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泽听到“费人”两字心底不禁怵了一下,此事虽被禹清池如此简单直白地表述出来,却毫不影响事态的严重性。^7^6′k·a.n·s^h_u_.¢c_o?m¢
“师兄。”禹清池迎着风声呼喊了身后黎川泽的名字。
黎川泽只听见掺杂着风声断断续续的话语:“二师兄还在太极宗等你。”
黎川泽原本黯淡的目光忽而有了些神韵,他目视前方,神色坚定几分,朝着前方御剑而去。
不多时,禹清池同黎川泽在太极宗门前停下,两人望着高耸的匾额,各有心思。
注视良久,直到怀中的付倾棠让黎川泽的手臂有些酸疼,他才收回目光,对禹清池说:“进去吧。”
禹清池点头。
由于上次一战,太极宗大为受挫,便防守严密,不再让人进出。禹清池于是捻了一道传声令给柳穆北,告诉他她带着大师兄回来了。
不消一刻钟,太极宗大门大敞,阮秦桑率几名弟子走出来,在看到禹清池与黎川泽后,他双手攥拳跪地叩拜。
众弟子也齐刷刷地跪下,异口同声大声道:“恭迎师叔归门,恭迎虚渺元尊归门!”
“不必繁礼,快带我们去见二师兄。”禹清池道。
阮秦桑这才站起,朝着抱着付倾棠的黎川泽看过去,他听过黎川泽的事迹,那是一位大义侠者,曾为黎民百姓殉身,却在死后丰功
伟绩皆化为尘埃,提及名字也总会有个“虚渺元尊”做前缀。
他对这位太极宗曾经的大师兄充满敬意,只短短一眼,便将其视作此生的楷模,连带眼神都不自觉有了些崇拜。
再然后,阮秦桑的目光落在了全身是血的付倾棠身上,方才他并不知这是谁,可再看一眼便认了出来。¢u~s^i-p′m~a*x!.¨c¨o+m?
这位姓付的师姑等到了黎川泽复生,而自己却……
阮秦桑不免悲悯:“师姑她也……”
“阮秦桑。”禹清池低声道:“太极宗的棺椁又要再添一副了,付倾棠的墓碑与寻常弟子不同,再添一名缀——黎川泽之妻。”
阮秦桑虽不明,却也不好再对强压哭意的黎川泽详问,只默默点头,随后便领着黎川泽和禹清池进门。
太极宗的大门在三人和诸位弟子身后重重关上,黎川泽一步一步走在熟悉的大道上,胳膊已经酸痛到没有知觉,眼睛也已经婆娑。
他已经支撑不住了。
终于,他在禹清池身后轰然跪地,将付倾棠轻放在地上掩面哭泣。禹清池回头侧目看过去,制止了要上去关心询问的阮秦桑。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柳穆北。
他拖着虚弱的身体朝这边走来,目光凝在掩面哭泣的黎川泽身上,张张口却没叫出那一声“大师兄”,直到黎川泽仰面欲撑起身体时才注意到来到自己身前的柳穆北。
在看到黎川泽面孔的刹那,一种莫大惊喜混杂着悲凉之情撞入了柳穆北的心房。
二人一站一跪,一默一泪,对视良久后,柳穆北再次尝试张口:“师…师兄。”
除了在梦里,在碑前,他已经十五年没对任何人喊出这个称谓了。
“师弟。”黎川泽如曾经那般,对柳穆北笑起。
第154章
天人永隔后的久别重逢总是激烈而沉默的,柳穆北终究也只是开口对黎川泽说了一句:“师兄,还没用食吧。”
黎川泽应道:“是啊,我们兄妹三个很久没坐在一起过了。”
太极宗刚送走了几副棺椁,而今又不得不安葬付倾棠,故而纵是相隔十五年的重逢仍无法大操大办,所谓聚宴,不过是三人坐于一方长桌,面前各自摆了一碗清水面条。?1\3?x!s!.~n¨e`t·
“付倾棠的棺椁已经备好,她体内有清寒珠可保尸身不腐,所以具体安葬事宜还请师兄决断。”柳穆北挑动着那碗清水面条,缓缓开口。
一阵静默之后,黎川泽说道:“无论有没有清寒珠,总之付倾棠的尸身便按照寻常安葬方式安葬吧。”
“土葬。”接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葬于太极宗墓址。”
说罢,黎川泽将失神怅然地已经快坨掉的面条塞进口中麻木地咀嚼着。
禹清池本食欲全无,然却在这碗再寻常不过的面条中尝出了丝丝甜意,许是为了吮吸这丝丝甜意,她竟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碗面。
饭后,不免是一场绵长的叙旧。禹清池这时才将自己所有事情全部托出,包括这十五年偏安一隅躲在香火中的孤寂,以及留有一魂寄身还魂后所历,还有司珏拼出半条命为她复生之事。
柳穆北这些年更不好过,当年历经亲人逝去之苦,独自一人撑起偌大的仙门,被五门排挤,被长老算计,无数次险些堕入邪魔之道,却凭着一腔恨意和为真相大白的决心一路走来,其中艰难难以言表,只化作一句:“这十五年终于熬过来了。”
旧事重提,再没有那样瓢泼的情绪支撑,淡得仿佛在阐述别人的故事。
反倒是被偷走了十五年时光的黎川泽的情绪更显得过激,听到这些往事,他不免戚戚艾艾,在先门主牌位前怅然啜泣,哭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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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情难过总归是一时半会化解不了的情绪,然而沈砚白的咄咄相逼才更是迫在眉睫。在细听沈砚白在药师谷的所作所为后,柳穆北当即拍板:“沈砚白于仙门天下都是祸害,不得不除,只是沈砚白灵力如今远在我们三个之上,玄清门之力亦凌驾于五大仙门,我们硬来的话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为今之计,只有集合五大仙门之力,共伐玄清,叫沈砚白自戕谢罪。”
禹清持暗忖了片刻,而今只有木青海与太极宗站成一派,即便是两大仙门共同出手,恐怕也是连玄清门的门都进不去,可他们若不趁着沈砚白虚弱先下手为强,待沈砚白日益强大,便很快会卷土重来。
而这方,木青海已快速传音给其余几大仙门,将沈砚白所做之事告知天下,企图发动所有人共同讨伐沈砚白,然一番鼓动下来,事情却并没有木青海所想的简单。
沈砚白在太极宗一遭,虽已失了大半人心,但普天之下,何处不以强者为尊?纵是沈砚白独断专行,当真劣行累累,然而只要他没欺负到自己头上,这些人断是不会铤而走险去率先对沈砚白发出攻击的。
八卦岭新上任门主,以合门内务繁杂,人心不定为由拒不出手;而掌星殿也以门主刚逝,门中群龙无首,况且柳穆北杀害惊云澜一事还没了结,无法并肩作战之由相拒;灵驭门向来是见风使舵的,既然旁人不出手,他们自然也不会出手。
木青海几番说服,三门都没动摇不出手的想法,他只好将这件事传达给禹清池。
禹清池接收到消息时,正在安葬付倾棠的尸身。她所处之墓地,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小山包,面对这些,她的心如死水一般的平缓。甚至在闻听木青海传音所言时,她也只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木青海说,灵驭门、八卦岭、掌星殿拒不出手,但好在他们也不会站在沈砚白一方。说如今真相混沌不辨,又没圣尊做主,终究是我们与他两方恩怨,只能自己解决。”禹清池将木青海传达给她的对柳穆北和黎川泽道来。
二人听罢,都做沉思愁苦状。
黎川泽:“沈砚白绝不会善罢甘休,难不成我们等死吗?师妹,事到如今,请圣尊出面吧。”
禹清池蹙眉,这些时候她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司珏,但她明白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司珏现在重伤,金丹破裂,修为大不如从前,只怕这仙门更会混乱。
柳穆北见禹清池为难,便道:“镜玄圣尊若是现在能出面,一定不会放任这仙门如此乱糟糟的,更不会不管师妹处境,想是师妹复生,他也……”
柳穆北叹口气,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黎川泽缄默了一阵,似乎想到什么,说道:“那镇魂殿就是九重天上的仙神进去都难保留下性命的,师妹,圣尊当真为你……”
听到这话,禹清池又是一阵心痛如绞,司珏这人看起来又冷又怕麻烦,却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身家性命?
想到这,禹清池眼睛猛然一亮,司珏如今大挫,但司珏那些神器宝贝可还都在呢。太极宗和药师谷伤的伤,废的废,想要挑战沈砚白实在太冲动了,但要是能有神器加持,或许还有一线战胜沈砚白的可能,就算赢不了,也可以保护他们。
可是,现如今整个玄清门都在沈砚白的掌控之中,要想登上断尘居,定会被拦住去路。她懊恼,自己竟然没有将敛光镜偷出来。
见禹清池纠结难受,黎川泽忍不住问道:“师妹,可是我的话又让你忧心了?”
禹清池回过神来,她摇摇头,将自己所想道来,而后自嘲地笑笑:“我真是病急乱投医,以往司珏在,沈砚白不敢上山叨扰,如今沈砚白知道司珏负伤避世,这断尘居岂不落于沈砚白之手,里面的神器宝物还有……”
还有……静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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