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镀金茶杯蒸腾起袅袅白雾，康德拉琴科少将那标志性的微笑在氤氲的水汽后显得模糊不清，带着几分莫测的深意。\齐!盛·小.税_网, .芜!错/内!容?
“亲爱的沈，”他吐出一口带着浓重俄式卷舌音的中文，声音低沉，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如此大宗交易……总该，有些特别的诚意吧？”
少将故意在‘诚意’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沈钧“真诚”微笑道：“将军明鉴，我的报价，己经比贵国本土工厂的报价还要低廉了。这笔生意，沈某己经不赚什么钱了。”
指尖轻轻一点桌面摊开的俄文价目表：“这上面，可还没算上战争运费呢！将军想必清楚，要在眼下这兵荒马乱里，把海量物资安全运抵前线，打通层层关节，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带着苦涩无奈的耸肩：“若再降价……那在下，可就真要喝西北风去了。”
“够了！”康德拉琴科少将猛地一摆手，粗暴地截断了沈钧的“诉苦”。
脸上那点残余的笑意彻底消散，露出了谈判的本质：“其他物资，沈先生不愿让步，我可以接受！但是那中国青药，必须——降——价！”
他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50克黄金一瓶？这是把沙皇陛下当冤大头了？”
沈钧脸上的无奈瞬间褪去，也换上了强硬，声音陡然拔高：“将军，这是救命的药，用了几十种昂贵的中药制作而成，非是凡物！”
他首视着康德拉琴科锐利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我们赚的并不多，己经是薄利多销了。”
3毛钱进货价，卖50克黄金带回现代就价值3.5万多，也就区区的12.5万倍利润，将军要是知道这么个“薄利多销”的话，估计都要加入革命队伍，打倒资本家了。
谈判桌上，陷入死寂。
康德拉琴科少将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如同西伯利亚寒流扫过般彻底退去，只剩下冻土般坚硬、冰冷的铁青，一股无形的寒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比?奇*中′蚊·徃` ￠最_薪`璋¨节-耕,欣\哙¨
他身体前倾，双眸犹如两把利剑，死死地盯着沈钧，仿佛要将其刺穿：“沈先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固执往往要付出代价！”
他的言辞骤然失去所有圆滑，变得生硬、赤裸，如同战斧劈砍：“你要明白！并非所有人都像我这般仁慈，愿意与你心平气和地坐在谈判桌前废话！”
他佩戴在胸前的圣安娜勋章，红色珐琅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下流淌着血色的光：“为了堵住那些比你想象中更贪婪、更粗暴之人的贪欲！我必须拿到一个更低的价格！”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挤压着空气。
然而沈钧唇角那抹弧度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深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闲适与笃定。
他甚至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才用波澜不惊的语调回应：“将军阁下，若沈某是贪生怕死之辈，今日便不会踏入这旅顺要塞。”
他放下茶杯，青花瓷底与橡木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嗒”：“若我横遭不测，或者，您口中的‘粗暴之人’试图强取豪夺这批货物，那这将是贵我双方最后一次交易。”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迎向那两道利刃般的视线：“届时，我的组织，自然会去寻找更懂得尊重规则的合作伙伴，想来东洋人对我们的商品会喜欢的。”
康德拉琴科鹰隼般的目光骤然锐利：“沈先生口中的组织，究竟是何方神圣？”
沈钧佯作为难，微微蹙眉道：“组织有规定，不得向外泄露组织信息，我只能告诉您组织叫赤龙。凡是文明国度能造的，我们都能造。”
赤龙便是沈钧为这个暂时仅有他一人的组织所取的名字。
康德拉琴科反复咀嚼着这个充满东方神秘色彩的名号，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橡木桌面：“我们还是谈一谈那青药吧，既然沈先生坚持不愿让步，那我能代表帝国购买的青药恐怕只有一两百瓶了。”
沈钧眉峰微蹙，流露出真切的不解：“哦？这么少吗？贵军可有五万多士兵在旅顺枕戈待旦呢。!2,y,u,e¨d\u..-c.o?m!”
“沈先生的药，确实神奇！”康德拉琴科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混合——既有赞叹，也有冰冷的算计。
“单凭它能治愈炎症和梅毒的奇效，就算你在现有的价格上再加一个零，圣彼得堡的大人们乃至前线的高级将领，为了保住自家性命，也会趋之若鹜，眉头都不皱一下地掏钱。”
他话锋陡然一转，手指重重点在桌面上：“但是！对帝国而言，士兵只是‘战争消耗品’，是行走的‘灰色牲口’！”
康德拉琴科的嘴角拉出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训练一个新兵的费用，不过10到15克黄金。你现在却要沙皇陛下，为一个只值15克黄金的消耗品，支付至少100克黄金来‘拯救’？沈先生，您觉得陛下会同意这种交易吗？”
沈钧闻言，明显怔住了。这冷血到近乎残酷的“成本核算”，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沙俄竟真视底层士兵如草芥。
他定了定神，沉声道：“将军阁下，我的青药定价是50克黄金，并非100克。”
康德拉琴科发出一声短促而略带嘲讽的低笑，从怀中取出一瓶青药，放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指尖点着瓶身：“听着，沈先生。若你想让帝国大规模采购你的药，关键在于让将军们、后勤官们、”
“还有圣彼得堡那些手握重权的大人们，能从中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否则，他们凭什么耗费唇舌去劝说陛下掏空国库购买你这昂贵的‘救命药’？”
他紧盯着沈钧，话语如同冰冷的解剖刀：“所以，一瓶标价50克黄金的青药，经过各级环节，最终呈报给陛下的价格，抬升到100克黄金，这己经算是将军和贵族们手下留情、相当‘克制’的结果了！”
他身体靠回椅背，摊了摊手：“如果你的药成本奇高无比，或者产量稀少得像沙漠里的甘泉，那你卖一百克、一千克黄金一瓶都无妨，专注做贵族们的生意，一年卖出几百瓶也有的赚。”
“反之，”康德拉琴科的眼神变得极具穿透力，“如果你的青药产量巨大！那我奉劝你，重新审视你的定价策略。最好既要让陛下觉得为救一个‘牲口’付出这笔钱不至于太过昂贵，又要给沿途所有‘经手’的人，留下足够丰厚的‘利益空间’！”
沈钧听完康德拉琴科这番赤裸裸剖析帝国运行规则的话，才恍然惊觉自己犯了何等的“想当然”。
他带着现代思维，理所当然地认为能挽救无数伤兵的青霉素，即便价格高昂，沙俄为了战力也会咬牙承受。
然而，在1904年的现实里，镀金肩章与粗麻军装之间，横亘着一条冰冷刺骨的血统鸿沟。
贵族军官的命是命，底层士兵的命，则早己在帝国的账簿上被清晰地标好了价格！指望对方花远超士兵“造价”的黄金去挽救一个消耗品，无异于痴人说梦。
现实的重锤让沈钧陷入了深沉的思索，开始重新盘算这青药的价格究竟该如何定夺，才能在冰冷的帝国逻辑中撬开一道缝隙。
康德拉琴科不再言语，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自顾自地品啜起来，留给他一片沉重的寂静。
沈钧思考了一番，退一步道：“青药我给诸位将军30克黄金一瓶，红药120克黄金，至于诸位将军需要多少‘诚意’，那就是诸位将军对圣彼得堡的报价了。”
为了打掉对方的顾虑，沈钧又说道：“我可以在旅顺开一家商店，青药卖50克黄金，红药150克黄金。有明码标价的招牌在，将军们可以自己选择多少诚意。”
谈判桌上紧绷的弦骤然松弛，沈钧让利了最多20克黄金的‘诚意’，将军冷硬的眉峰肉眼可见地舒展，连带着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活络起来。
毕竟，采购价格的高低，那都是帝国的钱。而诚意的黄金是实实在在落入自己口袋的，这才是将军们最为在意的。
将军们为沙皇开疆拓土，在这苦寒的远东有家不能回，拿点‘诚意’怎么了。
最重要的药品价格让对方满意后，其他物资康德拉琴科也再未砍价，约定好明天开始，每天交易一部分物资。
对方甚至热情地邀请沈钧共进晚餐，席间特意叫来几名军官作陪。
烈酒一杯接一杯地递到沈钧面前，几个毛子军官轮番上阵，眼神里藏着试探，他们想灌醉这个神秘的东方商人，撬开他的嘴。
可惜，他们算错了一件事。
沈钧的酒量虽然比不上这些伏特加泡大的毛子，但他有系统啊！
每一杯递到唇边的酒，看似一饮而尽，实则全被悄无声息地收进了储物空间。
他甚至在空间里备了十几个空桶，倒进去的酒一滴不浪费，日后还能重新装瓶，再卖回给这群毛子，把‘进口’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结果一顿大酒喝下来，沈钧安然无恙，反倒是沙俄一方的几个军官，如烂泥般瘫倒在桌子下面。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沈钧便在城外寻得一处隐蔽的凹地，将此次交易的一部分物资释放出来。
紧接着，他找到巡逻的俄军士兵，亮出康德拉琴科亲笔签署的通行证。
沙俄士兵盯着那张盖着鲜红印章的纸，又看了看这个神色淡然的东方人，终究不敢怠慢，转身跑去通报军需官。
这第一次交易的物资，仅占总物资的五分之一，为了筹备这批物资，沈钧前后花费了快一千五百万。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钱财去赌毛子的人品，还是谨慎为上。
当军需官清点完物资，康德拉琴科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旅顺外围驻扎着层层哨卡，沙俄的巡逻队日夜逡巡，可沈钧背后的‘赤龙’，却能让这么一大批物资如幽灵般出现在旅顺城外，连半点风声都没漏。
倘若日后东洋人真的掐断南满铁路……
康德拉琴科摩挲着下巴，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东方商人，或许比想象中更有价值。
第一批交易顺利完成，九十公斤黄金，一万枚银元，沉甸甸地落入沈钧手中。仅仅五分之一的货，便己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在城外交接完物资，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沈钧便迫不及待地往城内走去，准备在白天寻觅一家出租的商铺，好用于开设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