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鼓刚过,萧景琰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微趣小税 嶵歆蟑踕哽鑫筷
"陛下!北境六百里加急!"侍卫的声音透过殿门传来,紧绷如弦。
萧景琰一把掀开锦被,赤脚踩在冰凉的金砖上。他扯过挂在屏风上的外袍随意一披,快步走向殿门。卷轴上的火漆印是镇北将军特有的狼头纹——边境果然出事了。
烛光下,军报上的字迹仿佛带着血腥气:"赵阔被杀,叛军占领临北城,自称'清君侧',扬言要诛杀...沈国师。"
萧景琰的手指猛地收紧,羊皮纸在他掌心皱成一团。"清君侧"——好大的胆子!这些叛贼竟敢以诛杀他的臣子为名造反?
"传沈晏清。"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立刻。"
福安跪在一旁,头几乎贴到地面:"回陛下,国师大人一个时辰前已经到御书房外...候着了。"
萧景琰眉头一跳:"他预知军报?"
"国师说...说观星象有变,陛下今夜必召见他。"
萧景琰胸口涌上一股无名火。又是这样,沈晏清永远比他快一步,仿佛他这个帝王只是对方棋局中的一枚棋子。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青铜镇纸,狠狠砸向殿柱,沉闷的撞击声在深宫中回荡。
"备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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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沈晏清立在沙盘前,修长的手指在北境地形图上缓缓移动。听到脚步声,他转身行礼,月白色的衣袍在烛光中泛着柔和的微光。
萧景琰大步越过他,径直走向龙椅:"国师既已料到军情,想必也有对策了?"
沈晏清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叛军打着'诛国师'的旗号,实则剑指陛下。臣请即刻前往北境..."
"不行!"萧景琰猛地拍案,案上茶盏应声而跳,"你这是要朕向天下人示弱?叛军说要杀你,朕就乖乖把你送过去?"
沈晏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陛下误会了。零点看书 庚芯罪全臣并非要去请罪,而是想亲赴前线查明真相。此次叛乱背后恐有人操纵。"
萧景琰冷笑:"你当朕是三岁孩童?边境现在乱成一锅粥,你一个文官去了能做什么?给人当活靶子?"
"臣略通兵法。"
"略通?"萧景琰讥讽地勾起唇角,"国师当年教导朕兵法时,可不是这么谦虚的。"
沈晏清不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双手呈上:"臣草拟了三套应对之策,请陛下过目。"
萧景琰一把抓过绢帛,展开细看。烛火在他眉宇间跳动,映得他面容阴晴不定。绢帛上的字迹工整如刻,三套方案详实周密,从军事部署到粮草调度,甚至考虑了朝堂舆论的引导。
确实都是上策。但正因如此,萧景琰心中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国师的策略很好。"他缓缓抬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但朕想问,若朕不采纳,国师是否又要搬出'荧惑守心'的天象来压朕?"
沈晏清面色微变:"臣不敢。"
"不敢?"萧景琰起身,一步步逼近沈晏清,"朕看国师胆子大得很!先是擅观天象,再是预知军情,现在连朕如何治国都要指手画脚。下一步是什么?替朕坐这龙椅?"
沈晏清后退半步,腰背却依然挺直:"陛下若真如此想,臣请即刻辞官归田。"
"想走?"萧景琰一把扣住沈晏清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朕偏不准!"
两人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萧景琰这才发现,沈晏清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多日未曾安眠。不知为何,这个发现让他心头那股怒火突然熄了一半。
他松开手,转身走向沙盘:"既然国师这么有把握,不如说说,为何认为此次叛乱背后有人操纵?"
沈晏清深吸一口气,指向沙盘上的临北城:"叛军杀赵阔后,不趁势南下,反而固守孤城,此举不合常理。优品暁说徃 已发布嶵辛蟑截更可疑的是,他们打出'诛国师'的旗号——边境百姓根本不知国师为何人,此口号明显是对着朝堂而非对着百姓。"
萧景琰凝视沙盘,思绪飞转。沈晏清的分析确实有理,但他不愿轻易认同:"所以国师认为幕后之人是谁?"
沈晏清沉默片刻:"无凭无据,臣不敢妄言。"
"朕命你说!"
"...李崇远。"
萧景琰瞳孔微缩。果然是他。这几日军报来得蹊跷,朝堂上主战派异乎寻常地团结,而李崇远看向沈晏清的眼神...就像饿狼盯着猎物。
"证据呢?"
沈晏清摇头:"暂无实证。但臣已派人去查。"
萧景琰突然笑了:"所以国师是想亲自去北境找证据?"
"是。"
"痴心妄想!"萧景琰一甩袖袍,"李崇远若真与叛乱有关,你一到北境就会'意外'身亡。到时候叛军更有理由造反,说朕连自己的国师都保不住,还如何保天下?"
沈晏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陛下之意...?"
萧景琰转身望向窗外渐白的天色,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形:"朕要御驾亲征。"
"不可!"沈晏清失声反对,随即意识到失礼,连忙躬身,"陛下初登大宝,朝局未稳,若离京城..."
"朕说笑而已。"萧景琰轻描淡写地打断他,嘴角却噙着一丝冷笑,"真正的计划是——派镇北军正面佯攻,同时秘密调遣西大营精锐从白河谷潜入,断叛军后路。至于朝中..."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晏清一眼,"就请国师陪朕演一场戏。"
沈晏清微微睁大眼睛:"陛下的意思是..."
"你不是说李崇远想害你吗?"萧景琰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那朕就如他所愿——在朝堂上当众责罚你,贬你闭门思过。暗地里,你替朕去查李崇远的底细。"
沈晏清深深看了萧景琰一眼,突然单膝跪地:"臣...领旨。"
萧景琰俯视着沈晏清清瘦的背脊,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这个永远从容不迫的国师,终于在他面前低下了头。
"起来吧。"他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还有一事——那'荧惑守心'的天象,国师可有化解之法?"
沈晏清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有,但需陛下配合。"
"说。"
"祭天仪式。"沈晏清轻声道,"由陛下亲自主持,臣从旁协助。借天地之力,或可扭转星象。"
萧景琰挑眉:"就这么简单?"
沈晏清垂下眼睫:"...对陛下而言,简单。对臣而言,则需付出些代价。"
"什么代价?"
"些许灵力而已,不足挂齿。"
萧景琰盯着沈晏清看了许久,突然觉得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整夜未眠。
"你先退下吧。"他挥了挥手,"辰时早朝,别忘了朕交代的戏码。"
沈晏清行礼退下,临走前不着痕迹地将一杯参茶推到萧景琰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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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依稀记得自己只是想在龙椅上小憩片刻,再睁眼时,窗外已是日上三竿。更令他震惊的是,肩上竟多了一件明黄色的龙袍——分明是有人在他睡着时为他披上的。
"福安!"他厉声唤道。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进来:"陛下醒了!奴才该死,没及时..."
"这是谁给朕披的?"萧景琰一把扯下龙袍。
福安伏地颤抖:"是...是国师大人。一个时辰前他来找陛下,见陛下睡着了,就..."
"他碰朕了?"萧景琰声音陡然提高。
"没、没有!国师只是远远将袍子...奴才本要叫醒陛下,国师说不必,说陛下连日劳累..."福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国师走时还说...说早朝已替陛下取消了,大臣们以为是陛下口谕..."
萧景琰握紧龙袍的手指微微发抖。沈晏清竟敢假传圣旨?还擅自...这个念头还没完,他突然想起半梦半醒间的一幕——似乎有人轻轻为他披上衣袍,手指在即将触碰到他肩膀时犹豫了一瞬,最终只是让衣袍自然落下。他记得自己微微睁眼,模糊的视线中是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和那双...盛满复杂情绪的眼睛。
当时他以为是在做梦。
"陛下?要传国师来问罪吗?"福安小心翼翼地问。
萧景琰将龙袍扔到一旁:"...不必了。"
他起身走到窗前,正好看见观星台的方向一道白光冲天而起,转瞬即逝。那是沈晏清在练习术法吗?还是在进行什么仪式?萧景琰突然想起沈晏清说的"些许灵力而已",心中莫名一紧。
"备轿,朕要去..."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该以什么理由去找沈晏清?质问为何假传圣旨?还是...感谢那件龙袍?
"陛下要去哪?"福安问。
萧景琰转身,脸上已恢复帝王应有的威严:"去慈宁宫。朕该给太后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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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宰相府密室中。
李崇远将一张密函投入火盆,火光映照着他阴鸷的面容:"国师被皇帝当庭责罚,闭门思过?这消息可靠吗?"
阴影中的黑衣人低声道:"千真万确。今早早朝,陛下怒斥国师妖言惑众,差点当庭摘了他的乌纱帽。"
李崇远冷笑:"看来我们的小皇帝终于长大了,不再对老师言听计从。"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通知北境那边,可以进行下一步了。记住,一定要留下...沈晏清勾结叛军的证据。"
"若是陛下不信..."
"他会信的。"李崇远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我精心为他准备的'礼物',很快就会送到他手上。到那时,他对沈晏清的最后一点信任也会...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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