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从海城过来的。~萝+拉?晓~说¨ !庚·芯\醉¨快′”
男生穿蓝色T恤,皮肤有点黑,人长得倒是挺精神,不过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
明厘在心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沸羊羊。
沸羊羊一听就激动了,“海城我知道啊!我姥姥就是海城人!每年我都去给我姥过生日,可远了,飞机都得三个多小时!”
明厘说:“嗯。”
沸羊羊张着嘴刚要再嚷嚷两下,他余光往教室前门一瞥,“哎呦卧槽!快点快点,语文卷子给我!”
瞬间把身体扭了回去。
明厘抬眸看去,下一秒就有个老师就抱着一沓书走进了教室,“贺鸣飞你干什么呢!上自习了啊,开学第一天就交头接耳,不老老实实补作业还有空聊天啊?”
老师一来,周围人拖拖拉拉安静下来,但安静归安静,看得出一个个都挺着急,忙着补作业呢。
尤其是前排的沸羊羊,桌子上同时摊开三张卷子,这里写一笔那里画一道,唰唰唰像个粉刷匠。
没作业的明厘闲得要死,默默地在教室待了整个下午,没跟同桌说上一句话,接了三次水,去了两次厕所,听得最多的两句话分别是“来不及了”以及“借我抄抄”。
神游一下午后,明厘迷迷糊糊回了家。
“回来了?”
厨房内,老式抽油烟机轰隆声伴着热油的噼里啪啦声,她走过去洗手,看到明岚居然系着围裙在炒菜。
“今天不忙,我早点回来给你做饭。”
这就难得了。妈妈几乎不会出现在厨房,她的时间永远花在更有价值的事上,比如加班。
更难得的是,这是母女俩冷战后的第一次破冰。
“开学第一天,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明岚自然地问话,仿佛先前的争吵从未发生。_x¢i\a·o_s/h_u/o?g*u.a′i`.!n~e`t\
明厘瞎扯:“挺好的,做了自我介绍,记住了前后左右同学的名字,明天约了一起吃饭。”
“行,帮我拿个鱼碟过来。”
又来了。
和以往所有的吵架流程如出一辙。
歇斯底里争吵,然后是冷战,再然后,也许是一顿饭,也许是一件新衣服,由妈妈单方面宣布破冰。
破得不明不白,莫名其妙。
但结局无一例外,母慈女孝,和和美美。
明岚把菜盛出来,说:“对了,我下班回来的时候见楼上邻居那位老爷爷了,闲着没事聊了两句,人还挺和气,桌上那盒点心就是他送的。”
“老爷爷?”
明岚说:“对,好像跟他外孙一块住呢,那孩子估计和你差不多大,你没见过吗?”
明厘一口水没喝下去,差点呛到,赶忙说:“没、没见过。”
“老人家是个教授呢,文质彬彬的,正好我这糖醋小排做多了,吃完饭你给人送点去吧。”
明厘低头吃排骨,眼神微微躲闪,“哦好,我这就去送。”
“等会你从我卧室里拿几本书一块给送去,就当是礼物了,搬过来半个多月也没好好跟人打个招呼,多不好意思,要不是今天见着老爷子,我还以为楼上没人住。”
明岚吃完饭后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又嘱咐说:“我得去开个会,你抓紧送去吧,不然一会儿排骨该凉了。”
“我这就去,你去忙吧。”
吃完饭后,妈妈去工作,她负责洗碗收拾桌子,分工明确。
她没找到明岚说的书在哪,就从自己房间里抽了几本。一手提着保温桶,一手抱着书,再次踏上台阶。?纨, · ·鰰*占, ′哽?新`最\全,
开门的依旧是那男生。
他坐在轮椅上,还是昨晚那副打扮,白卫衣,毯子从腿遮到地,严丝合缝。但这会儿明厘看清了他的长相。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他皮肤很白,昨晚上只觉得他眼神亮,今天一看,他眼皮是很浅的内双,眸子乌黑,眼睛明亮,像装进碎星。
他头发依旧有点乱,显得整个人都很慵懒,后背靠在轮椅上跟个大爷一样。
男生懒洋洋地开口:“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一看到他就想起昨晚的事,明厘又一阵心虚。
她站在门口就把保温盒递过去,“那个……我妈妈做的糖醋排骨,如果不介意的话……”
“谁来了?”一位老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顺着声音望过去,果然有位戴眼镜的老爷爷走了出来。
她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爷爷您好,我是住在楼下的,给您送点排骨。”
“哎哟,好孩子快进来快进来!怎么还带东西过来了,真是太客气了!”
老人态度十分热情,明厘半推半就也就跟着进了屋。
她尴尬地坐在沙发上,男生自食其力,自己推着轮椅在客厅里看电影。
“尝尝我泡的茶怎么样?”老爷爷和蔼地给她倒了杯热茶。
“谢谢爷爷,太麻烦您了。”明厘赶紧接过茶杯。
“你上高中了吧?”
明厘说:“是,我今年读高一。”
“高一啊,”老人家似乎又想起点什么,“高一都是今天开学吧?”
明厘说:“嗯,今天上午开学。”
“好孩子,听你妈妈说,你学习成绩也很优秀啊。”
老爷爷由衷地夸奖了她,这让明厘更加无所适从。
下一秒,老人就叹了口气,“要不是出了意外,小灿今天也该去报到……”
她顺着老人的视线看去,男生的腰部以下还蒙着厚实的毯子。
她悄悄看了眼轮椅上的男生,他专注地看着电影,手里随意捏了瓶可乐。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像是拧着眉不太高兴。
明厘在心里叹了口气,谈论这个话题,他应该挺不是滋味吧。
听着老人家遗憾惋惜的语气,明厘心里也仿佛堵了块大石头,她赶紧安慰老人,“您别这么说,爷爷,世事难料……”
她有的没的扯了大通,最后硬着头皮说,“爷爷我先回去睡觉了,我以后常来看您!”
“噢,不再坐一会儿了?那你快回去用功吧,”老爷子起身,跟男生说,“小灿!你送一下!”
明厘一听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用送我,爷爷再见!”
几乎是跳着赶紧逃走了。
她也不是经常会反应这么大,大部分时间她情绪都挺稳定,像死了一样。
但那男生一看她,她就觉得被照妖镜逮住辐射一样,指不定哪一秒就把她半夜上楼找茬的事给抖搂出来。
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见面了。
“送去了吗?”明岚刚开完线上会议出来。
“嗯,那个爷爷说明天来送保温桶。”明厘说,“明天我再去拿一趟吧,让他们来送多不好。”
“哦行,你没打听一下那男生叫什么啊?都跟你差不多年纪
的,说不准还是同学。”
同学那不可能,明厘心说,还是别问了,情况特殊,上没上过学也不一定呢。
她回忆了下,听见老爷爷叫他小cai。
菜?蔡?
她说:“应该姓蔡吧。”
-
楼上,404住户。
“瞧瞧,这孩子还给送好吃的过来,多善良,”老人家喝着茶还一个劲的夸她,转头又说:“你这两天怎么老坐轮椅?这玩意是你妈给我准备的,你霸占着算怎么回事?”
游灿把毯子掀开,从轮椅上站起来,露出打着石膏的右脚,单脚蹦跶到餐桌前,拿起桌子上的几本书,“可别提了,昨天广场那边有个游乐园新开业,人太多了,徐惊临他们懒得排队,非要把我推去走特殊通道,这不就把轮椅弄出来了。”
老爷子白他一眼,“怎么滴?你有残疾证?”
游灿无语,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人家不看残疾证,有轮椅就给免排队。”
所以说,有个坐轮椅的朋友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游乐园开业人山人海,光排队就得两个小时起步,一伙子人大摇大摆推着游灿就进去了,中途玩累了没地方坐,还把他撵下来轮流坐在轮椅上休息,完事后一个接着一个拿马克笔在游灿的石膏上签字留念。
好好的白色石膏被画的乱七八糟,来个人他就得遮起来,怕丢人。
他姥爷絮絮叨叨,“听说楼下刚搬过来,说不定啊处处不适应呢,你闲着没事多照应照应啊,你们都一般大的,小年轻聊着也有共同话题。”
游灿一听就乐了,“我脚都这样了还照顾啊,要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去游乐园,我也给她弄个VIP速通?”
姥爷啧了一声,“又瞎扯,谁闲着没事跟你似的光往外边跑?腿都伤成这样也不消停,你还是疼得轻!”
游灿满不在乎:“姥爷,我这是光荣负伤,见义勇为的勋章。”
“还勋章呢,你先把那黑不溜秋的石膏赶紧换了,”姥爷指着他右腿的石膏嫌弃道:“你这多久才能好?”
游灿说:“医生说了,最少一个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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