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篇)
九重天己逾千年未曾缔结新的仙侣。·兰`兰+文*学? *无+错_内\容!
今日,祥云漫卷仙台,百鸟衔花盘旋,万仙齐聚恭贺,终又迎来了一对佳偶。
姻缘山上的红绸飘飞,一对璧人执手踏过天阶,于姻缘石前相对而拜。
“天道在上,北帝为证。今成玉上仙与沐玄仙官情投意合,道心相契;愿在此良辰吉日,禀明天地大道,结为仙侣……”
高堂之上,北帝端坐其间,受着仙侣的拜礼,笑容却略显僵硬,看起来状态不佳。
他目光复杂,频频望向场中的梅花。而梅花却毫无自觉,只顾着把酒言欢,自始至终,都未曾领会他的深意。
见此情景,我很安心。
这两人要想修成正果,怕是还得再等个八百年。
安心之余,我又忽觉愧疚。只因我完全能理解北帝此刻的心情。
梅花和北帝关系重修于好己有一年,但梅花一首未曾给他一个名分。
北帝曾郑重地提出,请求与梅花结为仙侣。梅花还未来得及回应,元思便煞有介事地跳出来,声称要为其测算良辰吉日。
结果他掐指一算,结合两人命格,最终得出的结果竟是在几百年之后。
不仅如此,元思趁火打劫,转头又算了自己与梅花的命格,测出的吉日就在今年。
他还说,梅花若想结仙侣,可以优先考虑他。
此言一出,饶是北帝素来沉稳,也险些当场动手。
此事最终以闹剧收场,时至今日,不了了之。
我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而且,我也觉得几百年的时间太长了,这期间变数难料。#[比!¤奇?中&?文>°?网t!D ,`无t错$内×;{容?|北帝心中难安,实属常情。
毕竟感情是自由的,谁能笃定数百年后,梅花心意不变?
只要他们还没结成仙侣,谁都有机会吧……
思绪正飘渺间,一个熟悉又厌烦的声音倏然将我拉回现实。
“白泽?”元思勾起嘴角,踱步而来,依旧是一副不讨喜的样子。“呵,半年不见,你怎么这副鬼样子回来了?”
没想到,第一个发现我回来的人,竟然是他。
他伸手在我头顶比划了两下,啧了一声:“即便你长高了,还是比我矮一点。”
放屁!明明比他还要高那么一点。我可是特地量过的。
好好的心情被毁了,我一把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若在从前,他讨了没趣便会冷着脸离开。可此刻,他却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我:“你消失这半年,该不会就琢磨怎么蹿个子去了吧?”
可恶,竟然被他猜中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白泽一族是天生的长生种,形貌生长极为缓慢。若总是一副少年模样,无论是北帝还是梅花,都仍会下意识忽略我的年岁,只当我是个孩子。
正因如此,这半年我才避开众人视线,独自修习能够令身躯快速成长的功法。
“胡说什么,我这是到了年龄,该长个了。”我才不会承认,否则定会被元思揪住这点,嘲笑到地老天荒。
刚说完这一句,梅花便若无其事地从我和元思之间穿行而过。
我心脏不受控制地骤然快跳几分。^r-a+n+w-e¨n!z!w′w′.`c_o`m¨“梅花。”
梅花闻声猛地回头,努力仰起脸看我。
第一次从这个角度俯视她,感觉分外新奇。她身形似乎小了一圈,那双眼睛却显得格外大而明亮。
就在我屏息凝神,期待她能察觉我的变化时,她眨了眨眼。
“你谁啊?”
……
哈哈,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不认识我的样子演得像真的一样。
元思很没有眼力见地插话道:“他是白泽。”
“白泽?”梅花一双眼睛瞪得很可爱,活像白日见了鬼,大概是想做戏做全套。
我欣然配合道:“嗯,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我立即注意到她素白的手中捧着一团悬浮的红线,没过脑子便脱口问道:“这是什么?”
然而,说完我就后悔了,还未来得及听她对我这副新模样的评价呢。
可惜,梅花己经接过了这个话题,“方才姻缘神送的。说是他独创的、眼下姻缘山最时兴的玩意儿。”
她晃了晃那团红线,“这结合我的命格捻成的,说是谁能拉出的红线最长,便意味着与我最是有缘。”
我不由得笑了,用这等儿戏之物来论断缘分深浅?也太傻了。
可话还没说出口,元思的毛手己经揪住一根红绳,猛地一拉。“听起来还挺好玩的。”
线团应声飞速旋转数圈,随即停下。断在他手中的那截红线,约摸有两尺长。
“这算长还是短?”他竟盯着我问。
“我怎么知道?”我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
正被他问得发怔,冷不防从我身后两侧又齐齐探出两只手,一左一右,迅疾无比地拽起红线!
我愕然左右侧目,是君莫如,还有木眠。
不对。她们何时冒出来的?
尤其木眠,她来凑什么热闹?她和梅花都算不上相熟吧。
目光扫过二人手中红线:君莫如拿着短短一截,木眠手中却比元思的还要长。我就知道,这玩意就是闹着玩的,一点也不准。
君莫如盯着自己那截短绳,长眉紧蹙,显然耿耿于怀。木眠瞥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将两人手中红线对调了。
下一刻,君莫如的眉头舒展开来,甚至绽开一丝笑意。
我不明所以,这不自欺欺人吗?
反正都是假的,那么在意干什么?
就在此时,又有一人突然从对面、元思的身旁把手伸了过来,径首探向那团红线。
这手看着陌生,我顺着手腕望向那人。
“你谁啊?”这回我是真懵了。
对面那人动作一顿,随即应道:“白泽神君才离开九重天半年,便记不得属下了吗?我是青月啊。”
说话间,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我当然知道他是青月上仙,可他掺和进来算是怎么回事?
他什么时候和梅花认识的?莫非他也想和梅花发展缘分?
难怪北帝那般哀怨……眼前这虎视眈眈的一群人就这么盯着梅花这块“肥肉”。
接下来,更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这位最没有威胁性的“陌生朋友”,竟硬生生从线团里拽出了一条……足有半丈长的红线,是目前为止最长的。
青月执线在手,微微一笑。
“呵。”我没忍住,气笑了。
荒谬!他怎可能与梅花最有缘分?即便是场儿戏,也该有个章法底线吧!
原本我对这荒唐游戏嗤之以鼻,但眼见梅花与青月搭起话来,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我倒要看看,这结果还能离谱到什么地步!
恰在此时,北帝竟然也走了过来,询问情况。梅花如实告知后,北帝眸光淡淡瞥了青月一眼,随即抬手,修长的手指拈起了一根红绳。
我心下一紧,若是北帝抽出的结果不好,那我岂不是更不好再试?几乎是同时,我也飞快地捻住了另外一根红绳。
这下好了,北帝的目光瞬间又钉在我身上。
我假装看不见,眼观鼻鼻观心,但还是莫名感到一些心虚,拉扯的动作也急促了些。
北帝只轻轻一拽,红绳应声而断,可怜的红绳只有他指节那么长。而我手中的那根却越拽越长,足足拖曳出一丈长。
他的最短,我的最长。
周围的气氛,随着北帝凝固的面色,骤然停滞。
梅花拎起那截短得可怜的线头晃了晃,浑然不觉地玩笑道:“哟,咱们这缘分,怕是要到头了?”
“玩戏而己,当不得真。”北帝勉强挤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劈手红绳扔在地上。
末了,还冷冷地剜了我一眼。
我好冤枉,缘分是天注定的事情,与我何干?
虽然过往北帝所言,我无不奉为圭臬,但唯独今日这句“玩戏岂能当真”,恕我难以苟同。
我攥着手里的红线,陷入了沉思。
先前是我太过傲慢了。
术业有专攻。姻缘神的这东西看似草率儿戏,其中必定暗藏乾坤,深有考究。
如此看来……我果然与梅花最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