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是一缕微弱却稳定、散发着纯净柔和白光的魂光碎片。′比¨奇?中-雯?惘, .首′发′它被一层淡淡的仙元包裹着,如同沉睡的精灵,正是司珏最后残存的那点灵识。
经过东凰数月不惜损耗自身本源的温养,它虽然依旧微弱,但已不再随时可能消散,甚至隐约能看出一个极其模糊的人形轮廓。
右边,禹清池盘膝而坐。她的脸色依旧带着产后的虚弱和憔悴,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
她周身散发着属于金丹期修士的、并不算强大却清晰稳定的灵力波动。然而,这力量此刻在她眼中,却成了必须舍弃的累赘。
“徒媳……”东凰的声音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他看着禹清池,眼中充满了复杂与不忍,“剥离金丹,非比寻常。此法一旦施行,你体内仙根便会被彻底摧毁,一身修为尽付东流,从此……便是凡胎□□,再无仙缘。寿元……也将与凡人无异,不过百年之数。你……当真想好了吗?”
他的目光扫过禹清池身边。一个由青铜鼎逸散出的、带着药草清香的青烟凝聚而成的小童身影——静沉,正安静地守在摇篮边,好奇地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婴孩。
静沉的魂体比之前凝实了许多,虽然依旧半透明,但五官清晰,眼神灵动,显然在青铜鼎的滋养和东凰的帮助下,已修复了大部分魂伤,恢复了
神智,只是无法完全脱离鼎的范围。
禹清池的目光,温柔地拂过摇篮中酣睡的儿子,拂过门口正笨拙地试图用青烟小手去碰触蝴蝶的静沉,最后,落在了东凰面前那缕微弱却承载着她所有希望的魂光之上。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释然又坚定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对失去力量的恐惧,没有对长生仙道的留恋,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和付出一切的满足。?3-8/墈^书?罔^ -耕,薪\蕞,哙*
“师父,动手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用我这一身修为,换他一线生机。百年凡尘,能与他相伴,足矣。”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缕魂光上,仿佛穿透了微弱的光芒,看到了司珏的身影,“他为我,为这孩子,连命和魂都舍了。区区金丹,百年寿元,又算得了什么?”
东凰看着她眼中不容动摇的决心,知道再劝也是徒劳。他长长地、深深地叹息一声,那叹息抽走了他最后一丝犹豫。
“好……那便……开始吧!”东凰手指骤然亮起刺目的金光!无数玄奥复杂的符文凭空浮现,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指尖。他神色凝重无比,指尖带着千钧之力,缓缓点向禹清池的丹田气海之处!
“呃——!”剧痛!一种仿佛灵魂被生生撕裂、根基被连根拔起的剧痛瞬间席卷了禹清池的全身!
上一次感受刨丹之痛还是十七年前,那时候她是被强迫的,金丹被沈砚白生生刨出。
可现在,她是自愿的,只为救她的爱人。
她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脸色瞬间由白转金,再由金转灰!豆大的汗珠如同雨下,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鲜血直流,却硬生生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东凰的手指仿佛插入了无形的泥沼,缓慢而坚定地深入。他额角青筋暴起,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剥离金丹,强行摧毁仙根,这是逆天之举!
终于!一点温润的光华自禹清池丹田处被缓缓牵引而出!那是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光华流转的金丹!只是,这颗本该纯净无暇的金丹之上,赫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深处,还残留着丝丝缕缕暗红色的血丝!那是她前世被背叛身死、今生强行引动力量所留下的道伤!
金丹离体的瞬间,禹清池周身那属于金丹修士的灵力波动如同退潮般飞速消散!她的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黯淡、虚弱,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软软地瘫倒下去,气息变得与普通凡人无异,甚至更加孱弱。~小_说.C,M\S~ +已_发¢布*醉,歆+彰_結/灰败的死气,第一次爬上了她的眼角眉梢。
东凰强忍着心痛,枯手稳稳托住那颗带着裂痕与血丝的金丹。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印,引导着金丹缓缓靠近那缕悬浮的、属于司珏的微弱魂光。
金丹的光芒,如同温暖的阳光,温柔地包裹住那微弱的魂光。
魂光接触到金丹的气息,仿佛久旱逢甘霖,开始轻微地、欢快地跳动起来!金丹上的裂痕在东凰仙元的引导下,缓缓弥合,其蕴含的庞大生命精元和禹清池的修为本源,如同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注入那缕魂光之中!
魂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壮大!光芒越来越盛,波动越来越清晰有力!那模糊的人形轮廓也愈发清晰——眉眼、鼻梁、薄唇……正是司珏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当金丹最后一丝光华也尽数融入魂光之中,那颗布满裂痕的金丹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清晰完整的、紧闭着双眼的——司珏的虚影!
这虚影不再是魂体状态,而是有了近乎实体的轮廓,只是通体上下,再无半分灵力波动,孱弱得如同初生的婴儿,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虚弱!他的白发依旧,但面容却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和透明感。
东凰小心翼翼地将这具由禹清池金丹重塑的、凡人之躯的司珏虚影,轻轻送入茅屋中唯一还算完好的床榻之上。
当虚影接触到床榻的瞬间,它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即彻底凝实,化作了一个真实的、沉睡着的、白发苍白的男子。胸膛,开始有了极其微弱的起伏。
————
十年光阴,弹指而过。
江南,一处依山傍水、杏花烟雨的小镇。青石板路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沿河而建的民居白墙黛瓦,充满了宁静祥和的生活气息。
小镇临河的一条小街上,一间挂着“池珏小馆”木质招牌的食肆格外引人注目。招牌上的字不算漂亮,却透着一种朴拙的温馨。
此时正是午后,食肆里客人不多,只有三两桌。灶台处,炊烟袅袅,带着诱人的饭菜香气飘散开来。
灶台前,一个身着素净蓝布衣裙的妇人正背对着门口忙碌。她身姿已不复少女的窈窕,带着几分生活操劳的痕迹,但动作却麻利而流畅。手中的锅铲翻飞,青翠的菜蔬在油锅里发出悦耳的“滋啦”声,火候掌控得恰到好处。
她微微侧脸,露出线条温婉的侧颜,眼角已有了几道细细的岁月痕迹,微微上挑的杏眼依旧明亮,专注地盯着锅里的菜肴,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浅笑。正是禹清池。
她身上再无半分灵力波动,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间妇人。只是那眉眼间的坚韧与偶尔流转的沉静气度,依稀可见当年的影子。
“娘!娘!静沉哥他又偷吃我新买的糖葫芦!”一个虎头虎脑、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像一阵风似的从门外冲了进来,小脸气得鼓鼓的,指着门外大声告状。
门口,静沉手里正举着半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得意地冲着男孩晃了晃。
“略略略,小气鬼!吃你一串糖葫芦怎么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静沉的声音清脆,带着孩童的顽皮。
禹清池闻言,头也没回,只是笑着摇摇头,声音温软:“好了,南儿,让着你静沉哥,他难得能尝到点味道。”说话间,一盘色香味俱全、淋着诱人酱汁的糖醋鱼已经出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她端起盘子,转身走向角落靠窗的一张桌子。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桌边坐着的男子身上。
男子一袭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身形略显单薄消瘦,面容清俊却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头如雪的长发,并未束起,只是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银光。
他正是司珏。由残魂重塑、禹清池金丹温养的凡体。
他看起来约莫三十许人,但眼神沉静,透着远超外表的沧桑。
此刻,他正拿着一本泛黄的旧书,安静地看着。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端着鱼走来的妻子,苍白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
“相公,吃饭了。”禹清池将鱼放在桌上,声音轻柔。
“嗯。”司珏应了一声,放下书,拿起筷子。他的动作有些迟缓,带着一种大病初愈般的虚弱感。他仔细地夹起一块鱼肉,放在自己碗里,用筷子一点点、极其耐心地剔除掉所有的细小鱼刺。那专注的样子,像是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剔好了刺,他将那块雪白鲜嫩的鱼肉,轻轻夹起,放进了禹清池的碗里。
禹清池看着他,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她也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奶白色的鱼汤,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待温度适宜了,才小心翼翼地递到司珏的嘴边。
“小心烫。”她轻声说。
司珏顺从地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慢慢喝下那勺汤。温暖的汤汁滑入喉咙,带来熨帖的暖意。
两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一个夹菜,一个喂汤,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无声的默契与深入骨髓的温情。十年的平凡相守,早已将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恋,沉淀为细水长流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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