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八戒受封的消息,他早有耳闻。叁叶屋 追醉欣璋洁
苯教与象雄王族,名义上是君臣,实为骨肉。
苯教支持象雄的世俗统治。
象雄供应苯教修真资源。
两者相辅相成。
可事情从几十年前,开始发生变化。
随着象雄统治区的扩大,教权与王权的冲突变得尖锐。
辛饶丹朱这些年明里暗里打压苯教,大力扶持红、黄两庙,您岂会不知?
“城主有心。”
穆却填周端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只是,象雄王神武,更有祖师护佑,本座……想帮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看似推脱,言语间却充满试探的意味。
屏巴桑措的心腹早就得到授意,向前一步,将声音压低:
“象雄王再强,终究是肉体凡胎……可辛饶丹朱已经筑基,有多少寿元,不用小的提醒吧?”
穆却填周眼中精光大盛。
这人将象雄王和辛饶丹朱分开说,言外之意,已经不言自明。
“我老糊涂了,听不明白……”
“教主……您有为象雄保驾护航的职责……若丹朱……得道升天!”
“嗯?”
“这乌斯藏的天,还得由苯教撑起来……王下无嗣,届时,教主您,就得勉为其难,多操心些世俗事。”
穆却填周面上镇定,握着茶盏的手却猛地一紧。,暁\税/宅′ \哽+辛.最*快+
滚烫的茶水溅出,还没落在他手背上,就被瞬间蒸发。
“大胆!竟敢在本座面前,教唆谋逆?”
穆却填周斥责对方,声音却很低。
屏巴桑措的心腹见状,躬身行礼,将一个沉甸甸的锦盒轻轻放在案上。
“青塘城愿苯教为尊,永世供奉,绝无二心。”
言罢,他不再多言,悄然退去。
穆却填周并未阻拦。
他独自枯坐,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神情变幻不定。
屏巴桑措的建议,如同一颗剧毒的种子,疯狂滋长。
他想起了父亲对辛饶丹朱的偏爱。
想起了苯教在自己手中日益衰微。
想起那位象雄王,说一不二的嘴脸
压抑已久的野心与不甘,如同沉寂多年的火山,猛烈喷发。
……
外界形势波诡云谲。
各方势力搅斗。
高恭达却像没事人。
日子过得春风得意。
他怀揣红、黄两庙许下的重诺,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尤其是在听闻“猪八戒”受封的消息后,更是激动得跺脚拍腿。
立刻派人大肆宣扬,这皆是黄风岭的撮合。
甚至又命手下,将红黄两庙的合作条件,添油加醋地透露给各方安插的耳目。
“什么?黄庙竟敢许诺飞地?”
红教管事喇嘛气得当场跳脚。¨卡?卡′暁.税~蛧, _芜\错\内~容\
“这帮假古板,不如助虎力花打下一片疆土,让他当国王,岂不快哉!?”
“哼!红庙这群不守戒律的花僧,口气倒是不小!”
黄庙知客嗤之以鼻。
“倒不如请那虎妖,直接去红庙做护法,来的直接……”
红、黄两庙近乎疯狂的竞价,让高恭达措手不及,几乎不敢相信。
丹药法宝。
功法秘籍。
名利权位。
能给的,一样不少。
高庄主发觉,自己果然是天选之子。
前面坎坷,只因时候未到。
泼天的富贵来时,挡都挡不住。
他甚至开始幻想,有朝一日,自己能将那猪妖踩在脚下。
开府建衙。
裂土封疆。
成就一番霸业。
这些言论,众人的表现,丝毫不差地传到辛饶丹朱的耳朵里。
他不屑冷笑。
红黄两庙,让人失望。
至于高恭达……
跳梁小丑。
不过是棋盘上无关紧要点缀,掀不起风浪。
……
驿馆内,夜已深,万籁俱寂。
外界的消息都已经传回。
“元帅,你与象雄王虚与委蛇,准备周旋到什么时候?”
僧端平望着窗边负手而立的朱罡烈,忧心忡忡,
“此人擅长布局,看外面的情况,所有人都在他彀中。你不得不防啊!”
朱罡烈斟满一杯清茶,放在鼻尖闻了闻,“好香!”
说完他直接将茶水倒进旁边的水缸,朝僧端平招了招手,“来,试试水温。”
僧端平没动,不解道,“这有什么好试,杯水入缸,自然是凉……”说到这,他突然停住,似有所悟。
朱罡烈探手入缸,舀了一杯水。
又在鼻子下面闻,“好香!”
怎么可能?
僧端平有些诧异,不知道朱罡烈要表达什么。
“我费尽心机混入青唐城,真正的目,从来不是与虎谋皮。”
朱罡烈转头,看着他,眼中精光四射,“而是……宰了那头虎!”
“什么?!”
僧端平闻言,手猛地一抖,温热的茶水瞬间泼洒。
“元帅,你……你莫不是疯了?!”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计划竟如此的疯狂!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僧端平脸色煞白,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踱步。
“辛饶丹朱身边高手如云,更身负苯教无上神通护体。此举,无异于自取灭亡。
一旦失手,水府上下必遭血洗,万劫不复!”
朱罡烈眼神冷漠,将杯中水重新倒回水缸,“你就没看明白?”
“你是说……”
“对,茶香高扬抵不住一缸浊水,想要他死的不是我一个,而是大势。”
“大势?你是说,有人不想让乌斯藏统一?”
“不是有人。”朱罡烈摇头,“是所有人。大势不许,辛饶丹朱必须死。”
僧端平连退数步,双腿无力,整个人歪在床榻边,“何为大势?”
“三教要先争出输赢,教权统一了,政权才可以统一……这就是大势。”
“可中原……”
“这里不是中原,是乌斯藏。是茫茫高原,是雪山冰川,是离天最近的地方。”
僧端平剧烈喘息,良久才道,“退一万步,就算你成功了,整个乌斯藏,亦将因此陷入更大、更持久的动荡中。百姓何辜啊!?”
“大师,沉疴当用猛药。”
“谁是沉疴?”
“辛饶丹朱把自己的冒进当猛药,实际是毒药。久毒就是沉疴。他不死,乌斯藏永无宁日!”
僧端平默然无语,几次想要反驳,话未出口,自己就已找到漏洞。
朱罡烈走到他身边,目光灼灼,“我在家乡学过一个道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乌斯藏的事不该我管,我也管不了。我只对福陵山的数万军民负责!”
“你……你就眼看着高原上生灵涂炭?”
“是!”
朱罡烈嘴角上勾,脸上全是决绝。
“乌斯藏的未来,究竟是佛光普照,还是魔焰滔天,自然有人操心!
我只管脚下路。
挡路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