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雄虫的死亡掀起了轩然大波。_0.0-小¨税!王. ¨免·废^粤?读′
第一军迅速封锁了虫神像下的街道,梁瀛和基兰赶到那里时,尸体已经被抬走,黑发雌虫跪在那片血泊之中,眼神空洞又茫然。
像是他的大脑开启了保护机制,拒绝说明眼前发生了什么。
星网直播的传播率突破了历史记录,雄保会直接发起了匹配调查呼吁运动,即便背后有虫想要控评封锁,也几乎是不可能了。
雌虫是虫族力量的象征,那么雄虫是虫族精神的象征,他们掌握着雌虫的精神海,给深陷暴乱之苦的雌虫带来安抚,与孱弱的身体相对,其强大的梳理能力是虫神留给虫族的礼物,这也是这个种族繁衍和战斗的后备支撑。
从学习第一天,学院便会普及最基本的生理知识,雌虫强壮的身体是他们的天赋,脆弱的精神海则是对身体机能高度运用的副作用,而雄虫的精神力强悍至极,相对更加脆弱单薄的身体则是随着虫族的保护性进化沿袭下来的必然结果。
所有的老师,前辈,家长都告诉他们,雄虫是需要保护的对象,能匹配到一只雄虫是雌虫一生最大的幸运。
现在,一只被保护在伊甸园的小雄子就这样坠落在他们面前。
梁瀛有局外人视角优势,能看得分明。虫族雄虫至上的规则是保护种族传承的必然趋势,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演化才会使得同族群内的其中一支生存境况恶化到这种地步。他向来觉得,刻意将群体的一部分弱化,剥夺他们的所有权力,而对剩余群体进行一些过度保护的训导,不过是制定规则的虫稳定秩序的驯化手段而已。
雄虫全无向上反抗之力,雌虫全无向上反抗之心,这便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在王朝之中,这样的教化屡见不鲜,贤良恭俭,三从四德,不外乎如是。
这些条例对皇帝之下的人是铁一般的约束,是和呼吸一般赖以生存的信仰,但是对于皇帝来说,他只要做得不太出格,自有笔墨为他掩饰。_小′税¨宅^ ·罪/芯*漳¢洁_埂·薪+筷?
即便一些史官可能对此颇有微词,但他在位时刻,这些条条框框,四书五经,束不住一位人皇。
而这个世界也是一样,自然也有一部分虫在这个规则外,他们不认为保护雄虫是他们该尽的义务,还可能扯一些稳定社会运转等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维护这份特权的合理性。
所以可以想见,这些隐性规则被揭开,对于所有被蒙在鼓里的虫的冲击程度。
当特权放在明面上的一日,就是他的死期。
黎塞留府被推上风口浪尖。
“元帅……”大概在军部一直是基兰提拔平民出身的洛德,他第一眼看向的也是基兰,这只表情永远呆愣愣的虫红了眼眶,下意识选择了对他来说最可靠的虫,“我的雄主……”
他应当想说死,可这一个字憋在嘴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洛德也只是垂头,这只军雌的手上沾满了血液,是收拾残肢后留下的,浓郁粘稠的血液,尚有温度的血液:“……他不见了。”
他的雄主,明明答应了他要回家的,但是突然就违约了,不见了。
特里斯坦带走了雅纳斯的遗体,光脑随后发来迟来的通知信息,他们之间的匹配联系也断了——雄虫死前为他解除了匹配。
他们的牵绊一点都不剩了。
他不要他了。
基兰走上前去,想将这只颓丧的虫拽起来,但是刚伸手又泄了气,任由这只虫跪坐在地。洛德是他带出来的虫,所以他最知晓,这只虫最能忍,看上去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控或发泄的时候,现在这样跪坐,已经是他宣泄自己情绪的一种方式了。
基兰的眼神晦涩,过了许久,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x~z?h+a-i!s+h,u!.~c¨o_m-
他没法去说洛德什么,因为曾经的他和路西安就是现在的洛德和雅纳斯。
梁瀛却上前一步,他沉默了一会,等洛德看上去清醒一些才问道:“这么坐着,就能将虫换回来么?”
洛德深深地低头。
梁瀛道:“我们做一笔交易吧。”
“你帮我做成一件事,我会恢复你们的匹配关系,你可以去为雅纳斯收殓。”
“他大概是不愿意葬在费列克斯侯爵府的。”
否则这只丧失了匹配关系的雌虫,连一具尸体也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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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参与匹配的雌虫不在少数,这次事件不只引起了围观者的愤怒,还引起了这部分雌虫的恐慌,他们争抢着要黎塞留府给个说法,梁瀛便在此时顺势让雄保会和军部一起增加军部医院的雄虫健康检测项目。
医院是黎塞留的立身之本,那梁瀛就来个釜底抽薪。
雅纳斯这一把火添得太过及时,按照梁瀛先前的想法,想要逆转言论,还需要雄保会冒着风险将莱肯的案子重翻,逼得黎塞留公爵不得不抽空应对,再进一步敲打莱肯的下落。
这样的话要耗费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他想先将基兰的腿治好,以在战场上先拖延敌方。
现在雅纳斯带来的轰动效应是远出预料之外的。
「请务必查明雄虫阁下所说的一切。」
「支持!拒绝黑幕!拒绝轻轻揭过!」
「我的亲属虫在高狄卡斯帕医院工作过,确实目睹过雄虫阁下在检测过程中昏倒!且雄虫阁下检测样本下落都不归存在档案室!」
「顶一个,高狄卡斯帕医院账号从来没有公布过健康检测的细节信息。」
「我雄主就是匹配虫,我现在慌死了,连他上厕所也要看着,他现在把我赶出家门了。」
「上面的,你不冤。」
「你不冤+1」
「我记得……陛下好像也是匹配虫来着。他不也是信息素出了问题……」
「小心被皇室官媒封号这位。」
梁瀛看着基兰开会完后随手划开星网信息,一对橙黄触角立马竖了起来,正疑惑着,这只大虫转身向他扑过来,把他抱在怀里看来看去,不安道:“雄主,您有哪里不好受吗?”
历经雅纳斯这一事后,基兰对他也几乎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想来受到的冲击也不小,从前本就为此担忧过,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梁瀛再背着他不声不响地消失了,这只雌虫怕是会疯掉。
梁瀛知道他想问什么,便没再让这只雌虫担惊受怕下去:“雅纳斯的信息素气息发生了变化,应当是匹配前做过改造实验了,但是我们的匹配程度本身较高,并且我的身体过于虚弱,因此并没有经历改造实验。”
“换言之,我的信息素衰退并不会像他一样这么激烈和迅速,也不会伴生一些暴戾情绪。”
基兰埋在他的肩膀上,呼吸由急促平静下来,他松了松肩膀:“雄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我身边。”
梁瀛顿了顿,道了声好。
ooi漂浮在他身边,还是尽到系统责任地闪了闪:“陛下,您不回去了么?”
“朕的运河快修完了,江南地区的水患也差了放心人去处理,匈奴立了百年不犯之约,当初放不下的,就是还有一座墓没扫,以及这位子那孩子或许还担不了。”
梁瀛早便从宗室里接了个孩子放在名下,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选秀,让一个良家女子虚掷一生,便早做了准备。
“但左右这孩子已经束发了,当年朕也是这般岁数入的宫门,而朕要祭拜的人,此刻魂灵身在此处。”
梁瀛困锁深宫经年,他原身已有四十余岁,虞寄北不在的日子,他已独自过了几十个春秋。
或许一如他当初在檐下送别的游隼,他终于也可乘风展翅,一举从那红墙高瓦跃起,飞向万里长空。
“陛下早已认出将军了?”ooi从梁瀛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中用嗑cp的执着精神理出了前因后果,“那为什么不早与他在一起?”
他也不用看着元帅心情起起落落落落落落,当这一趟给自己练胆来了。
“长得一样而已,万一不是同一个人,难道要因为不舍这怀念,便爱上一个魂灵可能完全不同的人么?”梁瀛摇了摇头,“若在相处后发现他并非虞寄北,那我完成任务后便会回去,好去江南,拿这少有的乐事往他墓前说上一说,让他听不无聊。”
ooi听得直感叹,陛下总是一副寡恩的模样,又不曾想过这不过是他的另一副面具。
寡恩的人怎会自人走后便空了身边的位置,怎会连下江南见故人坟茔一面都不敢,怎会一直记得那人随口哼出的曲子?
有些人总是自诩凉薄,又擅自情深。
“我们去瑞克夫星带吧,基兰。”
看着这双桃花眸,他的手指缓缓划过挺翘的鼻尖,圆润的唇珠以及与之连成一线的下巴,直挠得基兰眼底的阴沉少了几分,来贴着他的手勉强笑着蹭一蹭,颊边一对梨涡晃眼。
总归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人,他得保护他在战场上平安无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