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礼物,是一本厚重得能当砖头使的书。~萝′拉¢暁-税′ ?更?欣¢醉+哙^封面烫金的字体写着《魔药精选》。汤姆随手翻开,纸张散发出陈旧墨水和羊皮纸特有的味道。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名字潦草地签在扉页。他漫不经心地翻动着书页,目光扫过那些精心印刷的配方和图示。里面稀稀拉拉夹着几处用不同墨水写的批注,字迹圆润,带着斯拉格霍恩特有的那种“高深莫测”的浮夸感。翻到某一章时,他的手顿住了。那里赫然记录着几道配方——色泽诡异,材料阴森,功效描述透着不祥——是诅咒类的药水。
汤姆的嘴角无声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呵……* 他在心底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这爱慕虚荣的老白痴,真是疯得可以。* 为了彰显他所谓的“信任”和“看重”,连这种剧毒的危险品都敢堂而皇之地塞给一个一年级学生?斯拉格霍恩是在玩火,用别人的安全来装点他那廉价的“慧眼识珠”。
*既然你如此慷慨地递上刀柄……* 汤姆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味,*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他像对待一件趁手的武器,将那本沉甸甸的书随意地放到了一边。
第二份礼物小巧玲珑,但包装得极其浮夸。炫耀似的绸金缎带缠绕着深色的华丽包装纸,在昏暗的地窖光线下闪烁着过于刺眼的光芒。汤姆的眉头下意识地蹙起,对这种毫不掩饰的、用金钱堆砌的品味感到一丝厌恶。他拆开包装,打开里面的丝绒盒子。一枚小巧精致的别针躺在里面,镶嵌着一颗切割完美的、闪烁着幽冷光芒的深蓝色宝石。\艘-飕·晓^税+枉+ ?更_薪.蕞,快-
他拿起别针,指尖感受着金属的冰凉和宝石坚硬光滑的触感。翻过盒子底部,一行华丽到近乎做作的花体字映入眼帘——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abraxas malfoy)。
汤姆的眉梢几不可查地挑动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这枚价值不菲的小玩意儿,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让人完全无法揣测他此刻的真实想法。*马尔福……想用这个来试探?还是……标记?*
床头柜上,只剩下最后一个盒子了。
*这个……总该是……*
汤姆的心跳,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半拍。一种极其陌生、被他强行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紧张——像细小的藤蔓,悄然缠上了他的神经。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动作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拉开了那个包装略显匆忙的礼盒。
一张素净的卡片躺在盒子里,上面用一丝不苟的印刷体清晰地写着:
**奥维·帕金森(orville parkinson)。**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汤姆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了何为紧张——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
紧接着,是更清晰的窒息感——冰冷的空气像瞬间变成了粘稠的沥青,堵住了他的口鼻,沉重地压向他的胸膛。胸口如同被无数双水底阴尸冰冷的手拉扯着,急速沉向无光的深渊,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2,y,u,e¨d\u..-c.o?m!大脑一片空白,像被抽干了所有指令的机器,连动一动指尖都感觉重逾千斤,困难无比。
不是哈利。
那卡片上工整的字母,此刻像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他的视网膜。每一个字母都在无声地、尖锐地嘲笑着他刚才那点可笑的、卑微的希冀。一遍又一遍,如同最恶毒的咒语。
汤姆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从九月寄出的第一封信开始,一次次的等待,一次次的落空,一次次的希冀像脆弱的肥皂泡升起,又一次次被冰冷的现实无情戳破。纵使是天堂里最纯洁的天使,在经历了如此反复的失望后,恐怕也会因绝望而折翼堕落。那么……早已身处深渊边缘的魔鬼呢?
魔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波澜。刚才那瞬间的窒息和僵硬,仿佛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他平静地提起那个小小的黑色行李箱,动作利落得近乎机械。他将那本厚重的《魔药精选》塞进行李箱,然后将床头柜上那两件格格不入的“礼物”——马尔福的宝石别针和帕金森那敷衍的盒子——重新摆回原位,像丢弃两件无用的垃圾。最后,“咔哒”一声轻响,他关上了床头柜的抽屉,也仿佛关上了心底某个刚刚被撬开一丝缝隙、又瞬间被冰封的门。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跨出了空荡冰冷的宿舍。
魔鬼无处可去。天堂早已对他关闭大门,地狱也不过是他即将主宰的领土。他无处接着堕落,只能将胸腔里翻涌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负面情感——那被抛弃的愤怒、蚀骨的失望、冰冷的怨恨——统统转化为更加实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戾气,如同最坚硬的铠甲,一层层披挂在身上。女子为心上人精心装扮,魔鬼则为自己即将承受的、更加深重的孤独与背叛而“装扮”——用无尽的冰冷和即将喷发的毁灭欲。
!***
冬天毫不留情地展示着它的威严,夜幕早早地降临。天空刚刚被染成墨蓝,细碎的雪花便迫不及待地纷纷扬扬洒落,像给沉睡的伦敦盖上了一层冰冷的裹尸布。
七点钟,霍格沃茨特快那熟悉的、带着蒸汽时代粗犷气息的鸣笛声穿透风雪,宣告着它的抵达。火红的车头如同一头疲惫的钢铁巨兽,缓缓滑入国王十字车站的站台,瞬间吸引了所有在寒风中翘首以盼的家长的注意,温暖的笑脸和张开的手臂汇成一片模糊的暖色背景。
汤姆提着行李箱,随着人流走下火车。十一岁少年的身形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单薄。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片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抿紧了毫无血色的嘴唇,黑曜石般的眼眸飞快地扫视了一圈站台上那些团聚的身影。没有。那双期盼中的、如同翡翠般温暖的绿眼睛,没有出现。他迅速垂下视线,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眸底瞬间翻涌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暗流。
伦敦街十五号,距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并不算遥远。孩子一步一步踩在越来越厚的积雪上,靴子底下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嚓嚓”声,像踩碎无数颗冰冷的心脏。这声音是雪夜里唯一的伴奏,陪伴着他走了整整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的风雪跋涉,足以让一个孩子的脚趾冻得失去知觉,指尖僵硬得像冰棱。然而,当那栋熟悉的房子终于在街角显露轮廓时,汤姆的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整栋房子沉浸在死寂的黑暗里,没有一丝光亮透出窗户。在周围邻居窗户里透出的温馨灯火的映衬下,它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墓碑,矗立在风雪飘摇的夜色中。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火交织的情绪猛地攫住了他。
“哈……哈哈……”
清冷的雪夜里,骤然响起孩童的笑声。那笑声听起来清脆、甚至带着点开怀的意味,如同银铃在风中摇荡。然而,在这空旷死寂的街道上,这笑声却显得无比突兀,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仿佛能冻结人的骨髓,让听到的人无端地脊背发凉,心生恐惧。
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了门口那个小小的邮箱上。
邮箱的门没有关严,借着邻居家窗户透出的微弱光线和雪地的反光,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塞满了信件!信封的颜色、大小各异,但无一例外地,都盖着霍格沃茨的猫头鹰邮戳。写信的日期从九月三日,一直到十二月……一封不少,一封不落。它们像十二具冰冷的尸体,被遗弃在这黑暗的牢笼里,无人问津。
“我当然是等你回来。”
哈利温和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如同最恶毒的魇魔,猝不及防地在耳边清晰地响起。一遍又一遍,带着当时一模一样的语气、神情、声调!这声音像一个无形的诅咒,一次次残忍地揭开他心口那道最深的伤疤,将那血淋淋的现实大咧咧地摊开在他面前——
*他在骗你。*
*他抛弃了你。*
*他根本……没有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