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场细密的小雨悄然而至,虽然雨量不大,却像一块浸了凉水的海绵,轻轻擦拭着伦敦八月燥热的空气,带来一丝难得的清爽。-我*的¢书*城¢ -首`发·等哈利从沉睡中苏醒,门前的石板路早已干透,只留下湿润的空气和泥土微腥的气息,证明雨水曾短暂地造访过。
哈利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他习惯了一个人独占整张大床的感觉。此刻,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分去了一半的空间和体温,尤其这个人——汤姆·里德尔——已经比他高出小半个头,身形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宽阔的肩膀充满了存在感,这让哈利感到一种微妙的局促。
*‘真是……长大了。’* 哈利看着身侧熟睡的少年(或者说青年?),心里嘀咕着。汤姆睡得很沉,半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露出的侧脸线条清晰而英俊,曾经属于少年的那份柔和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青年初具棱角的硬朗。他安静地躺着,呼吸均匀,却像一头暂时收拢了利爪、在巢穴中休憩的黑豹,沉睡中仍带着一种潜藏的、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哈利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准备下楼做早餐。昨晚的汤姆很不寻常。虽然他一向内敛,但哈利能清晰地感觉到孩子身上那股极力压抑的、紊乱的气息——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气压,混合着暴戾、不安和一种……近乎脆弱的渴求。*‘什么事能让他一个人愣愣地坐在黑暗里?连灯都不开?’* 哈利回想起来,心头就忍不住发软。*‘又是什么刺激,能让那个骄傲的孩子……抱着我不肯松手?’*
那拥抱的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他勒进骨血里。直到现在,哈利弯腰时还能感觉到后腰传来的隐隐酸痛。~x!t¨x′x-s′.~c^o,m*他把煎好的鸡蛋和培根端上桌,才后知后觉地撩起棉质家居衫的下摆,努力扭过头,想看看腰后的情况。
“青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平静无波。同时,一只微凉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撩起他的衣角,露出后腰那片白皙的皮肤。指尖带着清晨微凉的温度,精准地点在脊椎骨旁边一块明显的淤青上。
哈利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微微一颤,偏过头。
汤姆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视线低垂,专注地看着那片淤痕。他紧抿着下唇,没有说话,但哈利却从他紧绷的侧脸线条里,读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什么?哈利忍不住开口安慰:“没事,一点淤青而已,很快就消了。” 明明疼的是自己,却下意识地去安抚对方。
斯莱特林缓缓收回手指,指腹似乎还残留着那片肌肤柔韧光滑的触感。汤姆没有说出心底翻腾的真实想法——那片淤青,印在哈利苍白细腻的皮肤上,形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强烈对比!深色的印记在毫无瑕疵的底色上,如同雪地里绽放的墨梅,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摄人心魄的美感。这景象,远比任何言语更能刺激他掌控和占有的神经。
“吃早餐吧。” 汤姆敛去眼底翻涌的暗流,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在哈利身旁坐下,动作自然地拿起刀叉,开始享用这久违的、早已习惯的口味。熟悉的食物香气,让他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稍稍松弛。
“昨晚睡得还好吗?希望我的睡相不差,没把你踢下床。” 哈利一边切着培根,一边无比自然地问道,语气里没有丝毫的疏离感。对他来说,他们只是分开了一天半而已。-衫′巴?看_书/网^ ^醉′歆`蟑*洁¢耕-辛~快?但对汤姆而言,这中间隔着整整半年孤独、焦灼、被黑暗和杀戮浸染的时光。
汤姆正要送入口中的银叉顿了顿。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餍足的笑容在他唇边悄然漾开:“不,很好。” *‘怎么会不好?’* 他心底无声地补充,*‘猎物终于回到了巢穴,安稳地躺在身边……这种掌控在手的满足感,足以抚平一切。’*
哈利仔细观察着汤姆脸上的表情。少年(青年)眉宇间笼罩的那层昨晚清晰可见的焦躁阴云似乎已经散去,恢复了那种近乎完美的平静。确认了这一点,哈利才稍稍放下心来,低头专心对付自己的早餐。
哈利回归后的第一顿早餐,在窗外清脆的鸟鸣声中显得格外安静、惬意,甚至可以用一个更进一步的词来形容——**祥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照亮了食物,也暂时驱散了角落里的阴影。汤姆安静地进食,哈利偶尔低声说着什么,画面温馨得如同寻常人家的早晨。
然而,表面的祥和终究只是脆弱的薄冰,无法掩盖深藏其下的湍急暗流。它更不能成为忽略残酷现实的借口。该来的矛盾,总会如礁石般浮出水面。
《预言家日报》总是像嗅觉最灵敏的猎犬,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巫师界的任何风吹草动,更不用说发生在眼皮底下的重大案件了。不过似乎今天有更具爆炸性的新闻占据了头条,所以那本该铺满头版的大事件,只被压缩在报纸角落的一小块豆腐干里——**麻瓜三口惨遭杀害,凶手自称斯莱特林后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哈利坐在书房的窗边。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暖洋洋的。他抬眼望去,窗外是那片早已枯死的蔷薇灌木丛,以及那些在无人打理的花园里疯狂蔓延、嚣张跋扈的杂草。即使是最精妙的魔法,也无法真正创造生命,更无法让逝去的植物重生。他放松了微微紧绷的脊背,向后靠在舒适的椅背上。桌上,那份还散发着新鲜油墨气息的《预言家日报》,像一块冰冷的石头,静静躺在那里。
他甚至不需要翻开报纸,不需要去细读那蝇头小字拼凑的报道。仅仅只是瞥见那个标题,那冰冷的事实就如同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表象。
*‘汤姆去了冈特老宅……’* 这个认知清晰无比。*‘然后……去了里德尔府。’*
意料之中的结果,不是吗?可哈利却发现自己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怒意。那预想中的、属于正义使者的愤怒,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源头。
*‘他在冈特老宅会遇到什么?’* 哈利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莫芬·冈特那疯子舅舅的唾骂和斧头?还有……里德尔府里,那个所谓的父亲……’* 他能想象出老汤姆·里德尔那张刻薄势利的脸,以及从他口中吐出的、足以将任何孩子打入地狱的冰冷字眼——“杂种”。
*‘从某种意义上说……’* 哈利心底泛起一阵苦涩的涟漪,*‘我比汤姆要幸运得多。’* 他失去了父母,但不是被遗弃,而是被遗留。他的父母用生命爱他,他的朋友也愿意以真心回报他。而汤姆呢?他拥有的一切起点,都是冰冷的拒绝和恶毒的诅咒。
记忆的闸门被猛地拉开。哈利清晰地回想起四年级那个可怕的夜晚,在里德尔墓地上复活后的伏地魔——那个苍白、蛇脸、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魔王——用他那沙哑、充满怨恨的声音,遥遥指着阴森矗立的里德尔府说:“我父亲就住在那儿……我母亲……爱上了他。可当她告诉他……她是个女巫后……他就抛弃了她……他不喜欢魔法……”
*‘老汤姆·里德尔不喜欢魔法?’* 哈利在心底无声地重复着这句话,带着一种迟来的、巨大的悲悯。*‘当然……他当然不喜欢!他甚至不喜欢那个爱上他的女巫,更厌恶那个打破他体面生活的“杂种”的存在!’* 一个父亲在孩子的生命里扮演着怎样重要的角色,那么来自这个父亲的彻底否定和憎恶,就会造成怎样致命、怎样无法愈合的伤口!
*‘多么可悲……’* 哈利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明明已经用最邪恶的黑魔法分裂了灵魂,剥离了那些被视为“软弱”的情感——包括那份对父爱的卑微渴望——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王,在复活的狂喜和愤怒中,唇齿间下意识呢喃出的,依然是人类最原始、最本能的称呼——父亲,母亲……’* 他甚至还在自欺欺人,用“他只是不喜欢魔法而已”这样苍白的借口,试图为那份被彻底践踏的亲情保留最后一点可怜的遮羞布。
可是,那个苍白蛇脸的魔王紧接着说的话,此刻也在哈利脑中轰然作响:
**“我发誓要向他报仇。”**
年轻的汤姆·里德尔,用他生父的鲜血,实践了这个誓言。而此刻坐在窗边、读着这则冰冷新闻的哈利·波特,心中翻涌的,却不再是单纯的愤怒或审判,而是一种沉重到窒息的、混杂着理解与悲哀的复杂心绪。那冰冷的报道标题,仿佛变成了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让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触摸到了那个名为“汤姆·里德尔”的灵魂深处,那片早已被黑暗吞噬的、名为“里德尔府”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