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云港七中的公告栏前落了层薄薄的露水。-狐/恋¢文′学+ !唔+错!内?容^
林砚踩着晨读铃前的空隙过来,白球鞋尖刚蹭到台阶,目光就被红墨水洇开的痕迹钉在了原地。
"省物理竞赛保送名单"几个黑体字下,原本属于他的名字"林砚"被划了三道粗重的红杠,墨迹顺着纸张纹路晕成暗红的疤。
取而代之的"沈知行"三个字新得发亮,像是刚用印泥拓上去的。
他喉结动了动,书包带在掌心勒出浅痕。
指节抵着公告栏玻璃,能摸到红墨水在背面凝结的凸起——这不是系统出错,是人为篡改。
手机快门声"咔嚓"响起时,后颈突然被人轻拍。
林砚转身,看见教务员小刘正搓着双手,眼镜片上蒙着层白雾,"林同学,这事......别太当真。"
"当真?"林砚歪头,指腹蹭过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刘老师是说,省教育厅发的保送名单,在咱们七中能当草稿纸改着玩?"
小刘的喉结上下滚动,目光扫过公告栏又迅速移开。
他校服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有时候规矩......不是用来遵守的。"话音尾音发颤,像是被人掐着脖子说出来的。
林砚盯着他泛青的眼尾——这是连续熬夜的痕迹。
昨天凌晨他在教务处扫的那摊泡面汤,该不会就有这位刘老师的份?
"谢了。+3+5_k+a.n¨s+h+u-.′c′o!m¢"他突然笑,手指把手机屏幕转向小刘,"不过刘老师说得对,规矩嘛,总得有人守,有人破。"
小刘的脸"唰"地白了,转身时撞翻了公告栏旁的垃圾桶。
易拉罐滚落在林砚脚边,他弯腰捡起,金属罐上还沾着半干的泡面油——和昨天教务处那杯一模一样。
午休铃打响时,林砚抱着物理练习册晃进教务处。
李姐正低头整理档案,抬头见是他,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林同学?"
"李老师好。"他把练习册往桌上一摊,指腹点着最后一道大题,"这道磁场题我算着总不对,想找您问问......"
李姐的目光扫过练习册,又落在他校服第二颗纽扣上——那是他故意没系的,和小刘早上的打扮如出一辙。
她的手指在档案袋上敲了两下,"去那边等,我先处理完这份文件。"
林砚应了声,端起桌上的保温杯抿了口。
水温刚好,是他今早特意在茶水间调的温度——王婶说过,李姐午休前必喝半杯陈皮茶。
杯子放回桌面时,他的小拇指轻轻一勾,杯盖"咔嗒"滑落在地。
弯腰捡盖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
金色光纹顺着文件柜缝隙爬出来,在他视网膜上织成知识图谱。
最底层那份贴着"内部机密"封条的文件自动展开,《关于林砚行为评估及资源剥夺建议书》几个字刺得他瞳孔发疼。·3*4_k,a*n′s¨h+u!.¢c\o~m_
"其近期行为过于高调,频繁接触校外人员(校报记者叶檀、夜樱酒吧苏绾),不符合重点培养对象'低调沉稳'标准......"
"建议取消物理竞赛保送资格,将资源倾斜至更'可控'的学生(沈知行,市化工集团董事长独子)......"
最后一页右下角,钱明涛的签名像道抽在脸上的耳光。
林砚捏着杯盖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却在抬头时扯出个无害的笑,"李老师,这题是不是该用洛伦兹力分解?"
李姐的目光从他泛红的耳尖扫过,"你这题......"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林砚摸出来看了眼,"抱歉李老师,班主任找我。"他抓起练习册往外走,经过文件柜时故意撞了下桌角,保温杯里的水溅在地上,"您看我这手,又毛躁了。"
李姐皱眉抽了张纸巾,弯腰擦地时,文件柜最底层的封条在她余光里晃了晃——刚才明明是压在最上面的。
篮球场上的风卷着汗味灌进领口。
林砚运着球绕过中锋,起跳时余光瞥见教学楼三楼的窗户。
李姐的身影在玻璃后一闪而过,他手腕轻抖,篮球擦着篮筐内侧落网。
"林哥今天手感这么热?"队友拍着他后背起哄。
他抹了把汗,把球抛给替补,"你们先打,我去趟厕所。"
转进教学楼拐角,他拨通叶檀的电话。
风穿过走廊,把他的声音撕成碎片:"查沈知行最近有没有参加校级推荐会。重点查......"他顿了顿,"查他爸的化工集团,最近有没有给学校捐实验室设备。"
挂断电话时,夕阳正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望着影子里晃动的光斑,想起今早公告栏上的红墨水——王德昌和钱明涛大概以为,撕了他的保送名额,就能把十年前的事一起撕了?
话说沈知行这小玩意这么快就能行动了,看来他老子没少下手笔啊。
傍晚的后勤室飘着韭菜盒子味。
王婶正往保温桶里装晚饭,见他进来,擀面杖"咚"地敲在案板上,"你疯了?上次在教务处差点被李姐抓包,还敢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砚从书包里抽出张纸,轻轻推到她面前。
复印件上"xx大学录取通知书"几个字在日光灯下泛着暖光,"王婶,您儿子在外地读书,是不是总说想转去云港七中?"
王婶的手顿在半空,擀面杖"当啷"掉在地上。
她弯腰捡起,指腹摩挲着复印件边缘,"你......怎么拿到的?"
"我托人查了,七中今年有三个跨市转学名额。"林砚蹲下来和她平视,"只要您今晚帮我进教务处十分钟,我保证您儿子下周一就能来报到。"
王婶的眼眶突然红了。
她扯过围裙擦了擦眼角,"就十分钟。"她抓起擀面杖敲了敲他肩膀,"要是被抓住,我就说你拿我儿子威胁我。"
"好。"林砚笑着站起来,"王婶,您记不记得十年前,有个穿白大褂的阿姨在实验室帮您修过水管?"
王婶的手猛地一颤,围裙带子"啪"地断了。
她抬头时,林砚已经走出了门,只留下句话飘在韭菜味里:"她是我妈。"
夜幕降临得比往常快。
林砚套上王婶的清洁工制服,推着拖把车穿过操场。
路灯在梧桐叶间漏下光斑,像极了当年实验室里的镁光灯——妈妈就是在那样的灯光下,被那辆冲进校园的黑色轿车撞飞的。
教务处的窗户透出昏黄的光。
李姐的影子在窗帘上晃了晃,她端起茶杯时,杯口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玻璃。
林砚推着车拐进楼梯间,系统在脑海里发出提示音:监控已被顾昭覆盖,文件柜锁扣的结构正在思维沙盘中模拟。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相机,脚步顿了顿。
远处校报编辑室的灯还亮着,叶檀的身影在百叶窗后晃动,像只停不下来的雀儿。
李姐放下茶杯时,听见楼下传来拖把车的轮轴声。
她走到窗前,望着那个推着清洁车的身影逐渐靠近,嘴角慢慢扬起。
月光漫过她手边的文件,最上面那份《资源剥夺建议书》上,"林砚"两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
风掀起窗帘,吹落张照片。
照片里,年轻的王德昌搂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背景是七中的实验室——那是林砚的妈妈,笑得正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