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
小唐依然低着头,声音颤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有谁会把整个游戏的底层代码放在NPC的身体里呢?这是人能想出来的……”
话未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抬眼看,却看见林锐手中的笔转的飞起,笔帽上印着的粉红色的“为爱发电“还若隐若现。\x~i+a.n,y.u-k`s~.?c`o_m?
林锐的脑海里掠过了那个“炮灰NPC”,那个注定活不过三集的小常在。
她的存在,原本就是为了掩盖一切,成为一座屎山的墓碑。
就像是自己。
当年对话的两位资深程序员都已经离职。
他记得离职交接时,那个尖嘴猴腮的资深程序员没有一个字交代,只是把电脑扔给他。
“后生可畏啊!好好干!”
“原来如此……”林锐冷笑了一声,“当我是背锅侠啊?真是高明。”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抬眼看向面前的小唐,突然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莫名同情。
小唐看见林锐突然看向自己,不由得打了个抖。
却听见林锐淡定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这个bug我会处理。”
林锐站起身,从小唐面前抽出那张转正申请,抖了抖,转身离开会议室。
玻璃墙外,暴雨仍在肆虐,霓虹灯的血色映在他的背影上,像一场未完的风暴。
……
崇安殿内,阴影如墨汁般在青砖上晕开,萧临川望着那道从雕花窗棂透入的光柱,细尘在光束中浮沉。
殿中女子的身影在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如一片随风摇曳的柳絮,落地生根。
萧临川的意识渐渐清明,终于认出了她是谁。
哦,顾矜。
这个名字在他舌尖转了一圈,淡漠得仿佛在品味一杯寡淡的茶。+卡?卡·小+税?网\ /哽_新?蕞\快¨
顾家嫡次女,心机如海,表里不一。
她的每一步都精心计算,只为在他身边谋得一席之地。她的智慧与耐心让她在这后宫迷局中如鱼得水,而她的野心,也让她成为了他手中一枚最趁手的棋子。
顾家是他制衡太后的利刃,她是分散众人目光的靶子,替他挡下指向阿芷的暗箭。
甚至,她还为他诞下了皇长子。
论功行赏,这妃位,不过是施舍给一枚合格棋子的赏赐罢了。
原来如此。
她竟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还叫自己什么?
夫君?
可笑,这个棋子,不会是自己动了真情吧?
顾矜看着自己的手指悬在半空,指尖还存留着萧临川的体温,清晨萧临川留给她那半幅绣着“结发同枕席”的广绣,她不擅针线,仍是一早起来细细裁剪了,系在腕间。
却见萧临川缓缓将手抽离,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似是无意识的擦拭过每一寸被她触碰过的骨节。
然后将帕子扔在地上。
她忽然想起月前自己给承稷绣襁褓,这人攥着婴儿的虎头鞋,非要一条一样的锦帕。
争闹间针尖划破他的手背,那道细微的疤痕明明还在。
抬眼看时,他眼底黯淡,连一丝温度也没有,嘴角扯出一个疏离的微笑。
“令妃,你辛苦了。”
一瞬间,千般场景从顾矜眼前划过。
在原本属于顾矜的命数中,帝王远远坐在龙椅上,声音远远传来:“既从了军恩令不愿入宫,现在又眼巴巴跪在这儿干什么?”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的笑容。
顾矜后知后觉咬住下唇,血腥气漫过齿关时才惊觉,原来他凝视自己唇畔的目光,与扫过阶前残雪并无二致。?k¢a/n/s+h.u!w^a?.·c¢o′m?
萧临川转身,似乎不再打算多看她一眼。
一名内侍匆匆赶来,低声在张德安耳边说了几句。
张德安的脸色瞬间变了,眉头紧皱,看向上首的萧临川和顾矜,神色间透出几分犹豫和不安。
萧临川的目光如刀般扫过去,声音冷沉:“何事?你也学着藏藏掖掖了?”
张德安连忙躬身上前,声音低低却带着几分颤抖:“陛下,宁嫔娘娘……吞了金……”
一句话落下,殿中一片死寂。
顾矜清晰听见锦袍下骨节爆响的脆声。
萧临川绷紧的下颌线忽而泛起青筋,那双向来持稳的手将袖口蟠龙纹揉作一团。
她见过这样的他——她梦魇醒来时,她生产后,她傲娇和他赌气时。
他也是这样乱了方寸。
“阿芷?”他低声重复,语气中透着一股压抑的怒意,“你说什么?”
张德安不敢抬头,只是战战兢兢地答道:“宫人发现时,娘娘已……已吐血不止,方太医已经过去了……”
“哐当”一声,萧临川掀翻了紫檀香几。
香灰迷了顾矜的眼。
殿内所有人仓皇跪下。
“摆驾长春宫!”
“你去告诉方太医,保不住宁嫔,太医院所有人通通陪葬!”
萧临川转身,疾步经过顾矜身侧时,衣摆挂住她鬓间的金钗,毫不留情的将它从发间带下,划过面颊带起一条血痕。
殿内所有人都惊住了。
含烟惊呼“娘娘当心”的刹那,她终于看清四周宫人眼中的惊惶——那些目光里晃动的,何止是对帝王失态的骇然,更是对她彻头彻尾的怜悯。
青槿慌忙去扶踉跄的主子,却见顾矜怔忡地盯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那截“结发同枕席”的红绡,不知何时松散开来,正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娘娘……”
含烟带着哭腔上前。
顾矜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胸口翻腾起血气,她深吸一口气,生生把涌到面上的不是是泪意还是哽咽吞下。
她弯下腰,捡起那截红绡,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重新将它系回腕上。
“宁嫔不知出了何事,本宫主理六宫,不能不管,摆驾钟粹宫。”
第59章 白芷垂危,顾矜终于意识到,她已不是自己幻想中的那个纸片人。
乍暖还寒的初春,薄雾笼罩在皇宫的屋檐上,几株初绽的玉兰花在微风中颤动,花瓣上凝着未化的露珠,像是泪一般。
青砖地面泛着湿润的光泽,延伸着帝王匆匆而去的车辙。
顾矜低头看着脚下的印记,什么都没有想,踩着那一深一浅的痕迹,一步一步往前。
钟粹宫地龙烧得太旺,血腥气混着安息香在暖阁里发酵。
白芷的藕荷色衫子浸透暗红,她倚在萧临川怀里,喉头发出断续的咯咯声,每声都带出新鲜的血沫,染得下巴至锁骨蜿蜒出一道珊瑚色的溪流。
萧临川的双臂紧紧环抱着白芷,眼神中是濒临崩溃的恐惧与自责,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喉咙里像是堵着千钧重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手颤抖着,粗糙的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白芷唇边不断渗出的血污,动作小心而执拗,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她所受的苦楚。
顾矜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脚步僵在原地。
她的目光越过帝王的肩,落在白芷的脸上。
她面色如金纸,颊边沾着带血的发丝,长长的睫羽微颤,被因痛楚流出的眼泪沾湿。她眼神涣散,却在看清顾矜的那一刻,骤然聚焦。
没有耀武扬威,也没有得意。
白芷的眼神中,没有半分后宫争宠的算计,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决然和痛楚。
不是为了争宠,不是为了博取谁的怜惜,而是为了彻底摆脱这深宫的囚笼,为了逃离这命运的枷锁。
顾矜的心猛地一颤,脊骨仿佛被冰凉的水浇透,一阵阵寒意从尾椎窜到后脑。
她是真的恨自己。
那恨意不是对萧临川,不是对任何一个后宫之人,而是对她——对那个书写了他们命运的“神”。
白芷恨她,恨她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恨她将所有人推向了这条不归路。
“娘娘吞了三钱足金。”方太医匍匐在地,声音干涩,“金坠入胃脘,磨穿了......如今已药石无医……陛下……”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萧临川一声怒喝打断。
“闭嘴!”
萧临川猛地抬头,声音中压抑着怒火与痛苦,“朕说过,阿芷死了,太医院所有人通通陪葬!”
殿中瞬时一片死寂,太医们跪伏在地,额头冷汗涔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有人颤抖着想开口,却被萧临川冰冷的眼神吓得喉头一紧,生生将话咽了回去。众人战战兢兢,仿佛下一刻便会被拖下去问斩。
顾矜站在一旁,微微闭了闭眼,压下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脑海中浮现出白芷的后台。
熟悉的字符流转在眼前。
【Character(name=“白芷”,health=7/100,status=“濒危”)】
顾矜脑中代码流转。
defrefresh_health(character):
character.health=100#恢复健康值
character.status=“正常”
return“健康状态已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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