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宸是在一阵清甜果香中恢复意识的。′2*c′y/x~s\w/.?o`r*g_
意识如同沉船浮出黑暗的海面,最先感知到的是胸前那依旧沉重、带着冰火撕裂感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深处盘踞的异种能量,龙族的自愈力正顽强地与它们对抗。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金色的龙瞳因虚弱而显得有些黯淡。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苏璃那张凑得极近的小脸。她眼睛亮晶晶的,手里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根削尖的灵草茎,蘸着坑底灵脉分出的水汽,一点点涂抹在他伤口边缘,带来一丝微弱的清凉和生机滋养。
“阿宸?你醒了?!” 苏璃惊喜地叫出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别动别动!伤口还深着呢!”
敖宸刚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转动眼珠,想看清周围的环境。头顶不再是熟悉的湛蓝灵石屋顶,而是一片流转着深邃灰暗符文的穹顶,散发着与寂灭荒原同源的枯寂气息,却又奇异地隔绝了外部死气的侵蚀。是新结界?他昏迷时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苏璃的肩膀,看到了让他大脑瞬间宕机、怀疑自己重伤未愈出现幻觉的一幕——
那个曾经一眼湮灭化神、抬手间重塑结界的恐怖煞神,墨烬。
此刻,他依旧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袍,盘坐在焦坑边缘的巨石上。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他不再是亘古磐石般的沉寂,而是微微侧着头,那双映照万古枯寂的眸子,此刻竟带着一种近乎…专注和期待?的目光,落在苏璃…的后脑勺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苏璃腰间挂着的一个用金线藤编织的小小网兜上。′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网兜里,装着几颗颜色各异、晶莹剔透的“棒棒糖”。
就在敖宸怀疑自己眼花的瞬间,苏璃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她头也没回,极其自然地、像打发缠人的小孩子一样,随手从网兜里摸出一颗碧绿色的“棒棒糖”,反手朝后面一抛。
“喏,最后一个青苹果味的了!省着点吃!南宫逸找材料去了,新的还没做好呢!”
那颗碧绿的糖球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
墨烬的目光瞬间锁定糖球,苍白修长的手指极其自然地抬起,精准无比地将其接住。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然后,在敖宸呆滞的注视下,他极其熟练地将糖球放入口中,含着,重新恢复了闭目盘坐的姿态。只是周身那亘古的枯寂气息,似乎都因含着糖而带上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平和(?)感。
敖宸:“……???”
他感觉自己的龙魂都在颤抖!眼前这画风清奇的景象,比胸口的伤更让他难以承受!那个煞神…在…在等糖吃?!还被苏璃像哄小孩一样投喂?!
“敖护法!您终于醒了!” 南宫逸激动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捧着一个新熔炼出的金属部件冲了过来,脸上是劫后余生和与有荣焉的狂热,“您昏迷这段时间,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全靠师父她老人家运筹帷幄,点化煞神,教化懵懂,力挽狂澜啊!”
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在敖宸越来越茫然、越来越惊悚的目光中,南宫逸用他那充满脑补滤镜的狂热语气,声情并茂地描述了苏璃如何“以身为饵”,如何“惊天索赔点化”,如何“以糖载道润物无声”,最终将一尊灭世凶神“驯服”成了归元宗的“守护基石”兼“棒糖爱好者”的“光辉事迹”!
“…师父她老人家,深谙教化无上妙法!看似疯癫索赔,实则蕴含大智慧!首指本心,触动懵懂!更以一颗‘道韵灵糖’,叩开了墨前辈尘封万古的感知之门!此等化腐朽为神奇、转毁灭为守护的无上境界,弟子每每思之,都感佩涕零,五体投地!敖护法,您说是不是?!” 南宫逸唾沫横飞,最后还不忘寻求认同。?萝~拉(§?小e#说??/ |§更§新e?>最\~全#
敖宸:“……”
他感觉自己的伤势瞬间加重了十分!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他看着苏璃一脸“好像是这样但又不完全是”的微妙表情,再看看焦坑边含着糖、安静得像个背景板的墨烬…
一个苏璃己经够让他操碎心了!现在又加了一个力量深不可测、心智却似乎停留在“巨婴”阶段、还被苏璃用糖“驯服”了的墨烬?!
这组合…杀伤力堪比葬仙古林的核心禁制!他这条龙命,怕是不够填的!
敖宸眼前一黑,真心想再次昏死过去,逃避这个过于荒诞的现实。他虚弱地扶额,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苏璃…你…你真是…” 他想说“胆大包天”,但看着墨烬含糖的样子,又觉得这个词不太贴切。
就在归元宗内部画风突变之际,遥远的西大宗门核心之地,却笼罩在愁云惨雾与滔天怒火之中。
天衍宗,观星台。
仅存的几位元婴长老跪伏在地,面色惨白,声音颤抖地描述着寂灭荒原深处那恐怖的一幕:玄溟子老祖如何被一眼湮灭,那白袍身影如何恐怖如渊,归元宗余孽(苏璃、敖宸)如何傍上此等邪魔,甚至可能掌控了灵脉之力…
“老祖…形神俱灭!那邪魔…绝非此界之力可敌!归元宗余孽…己成心腹大患!请…请宗门不惜一切代价,沟通上界祖师!” 为首的长老声音嘶哑,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药王谷,丹鼎大殿。
“什么?!玄溟子道友…陨落了?” 药王谷谷主脸色剧变,手中把玩的一枚极品灵丹瞬间被捏成齑粉。听完逃回长老的禀报,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芒与深深的忌惮,“能一眼灭杀化神后期…此等存在…寂灭荒原…灵脉…归元宗!” 他猛地起身,“敲响‘万药警世钟’!开启‘百草燃魂阵’!以百万灵丹为祭,沟通飞升祖师!此等邪魔外道,必须由祖师下界,雷霆诛灭!”
万剑阁,剑冢禁地。
冲霄的剑意带着悲鸣与愤怒。阁主抚摸着玄溟子留下的一枚破碎命牌,眼中是刻骨的仇恨。“归元宗…余孽…邪魔…” 他声音冰冷如万载玄冰,“传令!启动‘万剑归源大阵’!引动剑冢历代祖师剑意残魂!不惜损耗宗门根基,也要撕裂两界壁垒,接引祖师剑魄下凡!此仇不报,我万剑阁何以立世!”
玄阴教,幽冥血池。
翻滚的血池映照着教主干枯阴沉的脸。“桀桀桀…玄溟子老儿也有今天…” 他发出夜枭般的怪笑,但笑声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能杀他…确实可怕…不过,灵脉的诱惑更大!”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狠毒,“传令下去!血祭十万生魂!启动‘九幽唤魔大阵’!请我教飞升的‘幽冥老祖’法旨降临!灵脉…必须是我玄阴教的!挡路者…无论是谁,都要化为血池养料!”
西大宗门,在化神陨落的巨大恐惧与灵脉的极致贪婪驱使下,纷纷动用了压箱底的底蕴,不惜代价,开始了疯狂召唤上界老祖/祖师的行动!修仙界的天空,隐隐有风暴在汇聚,一场针对归元宗、针对墨烬、更针对那诱人灵脉的滔天杀劫,正在上界与下界的缝隙中,悄然酝酿!
归元宗结界内。
敖宸在苏璃的精心照料和南宫逸的脑补轰炸下,伤势终于稳定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能靠着灵石屋的墙壁坐起身了。有他在,苏璃那根时刻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像个无头苍蝇般乱撞。
安静下来,之前被恐惧和忙碌压下的种种疑惑,以及敖宸曾经说过的话,如同水底的沉渣,开始翻涌上心头。
她坐在敖宸旁边,看着南宫逸在不远处热火朝天地研究着新的“匿神涂层”技术。目光偶尔扫过焦坑边含着糖、安静得如同艺术品的墨烬,最后落在他周身自然散发、稳固着新结界的枯寂道则上。
那种感觉…又来了。
一种极其微弱的、似曾相识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