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女生埋头认真写字,他张了张嘴,好几次没说出话。.卡`卡-暁,税/徃! ′最?欣^蟑¢劫\埂^芯^筷′
他真有点担心她受情绪影响睡不着觉,毕竟四点多爬起来写卷子太不对劲了。
看楼下那架势也不小,正常人肯定有心理阴影,要么大哭一场,要么气得离家出走。
比如他有个不学无术的表弟就这样,跟家里人打急眼了就来他家躲两天,跟爸妈也是真刀真枪地干,每次鼻青脸肿地离家出走,什么时候钱快花完了再回去。
这样一想,他收留叛逆小孩也算是经验丰富。
但他表弟那狗玩意肯定没法和明厘比。
她看起来也不生气,做题速度很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冷静,强大,从容不迫。
这反而是他最担心的点。
有情绪很正常,发泄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久了容易出问题。
那会儿在楼下,他清楚地看到眼泪顺着她脸颊流下,转瞬间又被抬手擦去。
他正专心思考,明厘忽然叫了下他。
“火火,你看下这道题。”
“嗯?”游灿骤然回神,“哦……我看看。”
明厘说,“倒数第二题,挺有意思的。”
听她这么说,游灿凑过去看了眼。
眼睛只要盯上数学,游灿就能进入状态了。
“这题超纲了吧。”他说,“而且还挺眼熟。”
“对。”她说,“你不是要去参加比赛吗?建议你做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参加比赛啊?”
明厘:“下周五,东南'明珠杯'开赛,你肯定得去吧。”
东南地区的'明珠杯'是含金量很高的数学竞赛,一年一度,东南三省轮流主办,邀请全国优秀中学生参与,很多学校都会派老师带队,领着学生去参赛。.幻*想′姬+ ′毋¢错/内?容¢
游灿挺惊讶:“你还知道'明珠杯'?”
明厘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嗯,因为上一届我拿了金牌。”
“噢,你拿了……你拿了什么??”他猛地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动作幅度大到像是要把脖子转个180度。
“金牌啊。”明厘不明所以看着他,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游灿大脑空白,呆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么难以置信吗?”她问。
“真的假的?”他像是看到美洲大陆的哥伦布,眼里顿时有了光,“‘明珠’杯,数学竞赛的金牌吗?”
“对啊。”明厘表现依旧平淡。
“有小蜡像的那个?”
‘明珠杯’比赛吸引人的不光是拿奖本身,它的奖品挺好玩。
除了奖牌和保温杯、笔记本、英雄钢笔之类老一套的东西,据说拿到金牌的学生都有一座小蜡像。
东南地区手工业发达,小蜡像由有名的师傅个人定制,根据每个人的形象贴身打造,栩栩如生。
要是自己出钱找师傅定制,少说得四位数,还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师傅。
明厘想了想,“好像是有个小蜡像,彩色的,巴掌大小,我送给小姨了。”
她思绪又回到卷子,指着题目,一板一眼:“我说有点意思是因为这道题和'明珠杯'的一道原题有点像,你可以做做。”
游灿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好像是前年,第一天的试卷里有一道差不多的。”她说,“第一天考得挺简单,放在了第一题,韦达定理和均值不等式就能做。”
听她讲得头头是道,游灿彻底懵了,“不是、你真会啊?”
明厘说:“就这么吃惊?”
“我……”他组织了下语言,“我靠真的看不出来啊,原来高手在民间。_小′税¨宅^ ·罪/芯*漳¢洁_埂·薪+筷?”
明厘说:“收徒,200一节课。”
游灿笑着叹了口气:“哎,在这儿等着我呢。”
“那怎么不见你去上竞赛课啊?”他主动问。
明厘淡淡地说:“我早就不学了。”
“不学了?”游灿皱着眉,有点不理解。
“嗯,去年拿了省一,然后光荣退役。”她说。
“等下,省一吗?”游灿被这猝不及防的发展趋势惊到了,今天摄入信息量太多,他语言组织能力彻底崩盘,“是我理解的那个省级一等奖吗?你进省队了???”
明厘说:“没进省队,我放弃了。”
同为竞赛生,省级一等奖的含金量他最清楚。
很多小孩看几集电视剧,或者初中数学考个140、150,就觉得有点数学天赋,头脑一热就冲着国家队去了。
但事实是,大部分竞赛学生搭上大量的时间、金钱精力,追求的无非就是个省级一等奖。
更可怕的是,到了高三都拿不到省一的人比比皆是。
每个省的名额就那么多,哪怕是人才,上面还有天才。
但她居然去年,也就是刚考上高中就拿了省一。
游灿只猜到她数学很厉害,说不定还学了点竞赛的皮毛,但怎么也没想到能拿省一。
竞赛的复赛结束后,由各省份独立阅卷,评选出一二三等奖,对一等奖的评判要更加谨慎。
阅卷结束,试卷会送去主办方复评,再由最高级别的主管单位进行最
终评定,然后公开。
省一意味着能拿到各大高校的优惠政策,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大学的大门。
他像是找到作战队友似的,惊讶,更多的是惊喜。
这么一想,她故意控分的事也就能说得通了。
反正过线就行,平时学不学的也无所谓。
但他更加不明白了,“那你说放弃就放弃啊?”
明厘没有正面回答,她喝了口水,问了个问题:“你学竞赛是为什么?数学梦想吗?”
很多人都是带着数学梦来学习竞赛的。
“对啊。”游灿回答干脆,“人如果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明厘说:“别瞧不起咸鱼好吧,咸鱼也有梦想,它只是懒得去实现而已。”
“我学竞赛是为了考大学,现在入场券已经拿到了,自然就不学了。”她说,“不好意思啊,我这人比较功利。”
“正常,学到最后不就是为了上大学吗。”游灿也喝了口水,说:“你如果真想考名校,可以再往下走两步,等进了国家队全国的学校都任你挑。”
明厘摇摇头,“学校多也没什么用,我们只能上一个。”
游灿沉默了,好像有点道理。
他用全新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女生,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退役的遗憾。
但没有。
完全没有。
她像是毫不在意。
别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她说放弃就放弃了。
很多疑惑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见明厘又拿起笔,开始做题。他到嘴边的话又自动咽了回去。
窗外安静如初,时间缓缓流过,已经有了几声鸟鸣,清脆,并不喧嚣。
做题的时候,她会进入“忘我”状态,天上下刀子她也不动,并没有注意到游灿的挣扎。
直到写完半张英语卷子,她才放下笔活动了手腕。
这周末补课一天,只放了一天假,各科老师疯狂逮住这一天布置作业,一科一张卷子是标配,几个副科都是基础题,题量管饱。
数学还外加了个餐,又发了一张专攻压轴题的卷子。
他已经彻底不困了,余光不时看一眼旁边的女孩,她神色专注,不时把垂下的短发轻轻撩到耳后,笔尖不停。
她头发还微微有点乱,白炽灯衬得皮肤很白,再加上永远冷淡的表情,总会让人生出距离感。
竞赛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多问,她就闭口不提了。
这让游灿更加忧心她的状态。
她从四点写到六点多,两个半小时,做完了一张英语卷子、一张数学卷子,还让他帮忙抽背了一个单元的政治知识点。
钦佩感油然而生,游灿用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
经历这么多事,她居然还能心静如水地高强度学习。
而他心不在焉,只写了一篇语文作文。
如果说先前她像一座冰山,高冷,不近人情,那么在今天,他似乎窥探到了冰山的底下,无人之境隐藏的一个小角。
直觉告诉他,那应该才是她真实的心境。
还没来得及细想,思绪被打断。明厘忽然说:“要不要去阳台看日出?”
游灿被她疯狂的想法打了个猝不及防,“干嘛?”
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明厘瞥他一眼。
也不知道他今天犯什么神经,一直心不在焉,不会是被她妈给吓到了吧?
明厘心说,跟她家做邻居,也挺不容易的。
她倒不会被这种小事影响情绪,单纯学累了想看日出而已。
最终还是看了。
阳光一点一点透进来,窗外逐渐明亮。
两张躺椅摆在阳台上,他俩一人一个,清晨,等日出。
“我们几点去?”她坐在躺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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