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离开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像一块脏兮兮的抹布盖在伦敦上空。¢欣/丸~ - ^神?占· .追*蕞*鑫\漳_节,没有拖泥带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比利以一种近乎狼狈的姿态迅速退场了。他抱着那只灰扑扑、蔫头耷脑的兔子,小小的身体裹在哈利刚给他套上的新外套里,崭新的布料下,隐约可见手臂上已经开始结痂的、纵横交错的伤痕。哈利蹲在他面前,动作轻柔地帮他掖好衣领,指尖带着一种无声的歉意。
比利哭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小小的身体一抽一抽的。他死死抱着兔子,像是抓住最后的浮木,口齿不清地哭喊着:“他……他明明就是个怪物……呜……”
“我……很抱歉,比利。”哈利的声音低沉沙哑,最后一次,将手轻轻按在比利柔软的、带着洗发水香气的头发上,带着沉甸甸的无力感。
汤姆就站在哈利身侧,像一尊小小的黑色雕像。他微微仰着头,看着哈利脸上那毫不掩饰的难过和悲伤,只觉得那表情格外刺眼,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瞳孔里。
*他赢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汤姆心底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如果单论‘人心’这一局……赢得彻彻底底的,是比利·斯塔布斯。*
回到空旷了许多的房间,汤姆坐在自己床上,心不在焉地用指尖逗弄着缠绕在他手指上的小蛇。蛇鳞冰凉滑腻的触感传来,却无法平息他心底翻涌的暗流。他的眼眸,如同黎明前最深最冷的黑夜,吞噬着最后一点星光。
他*应该*高兴的。那个碍眼的比利终于滚蛋了,带着他的蠢兔子,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这个空间,终于又变回了他和哈利两个人的。可是……可是送比利离开时,哈利脸上那种难过到近乎破碎的表情,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的心上!
一股无名之火猛地窜起!那潜伏在灵魂最深处、刻在骨髓里的原罪——“嫉妒”,再一次疯狂地探出头来,像藤蔓一样缠绕滋长。^天`禧′暁^税¨罔` /最~薪^漳/截-庚¨新?筷?斯莱特林血脉里那可怕的、不讲道理的占有欲,并不会因为他只有五岁就减弱半分。哈利是他的监护人,哈利的目光、哈利的情绪、哈利的……悲伤,都应该是他的!凭什么要为那个比利流露?
汤姆绝不愚蠢。相反,他聪明得近乎可怕。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在两人之中,哈利显然更偏爱比利。否则,当那只蠢兔子受伤的时候,哈利怎么会想都不想就相信了比利的话?连一丝怀疑都没有!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他汤姆也拥有那种力量,和哈利是“同类”,那么今天被塞进马车送回孤儿院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的獠牙,狠狠刺进他的心脏!孩子精致的小脸瞬间阴沉下来,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翻涌着冰冷的戾气。
壁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发出噼啪的轻响。原本摆着两张小床的房间,撤走了一张,空出来的那块地板显得格外刺眼。汤姆盯着那片空白,眼神深不见底。
比利……比利是怎么做的?一幕幕画面在汤姆未满五岁、却异常冷静的大脑中快速闪回、分析:比利对哈利的示弱、刻意的讨好、装出来的温顺、听话、柔弱,还有那些恰到好处的哭泣、吵闹、任性……每一分,每一秒,都精准地踩在哈利最容易心软的点上。比利简直是把“被收|养的可怜孩子”这个角色演到了极致!他像个狡猾的演员,用精湛的演技,轻易就博取了哈利的同情和爱惜。卡卡暁税旺 罪鑫漳截埂欣筷
*不得不承认……* 汤姆的指尖无意识地用力,摩挲着蛇冰冷的鳞片,像是在汲取某种力量。*他是个玩弄人心的好手。*
聪颖的孩子始终坚信,强大的力量才是掌控命运最直接的钥匙。但这并不妨碍他此刻开始正视“人心”的价值。比利的手段,像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阴谋诡计,操控人心……如果能将这种无形的力量,与他所拥有的魔力完美结合……那会怎样?那岂不是能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匍匐在他的脚下,献上他们的忠诚和……恐惧?
也许一个天生冷静睿智的孩子并不可怕。但一个能在每一次交锋中,不动声色地观察、学习、吸纳对手手段的孩子,那就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了。如果哈利此刻能听到这孩子心底盘算的冰冷计划,会不会惊得立刻夺门而逃?可惜,他听不到。
未满五岁,汤姆·里德尔已经清晰地意识到了“伪装”与“掌控人心”的恐怖力量。假以时日,也许他就能像最优雅的捕食者,安然端坐于幕后,从容地把玩人心,操纵着世间所有的阴暗勾当,而表面上,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少年。命运的齿轮,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加速了转动,推动着那个天真(或许从未天真过)的孩童汤姆·里德尔,朝着未来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少年黑魔王,迈出了无声却关键的一步。命运的棋手隐于夜幕之后,对自己的布局,露出了无声的赞许。
*嘶……汤姆?* 小蛇感受到主人指尖传来的、不同寻常的力道,松开了轻轻咬住的指腹,尾巴尖勾了勾,带着困惑:*你不高兴吗?比利走了呀。*
*高兴?* 汤姆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用蛇佬腔发出的嘶嘶声,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愉悦感:*恰恰相反……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他突然从床上爬下来,动作带着一种急切的兴奋。他把缠在手腕上的小蛇轻轻拎起,放到柔软的被褥上,命令道:“你今晚呆在这里,不许跟过来。” 然后,他一把抱起那个几乎有他大半个人高的蓬松枕头,黑黝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诡异的、勉强可以称之为“愉悦”的光芒,像两颗在暗夜里发光的黑曜石。
汤姆抱着枕头,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走廊里漆黑一片,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内心那莫名翻腾的雀跃。*像比利那样……亲近他……*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偶尔……装得笨拙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孩子还没有意识到,他对“哈利·波特”这个存在的容忍度,总是高得不可思议。哪怕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他恨透了这个人。
“哈利?” 汤姆站在哈利的卧室门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抬起小手,屈起指节,轻轻地、规矩地敲响了门板。
他知道门没锁,但他选择了“乖巧”地敲门。听着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被子被掀开的摩擦声,然后是赤脚踩在地板上的轻微响动……汤姆甚至能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哈利此刻睡眼惺忪、掀开被子下床的样子。
门被从里面拉开。
哈利绝对想不到门外站着的是汤姆,更想不到他抱着枕头的目的。他顶着一头乱得像鸟窝的黑发,平常温和的形象荡然无存,绿眼睛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和茫然。他呆呆地看着门口那个只到他腰际的孩子,穿着那件他当初纯粹出于恶趣味买回来的、印满滑稽狗骨头图案的睡衣(现在看起来竟然有点……可爱?),怀里抱着一个几乎能把他整个人埋进去的大枕头。那双黑得纯粹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毫不闪避地看着他。虽然没有比利那种刻意讨好的可怜巴巴,但不知为何,哈利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这简直像一只叼着骨头玩具、跑来讨要主人关注的……小狗崽?
“汤姆?”哈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困惑,他挑起一边眉毛,努力理解眼前的状况。
汤姆小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扭捏了一下。要他学比利那样哭得稀里哗啦、抽抽搭搭?杀了他也做不到!可昨天自己窝在哈利怀里掉眼泪的画面猛地闪过脑海,让他耳根有些发热,局促感瞬间涌了上来。他看着哈利那双没戴眼镜而显得格外清亮、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绿眼睛,原本在肚子里打了好几遍腹稿的、诸如“房间太大太冷”、“做噩梦了”之类的借口,瞬间忘了个精光!他干巴巴地、硬邦邦地挤出一句:
“房间里……就我一个人。”
哈利愣了一下,睡意瞬间飞走了大半。他看着汤姆抱着枕头的别扭样子,再看看那空荡荡的房间(撤掉比利床后确实显得空旷),一个念头瞬间贯通。一股混合着好笑和心疼的情绪涌上来,他努力压下嘴角想上扬的冲动。
“这样啊……” 哈利的声音放得很软,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他侧过身,让开门口,脸上露出一个带着暖意的、有点促狭的笑容,主动递出了台阶,“那……跟我睡怎么样?”
汤姆紧绷的小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一下,心里那点别扭瞬间被一种得逞的雀跃取代。他努力绷着小脸,维持着最后一点矜持(或者说他自以为的矜持),用最平淡的语气,顺水推舟地应道: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