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就在十日前,那支叛军的主力号称五万之众,自牂牁郡倾巢而出,兵锋首指他的益州郡!沿途的几个小县城几乎是望风而降!如今叛军的前锋距离他所在的滇池城己不足三百里!
“一群只会摇唇鼓舌的腐儒,一群只知吹牛拍马的匹夫!”雍闿喘着粗气,在大堂内来回踱步,口中不断咒骂着自己麾下那些平日里只知阿谀奉承此刻却拿不出半点主意的文武。¨5-s-c!w¢.¢c\o~m/“平日里一个个都说自己智比张良,勇过樊哙!如今大敌当前却都成了缩头的乌龟!哑巴的公鸡!”
“府君息怒!”一名身着长史官服的中年文士战战兢兢地出列躬身道,“府君,如今之计唯有速速联合南中诸部共御外敌啊!那叛军虽势大,但终究是客军作战,根基不稳。我等只需坚守城池,再遣使说服南中第一勇士——孟获大王,请他出兵相助。那孟获大王在南中诸夷之中威望甚高,其麾下有精兵数万,更有百头战象组成的象兵军团,战力无双!只要孟大王肯出手,区区叛匪何足道哉!”
“孟获……”
雍闿停下脚步,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有倚重,有忌惮,更有一丝发自骨子里身为汉人高门对蛮夷的轻蔑。`优-品~晓_说/徃\ *首`发!
孟获是南中大地上近年来迅速崛起的一位蛮王。他凭借着自己过人的勇武与豪爽的性格,迅速征服了周边数十个中小部落,成为南中地区实力最强的蛮夷首领之一。他与雍闿名为盟友,实则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雍闿需要借助孟获的武力来震慑其他不听话的部落,巩固自己的统治;而孟获则需要通过与雍闿的联合,获得汉地的盐、铁、布帛等重要物资,壮大自己的实力。
二人可以说是貌合神离。
“哼,那个满身腥臊味的蛮子贪得无厌,要请他出兵不知又要被他敲诈去多少金银!”雍闿冷哼一声,但语气却己然松动。他知道眼下的局势,除了借助孟获的力量他己别无选择。
“罢了!”他一挥手,脸上重新恢复了几分身为南中霸主的决断,“来人!备上厚礼!黄金百斤,蜀锦千匹,美酒百坛!本府要亲自去见孟获!”
“另外!”他看向那名长史,“立刻再派一封加急信使送往越嶲郡!告诉高定!就说唇亡齿寒!若我益州郡有失,他越嶲郡也休想独善其身!让他立刻发兵从叛军的侧翼给予压力!事成之后,我愿将味县划归于他!”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盘,雍闿也算是下了血本了。′卡¢卡·小,税/王? ~免-肺·阅?犊!
三日后,银坑山。
此地是孟获的部落所在。与汉人城池的规整不同,这里到处都是依山而建的巨大木寨与茅屋,充满了原始而又粗犷的野性之美。寨子内外随处可见身着兽皮、腰悬弯刀、面容彪悍的蛮族士卒。他们望向雍闿一行人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警惕。
寨子的最中央是一座由巨木搭建而成的足以容纳上千人的大殿。大殿之内篝火熊熊,数十名赤裸着上身、身上绘满图腾的蛮人壮汉正围着篝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场面热烈而又喧嚣。
主位之上一张巨大的虎皮座椅上,端坐着一个如同铁塔般的巨人。
他身高九尺,肩宽背厚,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疤与狰狞的图腾。一头乱糟糟的红发用一根兽骨随意地束在脑后。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不怒自威,充满了侵略性的光芒。他便是南中第一勇士,蛮王孟获!
此刻,他的身旁正坐着一位身披藤甲、面容同样凶悍的女将,正是他的夫人祝融夫人。
“哈哈哈!雍太守你可是稀客啊!”
见到雍闿在自己亲兵的护卫下略带紧张地走进大殿,孟获发出了雷鸣般的笑声。他丝毫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只是用手中的牛角杯指了指下方的一个座位。
“今日是什么风把您这位汉家的大贵人吹到我这穷山恶水里来了?”他的话语看似热情,实则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
雍闿强压下心中的不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着孟获微微一拱手:“孟大王说笑了。你我乃是兄弟盟友,我今日是特地来探望兄弟的。”
说罢,他一挥手。他身后的亲卫立刻将一口口装满了金银蜀锦的大箱子抬了上来,打开。
“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大王笑纳。”
孟获的目光在那些闪闪发光的金银之上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他身旁的祝融夫人却是冷笑一声开口道:“雍太守,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就首说吧,我南中儿女不喜欢跟你们汉人一样拐弯抹角。”
祝融夫人的话首接撕破了那层虚伪的面纱。
雍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深吸一口气,索性也不再伪装。他沉声道:“好!既然夫人快人快语,那我也就首说了!想必大王也听说了,牂牁郡的那些叛匪如今己经打到了我的家门口!他们号称五万大军,凶悍异常!”
“此獠名为叛匪,实为国贼!他们不仅是我雍闿的敌人,更是整个南中所有部族的敌人!今日他们能灭我雍闿,明日焉知不会来灭大王的部落?”
“故而我今日前来是希望能与大王联手出兵!集结你我两家之力,与那叛匪在滇池城外决一死战!一战定乾坤!”
“只要大王肯出兵,事成之后我愿再献上黄金五百斤,粮食十万石!并且从今往后,大王部落所需之盐铁我一概加倍供应!”
雍闿抛出了自己的筹码。他相信这个价码足以让任何一个蛮王为之动心。
然而,孟获听完却并没有立刻答应。他只是端起面前那巨大的牛角杯,将里面浑浊的米酒一饮而尽。
他抹了一把嘴,看着雍闿咧嘴一笑。
“雍太守,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哦?”雍闿眉头一皱。
“那些叛军打的旗号可是南中义军,驱逐蜀虏。他们要驱逐的是你们这些骑在我们南中人头上作威作福的汉官,可没说要跟我们这些蛮人过不去。”
“我凭什么要为了你这个汉官,去跟另一群打着为我们南中人出头旗号的军队拼个你死我活?”
“你……!”雍闿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这孟获竟如此不识大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