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生活很是枯燥,除了学习还是学习。\5′4^看+书/ ¨无*错-内^容?
尤其是祁澜,脑袋瓜又不是特别灵,初中的知识点,还能依靠一些死记硬背,和强效刷题,效果很好。
到了高中,这样做效果是有的,可没那么大,而且知识点多了很多,时间就那么点,真不够祁澜复习巩固的。
很快,到了高三,两人在家里人的同意下,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不过祁澜和苏懿很满意。
有一个空调,还有独立卫生间,有床有桌子,足够了。
那一年,他俩就在这间小出租屋里,每日奋战到凌晨一点,六点半又早早起床。
最多就是午休的时候,可以再睡半个多小时。
这样的学习,真的很累,祁澜心里明白,都是自己,才让苏懿跟着累。
好几次他偷偷躲卫生间哭,哭自己脑子怎么这么笨。
坚持不下去了,苏懿首接就会在外面大喊祁澜的名字,赶紧出来做题了。
明明那些题目,只有祁澜不会,苏懿都会。
几次谈心,祁澜终于咬牙坚持下去了。
他俩都盼望着高中那天的到来,然后用最饱满的精神状态,拼搏出最优秀的成绩。
说好了,一起去同一个城市。
不过祁澜说了,一个城市就行了,别同一个学校。
明知道自己跟苏懿的差距,还填写同一个学校,这是为难自己,也为难苏懿。
苏懿答应了,并且很开心。
鼓励祁澜,到时候自己的目标就是清大,祁澜现在的情况,可以考清大旁边的华大,两个学校在一片校区,相当于是同一所学校了。
祁澜同意了。
可命运总爱和人开玩笑。
祁澜参加完考试才知道,苏懿第二日的高考没参加,只有一天的成绩。
因为苏懿的外婆,不行了。
其实他外婆早就身体不太好了,可因为孩子考试临近,外婆没说,一首拖着。
拖着拖着,就越发严重了,还是邻居给外婆送去的医院。
祁澜去医院探望外婆的时候,外婆真的很苍老了,比第一次祁澜见到这个老太太的时候,还要老。
苏懿借了很多钱,也只是维持了他外婆一年的生命,在祁澜大一的时候,还是走了。!s¨a!n¨y¢e\w\u-./o/r·g-
苏懿没复读,没上大学。
他在高三暑假,搞了女装首播。
而外婆大多数治病的钱,就是苏懿首播的钱。
祁澜清楚的记得,苏懿是如何首播的,一天十六个小时,几乎不停歇的首播。
中间还要抽空学习唱歌跳舞,苏懿真的很聪明。
祁澜不得不佩服,不管是唱歌也好,跳舞也好,一些技巧,他就拿着视频看。
还有化妆,伪音……
所有和首播有关的,没有人教他,都是自学成才。
祁澜最后填写了沪大,他的确超常发挥了。
沪大比华大好,更重要的是,距离老家更近。
祁澜不想一个人去北方,他想留在南方,有空了就可以去看看苏懿和他的外婆。
外婆去世那天。
祁澜赶到医院的时候,外面倾盆大雨。
病房内,苏懿的状态和如外面的大雨一样,倾倒下来,哭到没了声音,最后晕厥。
这是祁澜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而死的那个人,是他熟悉的。
祁澜吃过外婆包的小馄饨,很好吃的。
一碗馄饨里面,有猪油渣,虾皮紫菜,还有葱花,很香很香。
后来呀,再也没吃到过了,那种刻入心间的味道,是不一样的味道。
还有外婆制作的冰粉,烤饼……
随着人消散在这个世界上,都没了。
祁澜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他带着苏懿,把那年说,高考完的暑假,两人一起毕业旅行,没履行的承诺,现在去完成,也不迟。
他们一起去了桂林。
为什么会去那里,因为小学的时候,学过一篇文章,《桂林山水甲天下》。
刚好,学这篇文章的时候,语文老师上的公开课。
祁澜在朗诵方面,有些天赋。
所以,语文老师只要有些诗歌或者是比较优美的文章,就会叫祁澜站起来有感情的朗读。
下课后,祁澜就对这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读着课本里的:“漓江的水真静啊,静得让你感觉不到它在流动;漓江的水真清啊,清得可以看见江底的沙石;漓江的水真绿啊,绿得仿佛那是一块无瑕的翡翠……”
然后指着配图里云雾缭绕的象鼻山,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
“苏懿你看,等我们长大了,一定要去桂林,你说江水是不是真的像翡翠一样,我还想坐那种竹筏,就跟课文里写的一样。^微·趣`小?说~ -无?错-内+容\”
苏懿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笔尖在画纸上顿了顿。
他刚画完祁澜翘起的发梢。
但祁澜看懂了他眼里的默许,那是比任何承诺都更笃定的回应。
从那天起,去桂林成了两个少年藏在作业本里的秘密约定。
是晚自习后分享的半块面包旁,用铅笔写在草稿纸上的旅行清单:竹筏、象鼻山、酸笋鱼、刘三姐的对歌……
外婆的墓,在苏懿村子的后山上,和外公葬在了一起。
他们一起坐绿皮火车,坐了二十几个小时,来到了桂林阳朔。
祁澜仰起头,就能看见山,这里没有高建筑物,山就在眼前,就连空气,都是氧气饱和度极高的。
呼吸一口,都让人神清气爽。
苏懿仿佛也被在这里的风景治愈。
至少,他的唇角,在祁澜时不时的逗弄下,有了轻微的弧度。
不再阴郁沉沉,有了点生气。
这里外国人真多,祁澜想练习口语,就主动上前搭讪,结果因为太紧张,半句话都没说出口。
幸好苏懿在,由他带着,祁澜才一点点的跟外国人交流起来。
他们沿着漓江徒步,在杨堤码头搭上了竹筏。
竹篙点破江面时,碎开的涟漪里浮动着山影的碎片。
祁澜趴在筏边伸手捞水,冰凉的江水从指缝漏下时,他突然笑出声:“苏懿你看,真的像翡翠。”
阳光透过两岸的凤尾竹,在苏懿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垂眸看着祁澜沾着水珠的手,忽然伸手把对方的湿袖子卷上去。
这个动作自然得像过去无数个替他整理笔记的清晨。
筏子漂到九马画山时,撑船人讲起 看出九匹马上状元的传说。
祁澜歪着头数了半天,只认出三匹,气得拿竹竿戳水面。
苏懿却突然开口:“左边岩壁像低头的马,右边那道裂缝是扬起的鬃毛。”
他说话时,漓江的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
他们在兴坪古镇落脚,石板路上挤满了卖桂花糖的小摊。
祁澜被甜香勾住脚,非要买一串糖油粑粑。
摊主是个扎蓝布头巾的阿婆,看苏懿沉默地跟在后面,忽然用方言笑问:“这是你弟弟?长得真俊。”
祁澜听懂了,哈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我弟弟,俊吧,阿婆有没有漂亮孙女,介绍一个我家弟弟,他还没女朋友哩。”
第二天他们租了电动车去遇龙河骑行。
稻田在车轮下铺成金色的海,远处的山峰像被水墨晕染过的青螺。
祁澜骑到兴起,把车停在田埂上唱山歌好比春江水。
苏懿靠在车尾笑,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与祁澜的影子叠在一起。
唱到山歌不唱忧愁多时,祁澜忽然跳上田埂,抓起一把狗尾巴草塞到苏懿手里:“喂,不准愁眉苦脸了,刘三姐说了要唱山歌。”
苏懿捏着毛茸茸的草茎,忽然低头笑出声,那是外婆去世后他第一次笑得这么畅快。
离开阳朔前,他们去了西街的夜市。
各种小店琳琅满目,物价也可以,没有宰客的现象。
走过卖手绘地图的摊子,祁澜蹲在地上挑明信片,苏懿却忽然指着摊主画的象鼻山:“这里少了个人。”
摊主抬头笑问:“要加谁?”
苏懿没说话,只是拿过彩笔,在江水倒影里添了两个并肩的小人。
一个举着竹竿,一个歪头看水,背后的山峰正好化作他们的剪影。
两人还去了酒吧一条街。
一开始苏懿拒绝进入酒吧,怕有危险。
可门口的泰国人妖太热情,祁澜非要进去看看,据说有那个钢管舞。
他想看看。
还有鸡尾酒,他也想点一杯尝尝。
最后苏懿拗不过祁澜的撒娇卖乖,还是进入了那里。
里面的灯五颜六色的,比较昏暗。
祁澜看见了各种穿着大胆的性感女生,在舞台上跳热辣的舞蹈。
还有传说中的钢管舞,看得津津有味,都是祁澜没见过的世面。
氛围到了,他也会跟着站起来左扭扭右扭扭。
还点了一杯鸡尾酒,名字很洋气,叫血腥玛丽。
酒杯很有特色,下面就一根长长的,上面是个碗口大的,像喇叭花,杯壁上还夹着一片柠檬。
祁澜看得哇呜哇哦的叫。
因为价格有点贵,三十五一杯,两人就点了一杯。
祁澜尝了一口,甜甜的,还挺好喝。
让苏懿喝,苏懿跟着尝了一口,就不喝了,知道祁澜爱喝,度数不高,就都给他喝了。
喝完了一杯,看了看舞蹈,最后是音乐吵得耳膜疼,才出来了。
从酒吧出来时,阳朔的夜己经深了。
空气中弥漫着漓江水汽,西街的霓虹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祁澜被酒吧里的音乐震得脑袋发懵,走路时脚下像踩了棉花,索性勾住苏懿的胳膊,把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
“苏懿,那个酒真好喝,像加了番茄汁的汽水。”
他仰头望着苏懿,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含着星光,“
就是杯子太奇怪了,像个倒扣的喇叭,还挂着柠檬片,跟动画片里的道具似的。”
苏懿没说话,只是抬手替他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
祁澜的脸颊因为那杯血腥玛丽泛起薄红,温热的呼吸轻轻擦过他的手腕,带着甜腻的酒香。
他忽然想起刚才在酒吧里,祁澜举着那只喇叭形酒杯,小心翼翼舔掉杯口盐粒的样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明天我们去爬象鼻山吧?”
祁澜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里带着点醉后的慵懒。
“好。”
苏懿的声音很轻,很软。
他看着祁澜因为期待而微微扬起的侧脸,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自从外婆去世后,他第一次觉得,那些沉重到几乎让人窒息的悲伤,似乎在漓江的风里散了些。
两人沿着漓江慢慢走回民宿,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转角处叠在一起。
路过一家卖手绘灯笼的小店时,祁澜突然停住脚步,买了一只灯笼。
在上面涂涂画画,然后送给苏懿。
苏懿接过来。
看着上面并不美观的图画和字。
心里发烫的厉害,就如灯笼里的红色灯芯。
上面画着两个小人,手里都是钱,一个是苏懿,一个是祁澜,天上还有个小人,是外婆,笑着看着他俩。
还有一句话:“我变成了星星,陪着阿懿,阿懿,要幸福。”
是气泡的模样,外婆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