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安咬了咬牙,又上前一步,忧心忡忡道:“陛下,您已两日粒米未进,龙体若有闪失……”
“朕无恙。·捖* - ′鰰~颤¨ .勉/费-阅,黩′”
“陛下!”张德安突然跪地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里满是恳切,“您是一国之君,天下百姓的君父啊!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上还有多少大小事务等着您裁决。贵妃娘娘若知道您如此消沉,也定会——”
话音未落,黑暗中一个沉重物件破空而来,擦着张德安的额角呼啸而过,重重砸在地上碎裂开来。
二十年了,这方当年小太子踮脚塞进翊凤宫梁缝的宝砚,如今碎成三瓣躺在青石砖上。
张德安额角被划出一道口子,温热的鲜血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缓缓滑落,却不敢抬头,只是战栗着低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老太监默默退出内殿,面对如霜花般跪满院落的妃嫔们,疲惫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与忧虑。
白芷抬眼,望着张德安额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她银牙一咬,端正跪姿:“我等便在此处守着,等陛下想通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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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夜过去,黎明的微光浸染了翊凤宫的飞檐翘角。
张德安的额角伤口已结了薄痂,他在殿外焦急踱步:“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啊……”
一名内侍匆匆赶来:“长公主到了!”
前朝已因萧临川的闭门不出而乱了章法。
朝堂上刚刚平息宋氏叛乱的余波,正待重新整肃秩序,一时竟无人敢出面劝慰君王。
大臣们揣测内苑变故,互相观望。
这才有人想到了已出发北上的庆宁公主,若有谁,还能称得上是陛下的亲人,便只有公主了。
庆宁未换戎装,匆匆赶来:“怎么回事?”
张德安苦笑着上前,俯身在公主耳边低语了几句。,精¢武/暁`税¢网, *冕?费\阅.毒*
听闻之下,庆宁眉头拧得更紧,目光扫过院中的妃嫔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如今朝中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新旧两派朝臣正是争夺结党之时,若此时内宫再起波澜,势必会被外朝各派借题发挥。
庆宁心念电转,忽然朗声道:“诸位娘娘为何在此跪守?陛下事母至孝,不过是因贵妃病重,想到先敬晗贵妃,来此祭奠哀思罢了。”
张德安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立刻心领神会。
内苑风波都是小事,若真传至朝堂之上,必将引起更大的风浪,动摇刚刚稳定的局势。
他连忙高声附和:“公主有所不知,后宫各位主子都是知晓陛下孝心,才来此处一同祭奠,以表敬意。
庆宁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张公公,烦请将承稷皇子抱来,他也该一同祭奠自己的祖母。年纪虽小,却也该知晓先人恩德。”
张德安会意,正要吩咐身旁侍从,却见翊凤宫那扇紧闭三日的宫门突然从*内缓缓推开,发出沉重而悠长的吱呀声。
“不必,该上朝了。”
一个低沉而疲惫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带着不容辩驳的威严。
众人如遭雷击,齐刷刷地屏住呼吸,目光胶着在那道缓缓扩大的门缝上。
萧临川缓步走出,晨光勾勒出他削瘦的轮廓。
仅仅三日,这位年轻的帝王双颊凹陷,眼窝深深下陷如两口古井,鬓角间竟已悄然爬上几缕刺目的霜白。
朝霞温柔地洒在他身上,却好似没有办法为他带来半分温暖。
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萧临川已走到庆宁面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r¢w/z+w¢w\.*n,e·t_
“朕没事。”
“以前许多事委屈了你。你是我大昱的长公主,朕不如你。”
这句话说得极轻,又好像极重。
庆宁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喉间哽咽,想说什么却终究未能出口。
曾经的争执、隔阂、误解,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云烟。
她从未听过萧临川如此郑重的对自己说话,更不知他到底在说什么,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僵硬地立在原地,眼眶微微泛红。
萧临川继续向前走去,视线落在白芷率领众妃嫔跪伏的身影上,脚步微顿。
朝阳映照下,这些绫罗绸缎包裹的身影如同一地被碾碎的落花。
他缓缓抬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不必跪了,都回去吧。”
众妃嫔面面相觑,犹豫不决,不敢贸然起身。
她们的眼中交织着困惑、忧虑与一丝微妙的期待,似乎都在等待一个更明确的指示或解释。
萧临川并未多言,只是目光如水般在她们身上轻轻扫过,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道歉。
随后,他转身而去,好像是走进朝阳,又好似是走入黑夜。
第86章 梦中的爱人唤醒她,现实的冷酷逼她走向无法回头的反击之路。
黑暗中,顾令闻仿佛被困在一片粘稠的泥沼里,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当她终于睁开眼睛时,一阵剧烈的疼痛如同闪电般贯穿她的太阳穴,头痛欲裂的感觉像是有人用钝器在她的颅骨内敲打。
这不是她熟悉的那间普通病房。
高级监护病房的天花板泛着冷调的白光,墙上的监护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窗外是深不见底的夜色,漆黑一片,唯有远处城市的灯光如同散落的星辰,冷漠而疏离。
顾令闻盯着窗外的夜色看了许久,像是要从那片黑暗中寻找某种答案。
半晌,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费力地把双脚放到冰凉的地面上,小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发软,好像在对抗自己的神经和意志。
她闭了闭眼,等眩晕感稍稍褪去,又睁开眼睛,踉踉跄跄地慢慢朝门口走去。
走廊上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顾小姐!”
一声惊呼从不远处传来,值夜的小护士从护士站的窗口跑出来,快步迎向她,“你怎么自己起来了?你的神经受创严重,运动协调能力也不好,这样很容易摔倒的!”
看着护士稚嫩的小脸上流露出的真诚关切,顾矜心中一松。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顾令闻声音沙哑,“我只是想要......手机......”
小护士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眉头紧锁:“顾小姐,韩医生特别叮嘱过,你现在应该让大脑完全休息,不能再使用这些电子设备。屏幕的光线和信息刺激会影响你的恢复。”
顾令闻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只是……想看看新闻,就在床上看……。”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却闪烁着病人少有的清醒和坚决,“求你了。”
小护士看着顾矜的表情,心中动摇。
她叹了口气,肩膀微微下垂,回窗口从保管箱里拿出了顾矜的手机,递给她。
“你不要贪玩啊,”小护士用像哄小孩一般的语气说,但眼睛里满是担忧,“我看着你,一会儿半小时我就进来收手机。韩医生明天早上查房,如果发现我背着他做这种事情,我可就麻烦了。”
顾矜点了点头,由着小护士搀扶着,重新回到病床上。
“谢谢你。”
小护士微微一笑,轻声叮嘱道:“记住,半小时。”
然后关上门离开了。
顾矜紧紧握住手机,强撑着晕眩感打开了屏幕。刺眼的亮光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缓缓适应。
手机显示的日期让她心头一震——距离她上次清醒,已经过了整整三天。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梦到萧临川,醒来之后也是这般。
这不只是梦。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如何像一个无形的旁观者飘在空中,俯视着五明堂的一切。
那时候,她还天真地以为是自己又编造了这样荒谬的情景,一场由思念构成的幻梦。
直到她被某种无法形容的力量猛然召唤,硬生生地被挤进那个既属于自己,又属于顾矜的身体里。
顾矜的惊慌、恐惧和自己的迷茫、担忧,在一个狭小的躯壳中碰撞。
两股神识剧烈地撕扯,像是两条相互缠绕的锁链,互不相让,却又无法分离。
她反反复复在虚无和苏醒间拉扯,每一次意识的切换都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有人在她的灵魂上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再粗暴地缝合。
顾矜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滑过屏幕。
她突然明白了那些被游戏困住,最终脑死亡的年轻人所经历的痛苦。
她尚且能够醒来,但那些人,是不是永远在这样的煎熬中反复挣扎?
这哪里是脑死亡这么简单?分明是为活人准备的地狱。
她打开了陶乐乐每日给她发送的游戏日志。
上面依然是那些文绉绉的描述:“陛下亲巡盐务,路遇神鸟,此乃祥瑞,朝野欢腾......”
一行行荒唐之言。
萧临川早已摆脱系统,想起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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