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宋江与大小头领正在忠义堂上商议战事,报事小校来报:“济州府里差人上山来,报道:‘朝廷特遣天使颁降诏书,赦罪招安,加官赐爵。·k~u·a¢i¢d!u¨x·s?..c·o^m+特来报喜。’”
宋江听罢,笑逐颜开,对好汉们说道:“看看,必须一边打一边放,正是如此恩威并施,招安才能再来!”
便叫请朝廷那报事人到堂上问话,那书吏进来大礼拜了,起身说道:“朝廷降诏,特来招安。高太尉差小人前来报请贵寨大小头领,都要到济州城下去行礼,在那里开读诏书。并无异议,头领勿请疑惑。”
宋江喜悦,让人取银两缎匹来赏赐来人,先发付他自回济州去了。
然后宋江就传下号令:大小头领,尽教收拾利索了,便一起去听天使开读诏书。
卢俊义忍不住劝道:“兄长且未可性急,恐怕这是高俅的算计,万一。。。兄长且不可便去!”
宋江板脸说道:“你们若如此疑心时,如何能够改邪归正?无论真假,好歹都要去走上一遭。”
吴用笑道:“高俅那厮已经被我们杀得胆寒心碎,便有计策却也无妨。众弟兄一班好汉能征惯战,怕他何来!不要疑心,只顾跟随宋公明哥哥下山。黑旋风李逵、樊瑞、鲍旭、项充、李衮听令!你们以李逵为首,带步军一千,去济州东路埋伏。一丈青扈三娘、顾大嫂、孙二娘、王英、孙新、张青听令!你们以扈三娘为首,带马军一千,去济州西路埋伏。若听得连珠炮响,杀奔济州北门来取齐。”
这十一位好汉上前接令,引兵去了。
吴用分调已定,众头领都收拾下山,只留下水军头领看守寨栅。
没羽箭张清截流了韩存保的宝马,率领五百哨马,先到济州城边,围着城池转了一遭,望北去了。须臾,神行太保戴宗又神行去探了一遭,回来报说在济州北门上立了一面杏黄旗,上书“天诏”二字。
宋江听了高兴,这才带了军马来到济州城外,前面排出金鼓,打出五方旌旗,众头领雁翅一般,摆列将来。`_?我$?2的-??书£?城(3/ ?}?追^£最′{?新?章?节1{?
宋江、卢俊义、吴用、公孙胜四人为首,在马上欠身,与高太尉高唱声喏:“高太尉起居安好”。
高俅见了,使人在城上叫道:“宋江,如今朝廷赦你们罪犯,特来招安,如何披甲持械前来?”
宋江让戴宗去城下回复道:“我等大小人员,未蒙恩泽,不知天子诏意如何,因此未敢去除甲胄,望太尉周全。可否尽唤在城百姓耆老,一同听诏,那时必承恩卸甲。”
高俅就出令,教唤在城耆老百姓,尽都上城听诏。等了半个时辰,男女老幼们纷纷到了城上。
好汉们在城下等的心烦,看见城上百姓老幼摆满,宋江一挥手,勒马向前,好汉们一起跟随。
鸣鼓一通,众人下马。
鸣鼓二通,众人步行到城边,背后小校,牵着战马,离城一箭之地,齐齐地伺候着。
鸣鼓三通,众人在城下一起拱手,听城上开读诏书。那天使读道:
制曰:人之本心,本无二端;国之恒道,俱是一理。作善则为良民,造恶则为逆党。朕闻梁山泊聚众已久,不蒙善化,未复良心。今差天使颁降诏书,除宋江,卢俊义等大小人众所犯过恶,并与赦免。其为首者,诣京谢恩;协随助者,各归乡闾。呜呼,速沾雨露,以就去邪归正之心;毋犯雷霆,当效革故鼎新之意。故兹诏示,想宜悉知。
宣和三年七月八日。”
听读到“除宋江”三字,俺见宋江脊背颤抖起来。又见吴用扭头对花荣说道:“将军听到了吗?”
于是刚读罢诏书,花荣就大叫起来:“既不赦我哥哥,我等投降个屁!”抄弓在手,搭上箭,拽满弓,望着那个开诏使臣道:“看花荣神箭!”
一箭飞出,早射中那人面门,后仰倒地。
城下众好汉一齐叫声:“杀!”
都掏腰间弓弩,乱箭望城上射来,高俅赶紧趴地上躲避不迭。¥!零?.?点:看÷$×书( a更^新?<最t/?全ˉ¢
济州城四门却突然打开,吊桥放下,王焕几个节度使引着官兵冲了出来,梁山好汉见了一齐上马便走。
城中官军拍马追赶,一直追出约有五六里。只听得后军炮响,东有李逵,引步军杀来;西有扈三娘,引马军杀来。两路军兵,一齐杀到。
官军只怕有更多埋伏,急忙撤退,宋江带着全伙好汉却回身卷杀将来。三面夹攻,官兵军马大乱,急急奔回,被梁山杀死者多。
宋江鸣金收军,不教好汉们追赶,自回梁山泊去了。
宋江闹着招安,果然是携众好汉而全己身,招安若没他,好汉们就不能招安。。。
“招安招安,俺助你招安!”俺有些不耐烦了,大吼一声,闪身飘落马下,离开队伍,回去济州城。
上次与童贯,这次与高俅的对战,公孙胜还出来做了两次法;俺和老鲁却都没有参加,算是梁山上的两大闲人。
宋江也明白,招不招安的,俺几人都无所谓;招安了,俺武松必然会走;老鲁却也会和公孙胜一样,走留各半,多半也会走的。
“如此搞来搞去,俺却受不了这样的折腾,还要陪着听特么多少次诏书?!再来一次,俺怕是要疯!干脆,去济州城里再拿了高俅回山,还不招安,俺也走人,不陪着玩耍了!”
夕阳下去后,俺匿影藏形的功夫运起,找兵丁稀少的城墙攀了上去,随即又游下城墙,进了济州。
这座城,是水泊边上的大城,与那扬州城相仿,都是运河上的重要城池。太守张叔夜官儿当的颇为老道,防范严谨,贼寇难扰。因此上,梁山好汉们很少进这城里,怕被捉拿,俺也从没来过。
不过州城的格局大同小异,俺神识又够用,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找到了高俅,这厮鹊巢鸠占,住进了济州兵马都监府!嘿嘿,这种府邸俺最熟!你高俅活该被俺拿下。
俺玩心起了,依着当年在孟州的往事,踅摸到这都监府的后院,嗯,没有马院!不过,如今这不到两丈的后花园院墙在俺眼里跟平地也没什么两样,俺轻轻跃上,翻进里面。
后院里一片漆黑,中院官厅上却笙箫声响,歌舞悠扬,正有女声唱着苏大学士的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俺循着声音过去,神识先卷了进去,只见那官厅里十只满堂红点亮,灯火通明,地面上铺了大红色的羊毛毯子,毯子上摆了九个几案,案上罗列美酒佳肴、瓜果点心,案后都坐着人。
正北主位几案后坐着高俅,东面四张几案后面从北往南,先是两个文官,俺不认识。第三个是老将王焕,第四个是杨温。西面也是四张几案,后面坐着两员不认识的大将和项元镇、张开。
文官身穿常服,武将都没挂甲,只穿了绚烂的锦缎战袍。不过无论文武,腰间都别着器械,就连高俅,腰中也带一把刀鞘华美的宝刀。
几案中间空地,一名华服女子正抱着琵琶唱那赤壁怀古。
高俅这是在宴客啊,居然有心听这曲子,
歌女唱罢,高俅挥手让其退下,慨叹一声道:“我算是白跟了苏师一场啊!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苏师的这首念奴娇我自当上太尉,就时常唱诵,了然于胸!这都是计谋啊!不想还能有一天竟然蒙了心窍,在这梁山水泊上中了火攻之计!故此,特让此女歌咏苏师这首曲子警示我心!”
东边第一个老年文官正色拱手道:“太尉且宽心,人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太尉还是速奏朝廷为好!”
高俅说道:“张太守言之有理,我已经申奏官家‘宋江贼寇,射死天使,不伏招安。’请官家再拨粮草,再战一场。奏折已经加急送走了。”
原来这五六十岁的老头就是济州太守张叔夜。
第二个不到五十的文官说道:“当务之急是需要再弄船只,否则攻打不了梁山贼巢。”
高俅说道:“闻参谋所言甚是!不知焕章先生有何教我?”
那参谋闻焕章说道:“周围船只已经搜刮殆尽,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自造。我这里已经有个造船匠人前来投诚,姓叶名春,原是泗州人氏,善会造船。因来山东买卖,路经梁山泊过,被他那里小伙头目劫了本钱,流落在济州,不能够回乡。此人很有些本事,画有大小船图,很是得用。我的意思先使人去近处山林,砍伐木植大树,就济州城外,搭起船场,打造战船,一面出榜,招募敢勇水手军士。”
高俅拍腿道:“甚好甚好!就如此搞起来!哈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另,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两位,乃是官家知道我这里折了梅展、李从吉、荆忠三位节度使,废了韩存保、党世雄两人,特地派来支援的,今日才到。这一位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丘岳;这一位是八十万禁军副教头,官带右义卫亲军指挥使,车骑将军周昂。”
西面几案的两员大将丘岳、周昂站起身来,四下拱手,除了高俅,几人俱站起回礼。
俺看这两人都是三十五六的年纪,周身劲气缠绕,却也没厉害到哪里去,可能还要比项元镇、张开两人弱上一些。但是那气势、姿态拉的很足,仿佛一切都不在他们眼里。
二将叉手给高俅,丘岳说道:“请太尉将令,明日就引军出城去梁山泊搦战。”
高俅道:“二公且消停数日,且待新船打造完备,那时水陆并进,船骑双行,一鼓可平贼寇。”
丘岳、周昂禀道:“某等觑那梁山泊草寇,如同儿戏,太尉放心,必然打杀贼寇,奏凯还京。”
高俅道:“两位将军若真能做到,吾当奏知天子面前,必当重用两位。”
王焕、杨温、项元镇、张开四人表情淡淡,互相目视了,各自举起酒杯致意,抿了一口。
俺在外面听不下去了,身形一晃,闪进大厅,在高俅身边显出身形,左手一把拿住他的脖子,点了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