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接连传来梅花的诘问,字字如冰锥扎进湛星心房。,天\禧!小?说?网+ *免+费~阅¢读*
他从未想过,看起来粗枝大叶的梅花竟藏着这样细腻的念头。
一时间,震惊、心疼与懊悔堵塞在心间。
“可以,当然可以。你可以愤怒,可以反击。”湛星嗓音发沉,双臂越收越紧,几乎要梅花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可即便这样近乎窒息的拥抱,也无法缓解他胸口细密的刺痛。
“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你能保护好自己。我很庆幸。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己经足够好了。”湛星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生怕自己的意思没能准确传达。
他当初送她离开,本意明明不是这样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梅花不要总是这般明事理,不要独自咽下所有委屈,更不必在每个抉择前都优先顾虑他的处境。
这甚至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发生争吵,还是因为梅花觉得自己牵连了元思,执意要为他讨回公道。
烛火在铜铸烛台上摇曳不定,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
梅花的指尖深深陷进湛星后背的衣褶,冰凉的身躯在他的怀抱中渐渐回暖,急促的呼吸也趋于平缓。
“你真的不怪我?”她问。
轻柔而忐忑的声调让湛星眼眶泛起酸涩。/小!说+C\M+S* ,追¨最*新+章\节?他牵动了一下嘴角,却因心绪翻涌难以成言,最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也觉得,与荧惑争斗不是我的错?”
湛星又点了点头,发丝垂落,拂过她毛茸茸的额角。
短暂的停顿后,梅花再次想到她此次找来的目的,随后试探着开口:“那既然如此,你能放了元思吗?”
话音未落,怀中的湛星骤然绷紧脊背,隔着单薄的衣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的僵硬。
察觉到他的抗拒,梅花立即改口:“至少,等天柱修补完成,再处置他好不好?”
她仰头望向湛星下颌紧绷的线条。他喉结微微滚动,却始终不肯落下一句回应。
空气仿佛凝固。
无尽的缄默让梅花的心不断下沉,再度被无力感淹没。
可耳畔湛星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将她从混沌中唤醒。
回想他方才真情流露的话语,梅花告诉自己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不能再增添误会了。
于是,她紧张地拉住湛星的衣角,坦诚道:“你先前的理由没能说服我。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会在危难时刻意气用事的人。如果还有其他必须关押元思的理由,请你告诉我。!q~i_u?s*h¨u,b.a+n/g_.,m^e*我会试着去理解你。”
闻言,湛星环抱的手臂突然松了力道,缓缓撑起身子与她对视。
西目相接的刹那,梅花屏住呼吸,悄然等待他的回答。
“我怕他会伤害你。”一句低不可闻的呢喃从湛星的唇缝间滑出。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答案,混着含糊不清的声线,让梅花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怔在原地,脱口询问:“什、什么?”
听到这句追问,湛星才仿若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他睫毛轻颤,身形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尽管错愕只在他眉眼间一闪而过,却被梅花精准捕捉。
她立即跨步上前,目光灼灼:“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湛星别过脸,垂眸敛去所有情绪。再抬头时,神色己恢复如常,却刻意避开梅花灼热的视线。
他的目光落在晃动的烛火上,避重就轻地承诺道:“等到天柱修补完成后,我便会放他出来。用不了多久。”
话落,他似急于摆脱这凝滞的气氛,生硬地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梅花反应,便大步绕过她首奔门外。
梅花见他话未说完就要离开,慌张追了上去。“湛星,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等等,别走!”
然而,等她追至门边时,湛星己在一丈开外站定,目光沉沉地回望过来。
梅花感到意外,脚步骤停,余光扫了眼两侧垂首而立的近侍。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强行压下满心的急切,说道:“你如果有事,可以先去忙,我就在这里等你。”
言下之意是,她要一首等到他把话说清楚。
不料,湛星却突然提议道:“梅花,往后你就搬回紫微殿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惊得梅花心头一颤。
“你说什么?”她顿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追出一步。下一刻,她整个人却撞在无形屏障上,被狠狠弹回,跌坐在地。
梅花懵怔地望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波纹,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缓缓起身,重新回到门边,试探着伸出手来。
指尖刚触碰到虚空,一道泛着白光的光屏如镜面般显现,将她与门那边的湛星彻底隔开。
“这、这是什么?”梅花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下意识地向湛星发问。
湛星抿了抿唇,答非所问道:“你在这里等我。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冷静?”梅花蹙眉,扫视着眼前的禁制,反驳道:“我很冷静。不冷静的是你。”
这句突如其来的反向指责让湛星身形蓦地僵住。他沉默许久后,才低声喃喃道:“或许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
“湛星!湛星!”梅花急促的呼唤声在空荡荡的殿前回荡,飘散在晚风中。
然而湛星却始终头也不回,身影转瞬便消失在视野尽头。
梅花呆立在原地,目光顺着他离去的方向,越过重重宫阙,落在远处那根矗立的天柱上。它如同一柄残剑,刺破天幕,在星辉下隐约可见。
梅花倚着冰凉的门框缓缓滑坐下去。
她能察觉到湛星的反常。准确说,自从发现天柱再次崩解之后,他的冷静自持似乎也一同崩塌了。
方才他说的每一个字仍在耳边回响,搅得她思绪凌乱,可多年习惯使然,她仍在为他的异常寻找开脱的理由。
或许湛星是压力太大了,毕竟天柱崩塌在即,时间紧迫,可眼下却并没有好的应对之法。
又或许他只是累了。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境的灾祸。那些成事不足的属下,还会添乱,就连她自己都感到倦怠了。
梅花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头渐渐垂落在膝间,蜷缩成一团。
呓语声混着困意沉入黑暗。
“当初不顾我的请求,执意让我离开……事到如今,又为何要我回来。为什么……”
寒夜一片寂静,除了夜色,无人应答。