来给他捣乱么,赶紧走,别撞见他手底下混蛋们。一帮没轻没重的,当场就弄残我们好几个人。”“就烦这些半大小子。”“得,走吧。那帮土匪身上臭得我都要吐了。”“我知道个好地方,咱哥俩找点乐子去。”其中一人突然擡手射箭。短程弩,足以近距离射穿成年男子。晨光刚刚射入林间,万籁俱静。“什么东西?”“不知道,只是感觉有东西……”射箭人眯眼,“什么也看不见。”“我也没听到。”“需要找回箭。”“不需要吧,即使他们捡到,就说咱们途经他封地,巧遇土匪袭击贫民营地,虽想阻拦但对方人多势众,我们只能保自己全身而退,林子里留了只箭,怎么了。”说着,另外一人往同方向射出一箭。依旧是悄无声息。“走吧。”二人调转马头,往土匪消失的反方向飞奔而去。莎兰用右手小心翼翼地摸索左侧腰。湿的……箭上有倒刺。不能拔,拔了肯定没命;任由血液继续流下去,迟早也是死。缓慢地,极其缓慢地,莎兰换了个更稳当的姿势。她很渴,随身皮囊里的水昨晚就喝干了,她本想补充,可营地里总有几个男子用诡异的眼光看她,她不敢晚上接近营地。左侧没有太致命的器官,只要血能止住,就有机会活。莎兰勒令自己保持清醒,打算用匕首将箭杆削断,血液打滑,试了几次反而扩大了伤口。千万不能出声,千万不能。万一那些人返回来怎么办,万一那两个人返回来怎么办。那是海棠红的料子,风明城布料铺的掌柜说过,纳安国有大人物的仆人穿这种颜色。海棠红染色工艺复杂,用者非富即贵,风明城不喜欢这种颜色,莎兰只见过小块样品。即使时不谙世事的莎兰,也懂得,那些人,那些传说中的大人物眼中,在那些掌权者的仆从眼中,她不过是只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