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拉琴科指向高地远方,那里不时腾起巨大的烟云和震耳欲聋的雷鸣:“那是他们从本土各个港口拆下来的203毫米岸防炮,整整38门!
是他们压箱底的全部家当!每一天,这些怪物都在咆哮,成吨的钢铁砸在我们的阵地上……”
炮击声中,隐约还能听到远方传来东洋军步兵冲锋时那种特有的、带着绝望和疯狂的嚎叫。?x·g+g¢d+x~s\.?c~o,m′
“更疯狂的是他们的指挥官命令步兵紧贴着己方炮弹的落点冲锋!只是为了能更快地冲上来,和我们搅在一起,同归于尽!”
康德拉琴科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面对非人敌人的寒意:“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炮弹会炸死多少自己人,只要能炸死我们一个,他们都觉得值!”
沈钧好奇道:“照这种打法,东洋人损失不小吧?”
康德拉琴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东洋人在这里死伤己超过了十万,负责进攻的东洋指挥官乃木希典两个儿子听说都战死在这了!而我们......”
康德拉琴科的声音带着沉痛:“死伤也快到了三万,还能拿起枪走上阵地的,不足三万人了。*0.0\暁`税^旺, .更_鑫+嶵*筷¨太平洋舰队的水兵们,现在也都在堑壕里,像步兵一样战斗。”
远处,203高地上又腾起一片火光和烟尘,沉闷的爆炸声滚滚传来,像是巨兽的喘息,宣示着这场绞肉机般的鏖战,远未结束。
沈钧站在高处,沉默地注视着这片人间炼狱,康德拉琴科提供的冰冷数字和眼前地狱般的景象交织在一起,让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他决定回头PUA一下康德拉琴科,让他坚持下去,为了伟大的沙俄帝国,为了波罗的海舰队,一定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啊!
三月的寒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辽东战场上空日益凝固的焦灼。-6/邀¢看/书^惘. ^耕~鑫·蕞`全?
沙俄与东洋两架庞大的战争机器,如同脱缰的疯兽,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向着最终的碰撞点加速冲刺。
双方都嗅到了决战的血腥气息,兵员的补充成了填进熔炉的最后燃料,而这燃料的质量,却己低劣得触目惊心。
东洋军营新到的“补充兵”源源不断,挤满了简陋的营房与空地。令人心惊的是,这些面孔中稚气未脱者占了八成以上!
他们大多来自国内紧急征召,许多人之前还是农民、学生、办公室文员或者卖豆腐的摊贩,被塞进军营训练了两三个月,便被推上了开往地狱的运输船。
军官的咆哮和鞭影是新兵们的日常,每日长达十二小时的“训练”近乎摧残,机械重复的刺杀、冲坡、土工作业……体力透支到极点时,还要接受狂热的武士道精神灌输“为天皇陛下尽忠!”
实弹射击训练?那是奢侈的幻想。因弹药短缺,每个新兵仅分配了三十发子弹进行训练!这点弹药,刚够熟悉枪械的后坐力。
于是,“近战决胜”成了灌输的信念,刺刀术与“肉弹突击”训练占据了六成以上的时间。
新兵们握着冰冷的步枪,想象着白刃见红的场景,眼中交织着狂热教官吼出的“玉碎”荣耀和对未知战场的深深恐惧。
沙俄方面的情况甚至更为糟糕,送上前线的所谓“增援”,九成以上是刚从农庄强征来的农奴。
他们多数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粗糙的手指第一次笨拙地触碰冰冷的枪栓。
一两个月的“速成”训练如同儿戏,文盲率高达七成的士兵队列里,茫然的眼神比比皆是。
复杂的战术指令如同天书,基层军官的怒吼常常换来的只是不知所措的呆立。
由于疯狂扩军,后方兵工厂的烟囱日夜喷吐浓烟也跟不上需求。在新建的兵营里,竟然出现了几名士兵共用一支老旧的“伯丹”步枪!
一人持枪瞄准,其他人徒手做出射击姿势,练习着“协同作战”。
枪支的短缺如同冰冷的锁链,勒紧了这些注定要被投入绞肉机的农奴兵。他们双手空空被推上战场时,能有的武器,就是身边战死同伴的枪。
无论是东洋营地里被洗脑的狂热口号,还是沙俄新兵营里因无法理解命令而响起的鞭打与哭嚎,都掩盖不住战争机器行将崩溃的哀鸣。
双方都在用最劣质的“人材”,填充着通往决战的最后一段血路。
当这些只懂得挺刺刀冲锋或仅会机械扣动扳机的炮灰被驱赶上那片早己被鲜血浸透的土地时,惨烈的终局,己然拉开了序幕。
同时在为这场决战做着准备的还有一人,那就是沈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