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时辰,俺就换上钱六的衣服,易容成小黑,与钱六拉拉扯扯的出了院子,去找那个人牙子。如闻蛧 勉沸粤独钱六被俺制住,迷迷瞪瞪的,只会说是与不是,呵呵傻笑。
不一会儿找到了那个人牙子家,一番快速操作,问明白了是某个中人联系,于是队伍扩大,三人又一起去找到那个中人。却还有中人。。。一连又找了两人,才终于知道要买那女孩的人家是大盐商吴家的管家金喜。
俺把几个中人和钱六搞的彻底搞昏迷了,即使有人能侥幸醒来,也必定是个白痴。
留下最后一个中人,这个中人是金喜的小舅子,两人关系很好。
俺详细审问了这个小舅子,说金喜跟他说是吴家家主亲自要求的,是一位尊客逛街时无意中看见这家人,就相中了那女娃,说要,要悄悄的弄来。
金喜就让他快弄来,越快越好。当然要多过几道手,不能出纰漏。
金喜的小舅子说,今天早上他去找金喜,金喜说晚上吴家要请客,让催催,能不能今晚上把那小女孩儿送过去。
俺就把中人知道的关于吴家和金喜的一切都问明白了,包括宴客的具体细节。
然后,这货也不出意外的彻底昏迷下去了。
扬州盐商靠盐发了财,财是很多,但商人身份一直不能改变,虽然有时会恩赏给个名头,但是改不了门楣。
盐商背后都有官儿罩着,否则也干不了这个行当。但是官儿与官儿之间斗的狠,对敌方的白手套更是无所顾忌下狠手。
因此,盐商富而不贵,像一只肥羊,随时面临官府的敲诈勒索,巧取豪夺,甚至抄家灭门。
盐商的心就总悬着,难免要及时行乐,于是就使劲花钱:造园子,耍女子,养戏子,吃美食。
造园子,就是把自己家弄得大大的美美的,修成园林。盐商住宅,青砖黛瓦从外表看与一般住宅无异,门户不大,但进入其中,就会被 藏富不露的恢宏之气震撼。
耍女子,就是纳瘦马,狎美妓,还好去勾搭个人妻,拿钱砸就是。
养戏班,就是把勾栏瓦舍搬回家,搭建起戏台,找一班人把些传奇故事表演出来,奏曲儿唱词儿,跳舞逗乐。
扬州盐商大多备有男女两班家庭戏班,按照客人所需来招待官员、士绅和商人,也娱乐自己。!微¢趣′暁!说^ ·勉,肺+阅·毒?
如今大宋朝一些富贵人家中贵妇人看的都是家里养的女戏子,从扬州采买十几二十几个小马,聘了老了的瘦马戏子当师傅,养在家里,排练几部折子戏,当做随时和节庆消遣取乐。这股风潮都是扬州盐商带起来的。
然后就是吃美食。每个盐商家中都有自己的厨子,每一顿饭要备数十种菜。到吃饭时,端菜到主人面前,主人根据心情,看菜的色泽选其食用。
传说曾经有一位盐商,要吃一碗蛋炒饭,要求每粒米都百分之百的完整,又必须每一粒都分开,不能粘在一起。每粒米都要泡透蛋汁,外呈金黄,内芯雪白。配这碗饭的要有百鱼汤,包括黄鱼膘、鲨鱼翅、团鱼裙、鳝鱼血、墨鱼籽、鲥鱼舌、刀鱼肉、河豚肝等等,一碗饭的成本要六十多两银子。
自己再怎么吃也不能显出富来,那就请人吃,于是扬州盐商各种请吃,请官员吃,请文人吃,请绅士吃,请同行吃。逐渐形成了一套扬州家喻户晓的请吃流程,扬州人在浴池泡澡时都会讨论昨天那位盐商请谁谁谁吃饭了,吃的啥等等。
扬州盐商请客,提前三日根据客人地位,让相当的人去送请柬,如果不是熟人,同时送上拜帖。对方收下请柬,退回名刺。
客人地位低,主人在门内迎客。地位高,主人出大门迎客,并开大门请进。
客人到了,先请到园里待客厅里献茶,隔着水面看戏台上家养的戏班子演唱。
喝茶要配上干鲜果子点心蜜饯,十几个碟子。
喝茶聊着天儿,等客人都到齐就一起入席,这期间讨论一下圈内新闻。
人都齐了,主要客人,主人,次要客人,陪客人的一一按照规矩入席,分交椅落座。
一大圆桌子,每人前面有一张今日菜谱,擦手巾子,筷子架,汤碗和汤勺和吐骨碟子。还有四个蘸水蝶子,分别装蜜盐酱醋。
桌子中间一个摆盘,用食材拼成彩色丹凤朝阳,松鹤延年等吉祥图案。四周八荤八素十六个围碟。
上酒菜,酒菜一般是八个热菜,都是肉等硬菜。
酒,看客人喜好。一般是南派老酒烫热了摆桌上。
喝酒完毕,先上一锅开胃汤,每人一小碗。第一看书蛧 已发布蕞芯漳劫
主菜是六大碗,全是好货,除了龙肝凤髓弄不到;地上的虎鞭豹胎,熊掌狮心,象拔驼峰,猩唇猴脑,犴肚鹿血;海里的鲨趐鳘肚,海参鲍鱼;天上的飞龙燕窝,锦鸡珍鸽。。。至少要弄上几样好东西,就是所谓扬州某某席。
主菜吃完了,用清茶漱口后,上饭菜,饭菜一般是八个热炒,也有十六个热炒的。
饭菜强调鲜嫩,入口即化,香浓丰腴,多为江鲜、湖鲜。
饭菜上完,就上素菜了,素菜一般是六个热炒。
素菜上完,就上主食,一般上几种点心。
吃完饭后,来个爽口清汤。
爽口汤后,上几碗甜品 。
再上水果拼盘,时令的瓜果。
然后上送客清茶。客人告辞,按照礼貌带走今日菜单,然后回家,要让自己佣人送一张回谏,表示感谢。
。。。
俺,一个县城里的市井小民,难以想象大州城里官以下民以上的豪富之家是这么宴客的,这一套娇柔做作,扯七弄八的,都是闲的鸟痛的主儿。
。。。
晚上宴客的话,一般是黄昏开始,二更前就能结束。
眼见快黄昏了,俺就去吴盐商家找金喜。
俺易容成金喜的小舅子,此人身高七尺多点儿,要用上缩骨法。
易容术包括嗓音变化,俺模仿的妥妥的,不怕被金喜察觉出什么异样来。
东圈门是一条街,长近三里,不少盐商住在这一片,向东一直步行,走到路尽头,就是着名的琼花观。
这街的一条宽巷子里有一处外表看似普通的青砖黛瓦院落,就是扬州吴氏盐商家的园子。
金喜小舅子说吴家建造园子花了十年时间,费了三十好几万两银子,全园分为中部花园、南部住宅、北部竹子观赏区,总占地三四十亩。以太湖石为主的春夏秋冬四季假山,瘦漏皱透,骨骼清奇。园中古树参天,修竹万竿,花开四季。扬州知名文人常被邀来此园中吟诗作画,作文记之。
其中南部住宅区,绵延的建筑群落,精美的砖雕。前后共有九进建筑,房间就有一二百处。
也就是扬州城太小,否则弄个三四百亩的府宅才好。
从金喜小舅子那里知道,现在扬州城里排名前九的是“黄马江汪洪鲍吴郑王”九家大盐商。其他那么多的盐商跟这九家比,都差了一个量级。这九家自大宋朝定鼎以来就占据盐商财富榜首,其他盐商风云变幻淘汰,这九家虽然也有动荡,但是没有太大变动。
这九家都是集引商、场商、运商为一体的总商。
俺远远望去,看见金喜陪着一位四十多岁员外打扮男子在大门外等候客人。
俺远远站着。
戴着黑绸小帽,一身黑绸直裰的的金喜看到俺了,向俺摆了一下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殷勤的躬身向那位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褐色起花八团寿字纹缎质道袍的四十多岁男子说话。那男人应该就是吴盐商,吴天明了,只见他边与金喜说话边向远处张望,似乎在等候客人。
果然,过不多时,一辆马车从东圈门街上拐进来了,到两人跟前,一名身材魁梧的侍者从车夫边跳下,拿马凳摆放好了,方打起车帘,搀了一位下车,约莫也有四五十岁,戴着东坡巾,披着青色暗花大缎斗篷,脚踩官靴。
吴天明与来人一起拱手寒暄。
俺见那吴天明满脸笑容说道:“恭迎张都管大驾光临。”来人也笑着说道:“崇山来贵府叨扰了。”两人互相礼让着走进吴府。
金喜招呼安排完那李都管的侍从和车夫,就向俺招手。
必须要装他小舅子啊,俺立即哈腰小跑过去,嘿嘿一乐:“姐夫。”
金喜把嘴一撇,一副不屑的嘴脸:“都这个点了,事儿办的怎样了?”
俺哈着腰:“都妥了,您弟媳妇给收拾利索了,给看着呢。”
金喜这才展颜一笑,:“那你也进来候着吧。”
他又欲言又止,却最终不吐不快的用手掩嘴对着俺耳朵小声说:“今儿早上没跟你细说。夜里才寅时,就有人来府上拍门,是那要货的尊客,夹着腿,十分的狼狈。被人绑票逃回来了,吓的不轻,今天晚上宴客一是为刚才那京中客人接风,二是为这位惊着了的建康尊客压惊。不知道他啥时候要那货呢。”
俺故作惊讶:“啊?绑票?恁娘,没吓死?都这样了还能要货?”
金喜又是不屑的一笑,:“吓不死!今天上午还要了两个瘦马,听说是被人踹了命根子一脚,想试试还好不好用。。。胡弄了一个钟头,还好使。”
俺轻松下来:“还要就行!费事扒拉的花银子弄来了,不要岂不是亏大发了。姐夫,我哪时把那嫩货送来?”
金喜摇头晃脑,仿佛与有荣焉,:“贵人的事情,你见得少,不明白。走吧,先进来候着吧。”
寅时拍门,那话儿被踹了一脚?不会是杨戬那个侄儿吧?
俺跟着进了吴宅,穿廊过院的走了好长一段路,果然是豪富之家,比那孟州张都监的官衙后宅院强了百倍,这一对比,张都监家的后花园算个什么玩意儿。
这吴宅外面不显山露水,里面甚是豪阔,这山水园林设计的很玄妙,门洞花窗山石藤蔓的,互相错综,让人有咫尺天涯般的视觉效果。
金喜带着俺远远绕过前面那两位,到了一座水榭傍边,只听得咿咿呀呀的女子戏腔在那里清唱,唱的是会真记。
名为“饮芳”的水榭里备了一茶局,里面有一位一身华服,头戴束发金冠,上面簪着一颗拳大红缨的青年公子正在磕着瓜子看在隔了十几丈宽水面的对面戏台上一位戏服佳人边舞边唱。水面上荷叶刚刚有盘子大小,隐约可见彩鱼群游。
戏台旁三排大水杉,郁然浓阴,沿着水边,又有看楼四五座,可以临水听曲,藉水扩音。
那青年公子正是俺从铁佛寺旁边凶宅扛回来扔到东门外的那个。
这厮是练有铁裆功,且随时运转?都迷过去了,还能运转?俺轻轻一脚也至少有百十斤的力气,这厮当时都被俺踢的飘了一下,这都没事儿?厉害!铁鸟人!
金喜让俺在池塘边隐蔽处候着,让俺就远远跟着这位贵客。一会儿吴天明两人来了,人就齐了,他们会朝宴客庭那边去,让俺也远远跟着过去那边找他,他先忙着安排去了。
俺就躬身送走金喜,然后静心看着听戏。上午才从自己化身这货的口中了解到盐商宴客的套路,这会儿就要旁观盐商请客实操,看看吧,闲着也是闲着。
不一会儿,吴盐商引着那李都管从旁边青石小路拐了过来,那杨公子见了,豪爽的哈哈笑起来,口中叫道:“崇山叔儿”,那张都管哈哈笑着,显然都是熟人。
张都管快走两歩进入水榭,两人热络拉手寒暄。俺听得分明,那张都管在问候杨公子他娘好。青年叫杨仁孝,张都管叫张崇山。
吴盐商吴天明也进入水榭,谦让一番,三人落座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