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山众弟子听闻梅花信誓旦旦要归还灵脉,个个眼神骤凝,满腹狐疑。-1¢6·k-a-n.s!h·u_.¨c¢o!m_
那可是灵脉,非随随便便一汪灵泉可比。
除了天道,谁能有这样的创世之力?
本就万分不信的众人,此刻见梅花敷衍地朝天上拜了两拜,张口便向天道讨要灵脉,更觉此人行事荒唐。
“不妥吧……便是求来一场雨水也不至这般草率啊。”
“莫不是拿我们当儿戏?”
君莫如望着梅花的模样忍俊不禁。刚从混沌之中归来的人,怕是神志还没有完全清醒,此刻多半还犯着迷糊呢。
作为梅花最虔诚的信徒,林未安明知此事有违常理,却因对她的狂热崇拜,他是在场众人中唯一一个在梅花拜祷后,屏息凝神朝禁地方向投去期待目光的人。
然而,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天地间一片死寂,毫无回应,禁地内也未见任何异象。
林未安正略感失望时,一截高抬的衣袖突然从他眼前晃过。
梅花衣衫垂落的刹那,林中虫鸟骤然啾啾啼鸣。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山风掠过禁地古柏,卷着湿气扑面而来。
那些因灵脉枯竭而枯萎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新芽,重新焕发生机。
远处瀑布轰鸣声渐起,水花跌落寒潭的声音清脆可闻。
就连方才消失的禁制也重新显现,涟漪般泛着微光向外舒展。\d¨a?s_h,e+n^k?s′.*c^o_m+
随着禁制的恢复,在场众人面上清一色目瞪口呆,同时窸窸窣窣地后退。甚至灵脉失而复得的喜悦,也被这颠覆认知的一幕尽数冲淡。
灵脉……竟当真复苏了!
君莫如远比凡人清楚这等神力何等可怖。她率先从惊愕中回神,一把将梅花拉到一旁,惊问道:“你竟能自行调动天道之力?”
梅花如实交代:“我的本体己融入天柱,与天道达成了共生状态。如今确实能感知到从前看不见的能量规律。”
“那你方才还求什么天道……” 君莫如觉得她的拜祷有些多余。
梅花闻言,面露心虚之色:“呃,虽说我能运用这部分力量,但仍不能违背核心规则。我得和天道说明白,此次是借用,很快便会积攒福德归还。走个流程,这样心里踏实些。”
君莫如顿时失笑,这人怕是苦吃多了,乍一尝到甜头,反倒怕有诈了。
就在此时,凤落山的弟子中有人反应过来了,大声惊呼:“拥有此等神力,这位仙人必定是天道代行者!”
此起彼伏的附和声顿时炸开,蜂拥着向梅花聚拢而来。
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梅花一跳。
这是什么名头?她还是头一回听说。
“不是。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天道代行者。,小!说-C/M¨S¨ `更_新\最¨快`”
林未安见状,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太过激动,竟疏忽了介绍。其他人尚未见过上仙大人的真身,他赶忙肃然正色道:“诸位静一静,这位是梅花上仙!”
未曾想,此话一出,早己从林未安口中熟知梅花事迹的众弟子瞬间沸腾。
“原来是上仙大人!”
“上仙大人神力无边!”
密密麻麻的身影,一层又一层地跪拜在梅花眼前,有弟子不断地高呼,场面一度躁动。
混乱中,君莫如眼疾手快,长臂一揽将后退的梅花护进怀中,一个闪身便原地消失,遁离了现场。
两人在山脚落地。
梅花仰头回看山上,茫然问道:“他们什么情况?你方才给他们下迷幻药了?”
见她宁愿猜测那些人被下药,也没往“信徒”两个字上联想半分,君莫如无奈轻笑:“并没有。此事说来话长,往后再同你细说。”
说完,她又转念想到:在对方的认知里,时间只过去了三天,对这些年的变故一无所知,实在情有可原。
她盯着梅花的侧脸沉默一瞬,话锋陡然一转:“你要不要先回九重天一趟,看看他们?”
梅花身形微怔,缓缓回过头来看向君莫如,悄然捏紧了衣袖。
“他们……都还好吗?”
关于九重天的那几人,君莫如的情感很复杂:她既不想梅花再卷入往日的纠葛,却又偏偏与他们感同身受。
她犹豫了片刻,轻声道:“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这般避而不谈的态度,就像是某种暗示,让梅花的心不由得微微下沉。
——
九重天,中央殿。
白泽正俯身捡起地上的落花,不经意间回头,猛地看见身后站着元思,吓了一跳。
“你是跟着我来的?有事吗?”
“谁跟着你了。”元思其实也有些意外。
毕竟一刻钟前,两人刚在他的上神殿议完公事分别,转头却在中央殿不期而遇。
他挑眉反问:“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白泽没接这句明显带刺的话,自顾自说道: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花开得格外香,有些好奇,便来瞧瞧。”
借口。元思在心底暗讽:这句话白泽恐怕自己都不记得用过多少次了。
可唯独今日,他竟也莫名认同。
熟悉的冷香带着一丝极淡的蜜意,夹杂在风里,即便身处殿中,也丝丝缕缕地钻了进来。
下一刻,白泽的话打断了元思的思绪。“方才在殿中,他们碍于你的威严不敢首言,实则都不理解,三年前才办过的殿试,为何如今又要再办?”
元思在此处听到公务,不觉烦躁地蹙眉。“谁不愿意,大可不参加。”
闻言,白泽索性将话挑明:“如今六界秩序安定,九重天事务不比往日繁重,清闲了许多。就算你想让自己忙碌,也不必没事找事,提前筹划几百年之后的事情吧。”
元思冷着脸,没接话。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
估计那些人也是被他折腾累了,才撺掇白泽出面说情。
但怎么办呢?他真的不想闲下来。
见元思沉默不语,面色倦怠,白泽将尚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叹息一声,放缓语气道:“你总这么绷着也不是办法。太累了,歇一歇吧。”
对于这份难得的好意,元思却不领情。“有时间在这里劝我,不如多劝劝你家主子吧。他……”
话说到一半,一朵粉花忽然飘落到眼前,他下意识伸手接住。
柔软的触感,让他的视线在花上停滞了一息,而后习惯性抬眸望去。
花树开得极盛。粉色的花团如火焰般簇拥着向上攀援,一点,两点,热烈张扬地向天际蔓延。花丛间,还有一双晃动的白靴……
白靴?
元思怔愣了一下,视线骤然上移。
一张比花团更清透的面容撞入眼底。那人发现他望来,眼前一亮,激动地朝他挥手,轻盈的衣裙在风中飘扬。
时间凝滞了数息。
元思猛地撤回视线,恍若被灼伤般。
他缓缓低头,又缓缓转身,路过白泽身边时,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你说的对,我是该休息休息了。”
随即不管白泽的诧异,便大步离开。
太丢人了。他竟己相思成疾,到了能看见幻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